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当初结婚一样,他们的离婚也很低调。莫沉思对着电脑,眼睛生疼生疼,一闭上眼却那样清晰地看到当初结婚时的情景。
她是在研一和关长玿结的婚。关于求婚,在结婚之前她是想过的。大概没有哪个女孩子不期望被自己的男朋友求婚。可她又是个胆小的人,很怕单膝下跪、或是关长玿捧着大束玫瑰拿着大喇叭在她宿舍楼底下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幸好,关长玿没有那样做。他只是在某一次两人约会时提了一下。他说:“暑假前结婚怎么样?等放假了可以去旅行。”
莫沉思惊愕:“这么快?”
关长玿一笑:“不算快,戒指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给你戴上。”
他摸摸她的头发:“我想早点结婚,早点跟你一起生活。”
那时候他们是在电影院,他坐在她身边。电影还没开始,影院内灯光昏暗。她看不清关长玿说这话时的表情,可是她看见他眼睛亮晶晶的,像落进了璀璨的星光。
就是这样简单的两句话,她却感动得不行,当即傻傻点头。
那天,关长玿将她送回寝室。她仍然是住楼下有高大梧桐和玉兰树的宿舍楼内。踩着月色下斑驳的树影,她觉得人生真的很奇妙。她就要嫁给身边的这个男人了吗?这个男人曾经牵着另一个女生的手,温柔体贴地送那个女生回宿舍,耐心地站在树下等着曾经的那个心上人。那个时候的她呢?她还在和麦融融傻乎乎地讨论着楼底下等女友的男生们,没心没肺地给他们打分。她如何能想到,会有一天,那个别人的体贴男友将会成为她的丈夫。
如今,那个男人正站在楼底下,月光洒在他脸上,使他看上去不那么真切。他说:“嫁给我,我会一辈子照顾你。”
结婚当天,她还是有些紧张的。她忐忑不安,只想着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呢,她和关长玿才认识多久啊,这算不算闪婚啊?会不会有人说闲话呢?麦融融前一天晚上还在电话里控诉她,说她不信守承诺,怎么能赶在自己之前结婚呢。
她坐在宿舍的椅子上,有些紧张,好像一瞬间能够理解为什么会有新娘从婚礼上逃跑。
不过,关长玿没给她这个机会。他推开门,站在门口微笑望着她。那天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她觉得真是好看,比明星还好看。以前,虽然她和麦融融说笑时曾放出豪言要找一个99分的男人,可在她心里,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找一个帅老公。在她从前的想象中,老公不一定要多帅,不一定要多有才华,只要他对自己好,只要他有上进心,她愿意和这样的人过着平淡朴实的生活。
而如今,这样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轻轻搂住她,温柔的说:“别害怕,一切由我来办。”
她觉得像是在做梦。
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牵着她的手走出了门。她是从学校出嫁的,关长玿骑着一辆单车带着她穿过这个城市的大街小道,最后停在一座教堂前。
婚礼非常简朴,她都没有穿婚纱,只穿了一件稍微正式一点的长袖连衣裙。来的朋友也不多,双方父母,关长玿的几个好友,她的几个关系较好的同学。可她并不觉得寒酸,尤其是在神父宣读结婚证词时,她听着那些熟得耳朵都能生茧子的话,站在庄严肃穆的教堂里,置身于悠长温柔的音乐里,毛孔全部张开,感动得一腔热血全部涌到了头脑。
他说: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莫沉思的眼眶有点热,泪水盈在眼眶中,她努力不让它们掉下来。关长玿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说:“别哭,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急促的电话铃将莫沉思从往事中拯救出来。手机卡才刚刚补办好,她还没来得及导入联系人。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IP地址是北京。
她接起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即就窜了进来:“莫沉思,你多久没联系我了,你自己一个人关着门玩儿是吧。”
莫沉思将话筒拿开,捂着嘴咳了一声,才道:“最近有些忙,你怎么样,还好吗?”
“我好得很。”那头的声音有些气愤,“不过你是怎么搞的,悄无声息地结婚,如今又悄无声息地离婚。”
莫沉思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第一个知道她和关长玿离婚的会是远在北京的麦融融。她原本还在苦苦思索着之后要如何应对李蔚。她的父母都在外省,可以瞒过他们一段时间。可李蔚不同,她退休了,有很多时间上门探望儿子媳妇,要瞒过她不容易。
麦融融说:“你声音不对劲,一个人躲着哭了吧。是不是关长玿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不是。”莫沉思赶紧道,“是我觉得这个婚姻不合适,不想继续了。”
“你就编吧。”麦融融根本不信,“不合适的你过了五年?你看你到现在依然为他着想,说明你们之间是有感情的,肯定是他做了什么你无法容忍的事。”
麦融融一针见血。
“是不是丁芊又惹出什么幺蛾子?”她问。
“不是。”莫沉思想了想,说,“丁芊是一个原因,可关键不在于她。我从前一直自欺欺人,现在忽然觉悟了,关长玿曾经沧海难为水,他已经没办法和任何其他女人幸福地过日子,我不想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
那头的麦融融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你怎么突然有这种觉悟。不对,你这个觉悟是错误的,男人哪有那么容易曾经沧海难为水,你不要对他们期望太高了。分手之后只要找到新欢,三个月他们就能将前任抛到脑后。你是不是脑补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