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钵定是与我身世无关的。”我无趣的耸耸肩道:“当初那人
这么说也只是找个由头将魂引托付与我罢了。”
夙尘弯了弯嘴角,伸手将我拉的靠近一些,笑道:“你曾说那送钵之人嘱咐你,要在回程之后方可开启?”
我点点头。
当日帷帽下如宝石般湛蓝的眸子,眼下缀着的银灰色泪型印记,妖娆勾起的嘴角。他说:“我也只是受人所托,将这鱼儿送与你。”;他说:“那人说是你的旧识,多年未见,嘱咐我务必将这东西送与你手中。”;他说:“我只晓得这人与你必是有着不浅的瓜葛。”
我以为这些只是那人刻意说词,夙尘却蹙眉认真的捻着装有鱼儿残魂的紫金小钵,似要将其打开。
那装了寒冰魄鱼的小钵之上,那抹红色的纤细影子依旧在狭小的空间里缓缓游着,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丝毫影响不了它,就这样沿着已有的轨迹缓缓游动。
他将这紫金小钵放到桌上,欣长的身体微微坐正,徒手一抹,原本被他下到钵上的阵法已经消失,房内气温凭空的降了几分。
红色的幽光再次忽闪忽闪的重现在透明薄片之下,一副吸引别人去窥探一番的模样呈现眼前。
我赶紧摆出期待之色盯着这东西,夙尘许是看出了我皮面上假装的急切,遂将洁白的衣摆一撩,干脆利落的站起身,修长的手指对着钵上的薄片轻轻一挑,薄片应声而裂。
此次,竟如此顺利。
红色光辉映的整间屋子如浴血雨,一丝飘渺扭曲的魂魄从那寒冰魄鱼身上挣脱出来,迷茫的在空气中失措打转。
四周刮起细细凉风,衣袍翻涌中,夙尘身子好似微微一震,他缓缓翻起袖摆,修长而美的手腕上,玄色带子系着的那片墨玉,神秘而美丽。
似是经过指引,那漂浮在空气上方的红色残魂如遇归宿般,消声融进了玉片之中。
片刻后,光影消失,我怔怔的看着夙尘放下袖子,舔舔嘴角,道:“这盆子玉,先生竟一直带在身上呢。”
桌面上据说是仙界极寒冰围中才有的寒冰魄鱼无力挺身弹了两下,生息全无,正如桃花节那夜,舞女红叶香消陨落的凄美瞬间。
夙尘轻轻摩挲着腕间的墨片,霎那的失神,望着我的眼睛道:“这盆子玉,是当日红叶送来的。”
我心中一沉,不知为何,此刻的夙尘,身上散发着让人心惊的陌生。
他温润的眼中从未有过的复杂之色,看着我。我有些抖。
寒冷的气息散去,一声叹息,单在我肩上的手臂轻轻一收,将我纳入怀中,失措,茫然,似一缕,孤魂。
突然的转变叫我措手不急。
他说:“我必须找她,必须救她。”
我抓紧他的衣襟,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这么一个执着的人,即便将任何人都忘记,却唯独将你刻在脑中呢……
微风拂过,我心拔凉,飘落的竹叶被卷起漫天飞扬,满地的残花被脚印扫到一旁。
小钵里并没有丝毫有关我身份的信息,自那之后,日子依然那般似水的悠然渡过。
后来,
夙尘却一直呆在竹屋,没说要再去魔界寻人,我问过他,他只是说,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人送来消息。
只是……
我半蹲在夙尘的竹椅边小声提议:“先生,我们把夫颜类赶走好不好?”
“不好。”
夙尘睁开双眼温和失笑,一脸宝贝的摸了摸怀里的小狐狸。
“小颜他一个山野小妖独自生活已是不易,现下还要抚养料一,岂不可怜。”
看见那小狐狸,维扬鸟立马从我肩膀上躲我颈后的发丛里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说到料一那小狐狸我就直想撞墙,这成精的小东西不知被那只花蝴蝶下了什么蛊,自从上次回来就一路尾随跟着夙尘,捡了机会就往夙尘怀里钻,极力巴结他。
最后终于让夫颜类那小子找到借口,让夙尘打开阵法放他进了竹屋,在此住下。
我瞪了一眼半躺在另一侧桃树上一脸惬意的花蝴蝶,一声长叹。
“小目,你赶我走也没用啊,你看料一,就是夙尘也不忍心伤了它的心啊!”
夫颜类嘴里说着,眼睛却不住的朝着料一打眼色,马屁精小狐狸悠悠的伸出脑袋往夙尘怀里钻了钻,还不忘配合着呜咽一声。
我把手指头伸进嘴里,努力扯出一个极丑鬼脸,
“这小狐狸是你的,当让会听你的话。”
“目儿!”
夙尘先是一声失笑,随后压低声音,清润的眼睛将我一瞪。
我眼睛迅速一转,给他递了个眼神,可单纯若夙尘,他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一脸奇怪的看着我,他怀中的小狐狸也干脆爽快的赏了我个大白眼。
“要是你们真想住下来也不是不可……”
我站起身来,摇头晃脑负手而立。
夫颜类来了兴致,漂亮的眼睛弯弯一笑,一个翻身从树上跃下,手中扇子呼啦一收,有趣道:“那小目要怎样才能心甘情愿的让我们住下来?”
夙尘也坐正身子,摸了摸怀里的小狐狸,看着我们眼里闪烁着饶有趣味的光芒。
“你可敢与我打赌?”
“赌什么?”
“就赌……”我看了看四周熟悉的青山,周围有我极为熟悉的阵法,一般人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得了山来!
“就赌赛跑如何?”
“赛跑?”两人同时疑惑出声,夫颜类更是一脸鄙夷,将胸前的那缕发丝向后一甩,眼尾挑起,道:“你确定?”
“当然,只要你能不使法力在我之前回到竹屋,就是你胜,如何?”
“不如何!”他桃花眼向上一挑,长长的睫毛随之撩起,道:“我一个大男人与你比赛跑步岂不太失水准了,不行不行!”
“你不敢!”我大吼。
“谁说我不敢!”他怪叫。
“不如……”一个清泠的声音插了进来,
夙尘抚了抚袍摆,翩然起身,将料一放在椅子上走过来,温润俊朗的眼睛带着一丝笑意,将我掐着夫颜类胳膊的两只手一一掰开。
“不如酿酒怎样?”
“酿酒?不行!”我立马反对,我从没酿过酒,现学的话肯定比不上会妖法的夫颜类。谁想夫颜类乐颠颠摇着扇子的跳了过来,道:
谁想夫颜类乐颠颠摇着扇子的跳了过来,道:“酿酒好啊,就酿酒吧!”
“你们串通好了欺负我!”
“小颜也应该从未学过,不如你们就以首次酿酒的成绩定胜负,目儿,怎样?”
夙尘一手揽着我的肩膀,一手拿着片不知何时掐来的竹叶轻轻捻着。
“有人不敢了”
花蝴蝶不知死活的幽幽收了扇子,在我耳旁挑衅着,我瞪了他一眼。
“你保证不用妖法!”
“好说好说,我夫颜类一向光明磊落,绝不会胜之不武。”
他笑嘻嘻的拈了瓣桃花送进嘴里,嚼了嚼,眉头一皱,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