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那天,贺家大摆筵席,陆家依然是派陆泰扬与沈宝莹参加,并且给孩子送去好几份大礼:给孩子的红包不说,还有一些小孩儿佩戴的吉祥饰物、一尊白玉观音、一栋高档别墅。
班恕之对陆家这样丰富的大礼很是吃惊,坚持不收,陆泰扬却开玩笑说:这些都是陆家送给孩子的,别墅,也不过是班恕之暂时代为管理,将来也是要给孩子的,如若是不想要,也得等孩子长大了自己说不要才不要。
贺家人都站在班恕之的身边,神色复杂地看着班恕之。
阮嘉莉忍不住说了一句:“哼,私生女,也值得这样炫耀!不怕丢人现眼!”
贺在尚不悦地瞪了阮嘉莉一眼,她就不敢再出声了。
贺飞云脸色僵硬,说:“我们贺家有的是房子,不用你们送。”
班恕之则是突然想起:去年秋天,国庆节,她还在鸾山市的时候,陆家兄妹一起到鸾山市去旅游,在班家的岚语茶餐厅见到沙牧岚,陆沛丰提起他家失踪二十多年的叔叔,沙牧岚的脸色骤变。
又突然想起,前年,她在芗城的山顶商场第一次看见陆家二叔的脸面时,他一直盯着班恕之的脸看,目光,是别有深意的。
又突然想起,在她新婚第二天,陆泰扬带沈宝莹去贺家看她,跟她说的那些话。
有某种猜测,在班恕之的脑海里慢慢清晰,渐渐浮出水面。她一时呆了,竟是不能再说话,只瞪大眼睛看着陆泰扬,愣愣地,随后,泪水渐渐泛出眼眶,她连忙敛去,这是孩子满月的日子,她不可以哭,她看着陆泰扬,哽咽着说:“明天,我到你们家去,亲自道谢!”
陆泰扬说:“好啊,以后孩子满月了哪里都可以去的,欢迎恕之妹妹经常到陆家。”
他现在也改了称呼,以前是跟着沈宝莹叫姐姐的,这次是称妹妹。他看见贺家人的神情,还有班恕之的反应,知道大家心中已经明了了。
班恕之还是想哭,她连忙扶住站在她身旁的贺飞云,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只是她下意识这么做了,竭力稳住自己的心思。
这时,其他的客人也过来道喜并送礼了。
贺在尚夫妻便忙着应酬,招呼客人,不再理会陆泰扬与沈宝莹。
沈宝莹高兴地,往保姆抱着的孩子走去,逗孩子了。陆泰扬笑着,跟在沈宝莹后面,溺爱地牵着沈宝莹的手。
贺飞云低头去看班恕之攀着他臂膀的手,神色平静,毫不意外,也不排斥。很自然地,仿佛班恕之平时就这么做,一向就这么做。事实上,班恕之从来没有牵过他的手,更别说挽着他的臂膀。
他又看班恕之的脸,有些苍白,双目茫然。她还沉浸在某种震惊的情绪里面。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依靠在贺飞云的怀里。
有客人过来给贺飞云道喜,说着客气话,攀关系。
贺飞云一边揽着班恕之的肩头,一边跟客人说笑。
这一天,于很多人来说,是热闹的。但是班恕之,却是在迷糊与混乱中过去了。
到了晚上,回到家里,班恕之坐在卧室的床上,还是不能平静,她看着沐浴过后正在用大毛巾拭擦湿头发的贺飞云,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贺飞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不答话,自己拿起棉袍睡衣穿上,就到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看书。
孩子这天晚上被阮嘉莉带到二楼了,住在她房间里,新请来的保姆,一直在照顾着,不用班恕之费心。
班恕之昏头昏脑的,睡下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班恕之已经恢复了清醒和冷静。
贺飞云上班去了。
班恕之惦记着孩子,没吃早餐,就到二楼去敲门。
出来的是保姆,她说:“少奶奶,孩子很好呢,你放心吧!”说完也不等班恕之说话,就把门重新关上了。
班恕之楞了一下,重新敲门,这次,二楼的门却是再也没有打开了。
班恕之慌了,大喊:“妈,你出来,我要见小晨!”
