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和朋友路过时偶然看见她的,她在风景区一个最角落的地方,但身边却围了那么多的游客,生意很好,苏禇好奇,拉着朋友就去凑了个热闹。
挤进人群时就看见一个很瘦很白的中国女孩子在那里弹古筝,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拨弄那一根根的弦,剪瞳凝眸,眼中有流光溢彩的横波,黑发白裙,犹如一幅水墨丹青。澳大利亚有很多亚洲留学生,但苏禇第一直觉就认定,她一定是个中国姑娘,因为只有中国的女子才能有如此浑然天成的古韵风卓。一曲弹毕,她抬起头来冲周围的游人笑笑道谢,左边脸颊上有个淡淡的小酒窝,一双大眼睛熠熠生辉,已是夕阳的余晖中她周身像是有淡黄色毛茸茸的光圈,干净美好,苏禇忽然觉得心头有暖意汇集,然后流走在四肢百骸。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后来只要有时间,苏禇就去海边的风景区听她弹琴,他乡遇故知,慢慢的自然熟稔起来。
等到再后来,两人已经建立起深厚的革命情谊时,她不能再弹琴了。
相思偶尔觉得可惜,说这下她娘那惊天地泣鬼神天地为之低昂草木为之变色的琴技是彻底失传了。苏禇笑笑,其实心里比她还要可惜千倍万倍,不为那精湛的琴技,只为她弹琴时的样子,这一生,怕是再见不到那别样的惊艳。
相思约了苏禇在公司不远处的一个小茶楼见面,等了不过一小会,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小跑就停在了门口,苏禇下了车就看见她正隔着落地窗对自己的车嗤之以鼻。
落了座相思帮他点了一杯和自己一样的苦丁,果真苏禇呷了一小口就皱眉放下:“怎么总喝这么苦的?”
“就是为了让你忆苦思甜啊,你这资本家的生活锦衣玉食惯的腐败了,让你尝尝我们这些无产阶级劳动人民生活的苦涩艰辛,以后剥削我们的时候没准能良心发现,下手没那么狠。”
苏禇乐了:“你刚还说有事情我帮忙,我这刚坐这你就这么夹枪带棒的挤兑我,这是求人帮忙的样吗?我说咱俩到底是谁求谁啊?”
相思瞪他:“我可没说求你,你要是不愿意帮我就想别的法,再说,这是互惠互利的买卖,我干嘛非得求你啊!”
苏禇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还是苦,“得了,就当是我上赶着要做你这单子互惠互利的生意的成了吧,到底什么事?”
相思从包里拿出专访的材料,递给他,苏禇大致翻看了几页又还给她,笑的无比讨厌:“就这事啊,那你应该先跟我公司公关部联系,然后再找我秘书,最后看我有没有档期再决定要不要给你们安排时间,你这流程不对啊。”
相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苏禇想了想,说:“行,但是你也得帮我一忙。”
相思瞪大了眼,生生咽下嘴里的茶,那苦味却浓在舌尖:“别逗了,你还有用我帮忙的地儿?”
“那是啊,我这伤痕累累的心灵就一直等着你慰藉呢,要不,你找个时间安慰安慰我?”
“你少来,那么多人想安慰你的人眼巴巴的排着队呢,哪轮的上我啊。”
他还是笑,说:“人是不少,关键我不待见她们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待见你!”
相思也笑,左脸颊有个浅浅的酒窝一带而过:“别别别,这世上最好的到底还是得不到留不住的,得到了就觉得食之无味了,你看那么多待见你的好妹妹都嫁给眼泪了,你也不少我这一个,我还是继续不待见你吧,省得咱俩也成怨偶。”
苏禇一顿,哈哈大笑。
晚上相思执意要请苏禇吃饭,说是还他个人情,谢谢他帮这么大个忙,其实相思心里清楚得很,他每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挤出半天做个专访实在是不容易,而且苏禇这人本身也低调,这几年除了一些财经新闻,很少看见他在眼前公众露面。
所以相思决定,放放血,请他吃大餐。
“喝粥就是吃大餐?”苏禇看着小木桌上端上来的两小碗瘦肉粥,四碟小菜,真是欲哭无泪。
“那是,这要不是请你吃饭,我就回家煮泡面了,哎呀呀,快把你那资本家的丑恶嘴脸收回去,这粥真的特好吃!”相思小口喝粥,安慰对面一脸不情愿的男人。
“不行!碗太小!我吃不饱!”
“没事,”相似笑眯眯的:“这小菜收钱,粥随便添,免费!”
苏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