我忍着笑念了出来,夫颜类无奈的耸耸肩,我偷偷抬眼看了看夙尘,风轻云淡,仿佛压根没听到周围的动静,认真的细细的品尝着桌上的每一道佳肴。
不知怎么,我却一下子笑不出来,默默低头吃饭。
身旁红叶笑嘻嘻的坐了下来,拿起一块糯米团子大咬一口,嚼了几下咽下,舔舔嘴角的碎屑,歪着脑袋冲着我,道:“离煞本来就不喜欢吵闹,我们别管他。”
说完她用手掐了一块糕点,送到我嘴边,弯弯的眉毛笑的可爱,我却满头黑线,看她殷切的的眼神好像在说“狗狗乖,姐姐给你好吃的。”
饭毕,夕阳的余辉已经渐渐没入山头。
我怏怏的想要抬脚回屋,
从没有一顿饭吃的这么憋屈。
“目儿。”
我转头,疑惑的望向夙尘,难道还要开个饭后总结大会不成。我撇撇嘴,坐回身来。
夙尘则是满眼无奈的瞋我一眼,一挥衣袖,所有的残羹冷炙碟碟碗碗凭空消失,他用素帕擦了双手,站起身来,却不离开,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仿佛有事宣布,身旁的夫颜类撑着脑袋疑惑的看着他。
夙尘转过身去,黑暗中竹阴里的离煞微微颔首,离煞身形一闪,下一刻人已经坐到了夙尘刚才的位子上,面无表情。
夙尘见人都到齐,抬手一晃,青色光华在暗沉的天色中格外耀眼。
待我从被闪的云里雾里回神时,在坐每个人的面前都漂浮着一样东西,我疑惑的伸手接过,青光散去,是一个暗红的小册子,闷骚的金色边子映出册子主人的身份显贵。
打开来,里面赫然是一封请柬,烫金大字写着皇家特有的”圣“字映入眼帘,我抬头疑惑的看看夙尘。
夙尘微笑着走了过来,揉着我的脑袋,我受宠若惊,他顿了顿,半晌收回手,开口,声音里满是无奈,道:“过几日是皇帝的的封后大典,他却非要大家都去才好。”
皇帝?闻言,在坐的面上无不有些许惊疑,我心中也猛地惊掠归来山上那些惨死的人,和他们身上那些带有特殊皇家标志的物件儿,一切绝不是巧合。
“看来真是有人想让我们到皇宫里走一趟了。”夫颜类此时站起身来斜斜的倚在桌子边缘。
夙尘嘴角淡淡的笑。
我看了看手中的请柬,看向夫颜类,道:“你是说一切都是宫里的人搞的鬼?”
“非也。”他摆摆手,道:“那皇帝要是想让咱们前去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况且这种狠绝的手段不该是一个好皇帝该用的。”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几日前的那个玉扳指,勾起嘴角说:“至少能成为王者的人,不会如此愚蠢,如此的明目张胆。”
夙尘将手中的请柬放在桌子上,笑道:“既然有人如此热情,于情于理,都该去瞧上一瞧。”
众人不再说话,都各自陷入沉思,四下无风,一时间空旷的院子里气氛也难得沉闷,鱼儿抬头看了看众人,笑嘻嘻的站了起来,拽着夙尘的胳膊,皱着鼻子道:“皇城那臭老头儿还真是麻烦!”
她低头看看我,另一只手牵着我的,大大的眼中光彩连连,道:“不过,目儿你知道吗,皇宫里很好玩的!”
我看向夙尘,心中憋闷,当年要是没有夙尘我这性命就要老老实实交代在那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宫中“好玩”呢……
介于这个鱼儿如此多话的模样,我终于明白当初她为何会被人封在冰块里了。
且说这老皇帝,在十几年前,也就是夙尘将我带回竹屋的那年,这老头不知从哪里得知夙尘会使法术,一时惊为天人,就给他设了仙座,当个客卿,与夙尘约好帮他找人,而他要是遇到什么事情也会请夙尘来掺和一脚。
以前不是没有人来过,夙尘曾给了那皇帝一块玉牌,
并交代只要有事找他,持玉牌就可进入归来山的竹院。
否则一般人即使是走到院门口也是看不见小院的,不知怎的,想到自己还有可能再一次去皇宫,憋闷,难受,泛慌。
总之一句话,我是诚心的不愿在看一眼那地方,不单单是因为我与那个地方犯冲,当然也绝不是因为害怕!
这几日心里憋闷,正儿八经的想想,还真是有不好的预感,总感觉的有啥事儿会不小心降落在我这颗不太灵光的脑袋上,给我来个噼里啪啦的五雷轰顶。
鱼儿没注意到我脸色的变化,把脸贴在夙尘的手臂上,一脸可怜巴巴的,招人疼爱的小模样看得我牙根痒痒,发嗲的声音,道:“夙尘,我也好想再去看看……”
似是从很久以前就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人对他如此依赖,夙尘无奈的摇头轻笑出声,我紧捏着拳在旁边哼哼唧唧拧着地上的石子,他侧头看着我,温润的眼里带着担心,道:“目儿就先别去了。”他转头向夫颜类,道:“小颜你便留下来陪着目儿可好?”
夫颜类瞪着眼睛,皱眉看看我,只得嘴里无奈的半死不活的应了一句,道:“嗯……”
看他这样,我心中不忍,这家伙本来就爱凑热闹,对所有事物都极为好奇,……而且就上次来看,单单与这家伙待在一起也不见得十分安全呀!我看着贴着夙尘的鱼儿,凭什么她去的我就去不得,一咬牙,道:“不,我也要去!”
“目儿!”夙尘不可思议。
“我就要去!”我拉过夫颜类,对他道:“你也要陪我去!”
月朗星稀,银色的月光在大地上洒下一层淡淡的光影,窗外树影婆娑,偶尔几声夜莺的鸣叫却让寂静的夜晚显得更加沉默。
已是深夜,我张开双眼,看着窗外巨大的明月,许久不曾出现的梦境重现,火红与素白的身影在我脑海里反复出现。
模糊的声音朦胧欢快,一片虚无之中三片鲜嫩的叶片缓缓旋转。
在那一方在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断崖旁,模糊的声音依旧拌随着难掩的悲痛:“鱼儿莫跳,快回来!”
树梢微动,我仰头随着看去,却是维扬一蹦一跳的立在窗边竹枝顶端,歪着小脑袋时不时的朝我看看。
月下,我伸手向它,维扬今夜难道听话,乖巧的落到我手心,小小的脑袋偏了偏,它眼中带着淡淡紫气,我心中感慨万分,小家伙自从与我认主之后还是第一次与我这么心灵相通呢。
譬如此时,我脑中炸响一个稚嫩幼童的独特嗓音:“臭草儿,我饿了!”黄嫩的尖嘴拱了拱我的手心,它滴溜圆的眼睛单纯无辜。
我嘴角一抽,艰难的抹了把脸,对着它淡定的抚额道:“好,主人我给你找吃的。”
氤氲月气中维扬将米粒儿吃的正欢,我抵在窗前看着那鱼儿的屋子,垂眸叹了口气,鱼儿呀鱼儿,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老是出现在我的梦中呢……
清早,院外阳光正好,温和的光线从层层树影间打在地面上,留下一地细碎的光斑,小风吹过,树影婆娑,落叶上的光斑也随之跳动,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