庆姐在楼梯下面匆匆忙忙跑上来,走近班恕之,低声说:“少奶奶,夫人在楼下吃早餐呢!”
班恕之一听,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来到餐厅。
“妈,我要见小晨!”班恕之说。
阮嘉莉已经吃完早餐,正拿起热毛巾擦嘴。等她放下毛巾,瞟一眼站在面前的班恕之,脸上便浮起冷笑。
“你不会再见着小晨了。”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小晨的妈妈!”对于阮嘉莉这句话,班恕之真是十分意外,也很震惊。
阮嘉莉推开椅子站起来,往外面的客厅走。
“你也不要叫我妈,”她说,“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做是儿媳妇,明儿我就让飞云和你离婚。”
“妈!”班恕之更加吃惊了,也很着急,她跟着阮嘉莉出到客厅,看见阮嘉莉悠闲地坐在真皮大沙发上,庆姐急忙的,给她端上一杯泡好的花茶。
“妈,孩子是我的!我生的!”
“是你生的,不是你的。”阮嘉莉端起茶杯,优雅地慢慢喝着——她在班恕之面前,从来没有这么优雅娴静过。“我的孙子,姓贺,入户也在我们家的户口本,你离婚了,带不走他。”
“谁说我带不走?我是他的亲妈!”班恕之是真的急了,她倒不介意离婚,只是这孩子,她不会放弃。
阮嘉莉脸上浮起一丝残忍的微笑,她很淡定地说:“你可以试一试,没有人,可以从我们贺家这里把孩子带走,就算是陆家,也不可能。”
“妈!你不可以这样!我的孩子才刚一个月大,他需要妈妈!”
“不需要!”阮嘉莉看见班恕之那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真是得意极了,“我请的保姆,也是奶娘,她刚生孩子不久的,奶水有的是。退一步来说,就算不吃人奶,我们家买奶粉,还怕没有钱吗?所以我们家的孙子,完全不需要你这个多余的外人。”
多余的外人?她这个孩子的亲生妈妈,竟然成了多余的外人?
班恕之再也忍不住,转身朝楼上跑去,她知道再跟阮嘉莉说什么也没有用了,阮嘉莉一直仇恨她,确定她是陶卉的女儿后,这种仇恨更深,她是绝对不会让班恕之好过的。孩子,她也是绝对不会让出来的,所以班恕之跑到楼上的时候,顺手带了一把椅子。
“你干什么?”阮嘉莉在后面看见班恕之的举动,吃惊地站了起来。
班恕之才不管她,一口气跑到二楼门前,拿起椅子就砸门。
阮嘉莉在后面跟着,大叫:“啊庆,快把她拦下!”
庆姐惊慌地跑过去,抓住班恕之,阻止她:“少奶奶,这样不行的,你把门砸坏了,夫人会更生气的!”
班恕之挥开庆姐的手,说:“你闪开!她要跟我摊牌了,这孩子我不能放弃!”
阮嘉莉大声说:“啊庆,还不把她的椅子拿走!”
庆姐于是去夺班恕之手中的椅子,班恕之自然是不让,两人就在那里争抢起来。
本来庆姐的力气要比班恕之大,但是这会儿,班恕之是卯足了劲的,所以没一会儿功夫,庆姐就被班恕之给甩在地下,额角还吃了椅子的一脚。
“庆姐,你别拦着我!”班恕之说。
“少奶奶,你冷静一下!”庆姐哭着说。她额角起了一个大包。
班恕之才不管她,转过身来,拿椅子向着阮嘉莉,说:“我要见孩子!”
阮嘉莉也铁青了脸,她说:“我就不让你见,你能怎么样?你还敢连我也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