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关你的事,你别多想。”关长玿站起身,拿过椅背上的外套,走到许玲珑身边,“你没做错事,不用担心。现在回去洗把脸,睡个午觉。我得出去办点事。”
她倒是没说错,关长玿对她一直都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纵容。公司里有她和关长玿的传言,可关长玿从没有主动澄清。倒是秦旭阳,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将她当成杀父仇人一般。
莫沉思的离婚协议书起草得很快,内容简洁明了。他们没有孩子,财产这一项莫沉思也没有要求,他们的房子车子都是关长玿挣来的,家里开支大部分也是关长玿出,她的硕士补贴博士补贴虽然不多,可几年下来也存了一点。就算是离婚了,她现在还可以住在学校,等毕了业到高校找工作会有一笔安家费,所以她根本不屑于从关长玿那里拿什么离婚赡养费。
关长玿驱车来到A大,从停车场出来,他在书香亭站了一会儿,亭子里有几个学生在轻轻地读书,听得出来是文学院的。其实当年历史学院和文学院在他们这些男生眼里没什么分别,都说文史不分家。他也就是在这里遇到了丁芊。
他一向是不来这种地方的,那时是和理工大学的一个高中同学约好准备一起合作一个项目,见面地点就是选在书香亭。这里环境优雅,书香阵阵,最主要的是有足够多的石凳石桌。
丁芊当时坐在他前面的一张石桌旁,背对着他,轻声读着书,声音婉转,他脑子里立刻想到了白居易的那句诗:大珠小珠落玉盘。
没过多久高中同学就来了,大咧咧粗着嗓子跟他打招呼。坐在前面的丁芊不禁蹙眉回头看了一眼,关长玿有些歉然地朝她笑笑。
这就是他们的初见,其实并无多大特别之处。他当时瞥了一眼丁芊,只觉得这个女生长得温婉动人,有股亲切之感。
思绪飘回,关长玿往莫沉思宿舍楼走去,毕业之后他甚少来A大,如今走在校园里才发现有了很多变化,比如说原来女生宿舍楼下的洗衣房已经改做了一排商铺;学生活动中心六楼玻璃窗上贴了几年的海报也已经焕然一新;宿舍楼下的路灯似乎是多加了几盏……
就是此刻脚下踩的这条路,当年似乎是种了一排矮树,如今却是铺了一道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小径。而小径的尽头,有两个人在说话。
“不用这么多,我明天就去补办。”这是莫沉思的声音。
“拿着吧,和我还客气什么。我看你最近身体不行,别钻论文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这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温和。
莫沉思没有再推辞,道了声谢谢。那个声音又道:“你听我的,别死要面子,离婚一定得分点财产傍身。”
莫沉思似乎是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他事业才起步,其实也没多少钱。”
“你就是死心眼,以后吃苦就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轻易离婚,合不合适的你们都过了五年。”
这次莫沉思没再说话。
那个声音道:“你别冲动,好好想清楚,我先回家了。”
莫沉思从屋后转过来,走到小径上,一抬头,看见关长玿就站在面前。她一愣,很快回过神,换了一副没有温度的口吻:“考虑好了?”
“手机怎么停机了?”关长玿问。
“被偷了,明天会去补办一张卡。”
“你刚才是问别人借钱?钱包也被偷了?”关长玿又问。
“这个跟你没关系,我以为你今天来是同意签字。”
关长玿冷笑了一声:“手续还没办,咱们还算是名义上的夫妻,你要这么快同我恩断义绝?莫沉思,你这样绝情?”
莫沉思没说话,她觉得如今每次和关长玿对话都会大伤元气。好在关长玿没再纠结,他说:“离婚这样大的事,你准备站在路边和我讨论?”
莫沉思只得将他领到宿舍。关长玿进到宿舍,不紧不慢地打量了一番,然后才从文件袋里掏出莫沉思起草的那份《离婚协议书》。
他递过去,说道:“我想了一下,尊重你的决定。”
莫沉思接过离婚协议书,随意看了一下,发现关长玿在后面加了一条:男方一次性支付给女方十万元赡养费。
她愣了一下,抬头看关长玿,后者淡淡道:“这些年嫁给我委屈了你,这是你该得的。”
莫沉思拿着协议书的手紧了紧,抿着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拿起笔,快速的在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关长玿又掏出一张卡递过去:“这张卡里有十万,还是咱家的密码,你回头去改一下。”
莫沉思不想故作清高,大大方方接了过去:“多谢了。”
他们俩很默契地都没有提那份来意不善的快递。一场五年的婚姻,就这样平平静静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