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火把把村子照得亮堂堂的,一群黑衣人正往这边跑来,正好碰到了刚冲出门的我们,后面两个黑衣人接着追了出来,两方一会合,将我们一行几人围在了中间。
为首的黑衣人是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火光下他的脸上一条长长的蜈蚣似的伤疤显得颇为恐怖,只听他问身边的部下:“你说的肥羊就是那个小白脸?”部下应道:“别看他是小白脸,武功忒厉害,老大,你可要小心点!”“老大”哈哈大笑,吐了口唾沫粗鲁地说:“我怕他个鸟,咱们一拥而上,还怕不把他剁成了肉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杨修怒吼。
“我们是什么人?我们他妈的是绿林好汉!”“老大”应道。他身边的人不耐烦地叫道:“老大,跟他罗嗦什么!咱们一起上,男的杀了,女的弄上山快活几天!”
我的心里一咯噔,这群土匪少说有二三十人,如果一拥而上光靠杨修一个人肯定抵挡不了,别说保护我们几个人的周全了,恐怕时间长了他自己都有危险。这样想着,心里又急又怕,禁不住紧紧抓住了杨修的手。杨修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不安,转头朝我微微一笑,轻声道:“别怕。”虽然仅仅只是简短的两个字,却像镇定剂一样,迅速地让我镇定下来,他就是一座山,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让我依靠。
“兄弟们,给我上,谁杀了那个小白脸,我有赏钱!”“老大”终于发号司令,众喽啰听令蜂拥而上,闪亮亮的刀在火光下刺得我眼疼。
杨修突然放开了我的手,以一种很快的速度击倒了冲在最前面的土匪,只一招就夺过了他手中的刀,然后一个腾跃手中刀飞舞,他的动作和速度都很快,我只看到满天飘洒的血滴和他飞跃的身影,接着,只听一声惊叫,一个声音大喊道:“住手!大家快住手!”声音中的恐慌显而易见。
其实无所谓住手不住手,因为土匪们都还没来得及对我们动手。听到是老大的声音,众土匪停住了动作,转头看向他们的头儿,这一看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们的老大脖子上此刻正驾着一把明晃晃的刀,持刀的人就是杨修!刚才的场面有些混乱,把目标锁定在我们妇孺身上的土匪们只是感觉跟杨修交手的同伙有了损伤,谁知道转瞬之间老大就被制住了,他们的手甚至连我们的衣角还没有碰到。
杨修将刀往土匪头的脖子上一紧,胁迫着他后退几步喝道:“让你的手下把手中的刀全部扔到地上!”
土匪头惊叫一声,大声喊道:“快!快把刀都放下!”其中一个土匪迟疑地唤了声“老大”,立马就被土匪头骂了回去:“你想让我死吗!把刀放下!”头儿发令,众喽啰只得听命,二十来把刀乒呤哐啷地都摔到了地上。
“玉儿!你们各自拿一把刀,其他的全部踢远一些!”杨修大声道。
我点点头,赶紧拾起几把刀分发给李进一家,然后和夫妇俩把剩下的刀都踢得离那群土匪远远的。
“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的刀……”土匪头的话还没说完,只听扑哧一声,一股血流从他的脖子上喷涌而出,射得老远,射在了附近的土匪身上,引起一阵骚动。土匪头慢慢倒在了地上,瞪着眼,浑身抽搐着,脖子上的血还在喷射,将他身下的地染成一片红色。
“这就是你们老大的下场!如果你们想像他一样,就尽管来,我保证让你们满意而归!”杨修滴血的刀尖指着众土匪,厉声喝道,看上去相当的凶悍,和他一贯儒雅的气质一点也不相符,我从没见过他这样杀人,他的气势让我都禁不住有些害怕起来。
“现在,我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的老大死了,你们这些人也该散了,你们现在就给我滚出这个村子滚得远远的,如果让我发现有谁在附近没走的话,定然让他比你们的头儿死得更惨!”杨修继续训话,众土匪没有一个敢吭声的,真是一群乌合之众。杨修的话刚说完,土匪们便往村口飞跑而去,一会儿便都跑得不见了人影,连他们受伤倒地的同伙也顾不得扶。
见土匪们都跑了,杨修松了口气,将手中的刀往失血而亡的土匪头身上一扔向我们走了过来。我呆愣在当地,完全被刚才发生的一切震撼了,原来以为前天晚上的杀戮已经是惨不忍睹了,谁知道亲眼见一个人被割喉亲眼见他的血漫天喷射那才真的叫惨不忍睹,更何况作出这样残忍行为的人竟然是我心爱的杨修,他在割破土匪头的喉咙时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我吓坏了,真的吓坏了!
“玉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杨修拉住了我的手,感觉到了我冰凉的温度,我的另一只手还狠狠地握着一把刀。“吓着了吧?”杨修微笑,他的笑让我的内心有了些温度,把我从震惊中拉了出来。
“哦……有点,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在我的面前这样死去。”我回答,不知为何,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残忍?可是,你知道吗,如果我不这样做,根本就震不住这群土匪,他们都是欺弱怕硬的,只有比他们厉害比他们残忍才能让他们害怕,他们人多,我只能采取这样的办法!”
“可是,你杀人的时候就一点也不手软吗,你心里一点也不害怕吗?”我忍不住问。
“我以前不是将军吗,在战场上那种杀戮是惨绝人寰的,那样的杀戮我都经历过,这样的只是小事一桩吧?”他朝我一笑,转身拉住同样呆立的李进道:“你找村子里的人把这些死了的土匪埋了吧。”李进这才回过神来,连声应着走了。
杨修走到小女孩的面前,蹲下身来和颜悦色地问:“吓坏了吧?不怕啊,叔叔那是杀坏人,杀坏人是对的!”他笑着,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起来,跟刚才杀土匪头时简直判若两人,我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看得有点呆了,直到一个歪歪斜斜站起的身影惊醒了我。
那是一个躺在地上的土匪,我们以为他已经死了,谁知他竟然满脸带血地站了起来。杨修就在离他不远处,背对着他蹲着。原以为他死了,当时便没有缴获他手边的刀,谁知现在成了最大的危险,他举着手上的刀直扑杨修而去。我尖叫一声,也不知哪来的勇气,飞跑过去,两眼一闭举起手中的刀便砍了下去,耳边一声哀嚎,刀下一空,我紧闭双眼,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甚至不敢睁眼看看那个土匪有没有死。
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我的眼,春风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谢你,救了我!”他的声音极其的温柔,是自从我找到他以后从没有过的,我的心一颤,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望进了一对漆黑的眸子里,心再一次剧烈地跳动起来。
“哎呀,白姑娘,你流血了!”一直闷声不响的李氏忽然叫起来。
杨修马上扳过我的身子看,这时我才感觉背上有些疼。“估计是你的伤口裂开了,要马上重新包扎一下,再上些药!”杨修果断地横抱起我来,往我们借住的小屋走去。
进了屋,杨修踢上门,直接把我坐放到床上,说:“把衣服脱了,我帮你看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