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看他已经很虚弱了吗!还等什么,快一点啊!”见我没反应,陈翠屏走进来,扶住杨修,语气加重。
我回过神来,连忙用将棉袄压住杨修咕咕冒血的伤口,和陈翠屏一起将他扶进了隔壁的屋中。
点上灯,我才发现,杨修的伤势要比想象中要重,他的唇已经成了紫黑色,脸色煞白。
“修,你怎么样?”我颤抖着声音问。
“我,没事。”他的声音很虚弱。
“我来给他包扎吧,以前石头哥上山砍柴被一只狼咬了,流了很多血,就是我给他包的,这方面我有经验。”陈翠屏果断的说,手上也没闲着,一大块布在她的手中刷刷刷刷的,迅速成了布条。我的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无力地看着陈翠屏迅速的将杨修肩部的衣服剪开。
“啊!”陈翠屏惊叫一声。
我赶忙过去,只见她指着杨修的伤口,杨修伤口的肉变成了紫黑色,流出来的血也是紫黑的。
“血怎么成了紫黑色的!”我惊叫起来。
“我想是中毒了。”杨修虚弱地说,“不过,别担心,这个毒毒性很慢,你看过了这么久才发作。先把伤口包好,等我们出去了,我自有办法解毒。”
我这才稍稍放了心。陈翠屏熟练的将棉袄剪开,取了一大块棉花压在了伤口处,然后将布条熟练的缠在了肩头。她的速度很快,前后没有超过五分钟。一切弄妥后,陈翠屏用布把地上的血渍擦干净,然后把带着血的布和衣服都收到了一个包袱里,说:“你们俩先说说话,我出去看看,他这样一路流着血来,很容易被人发现踪迹的。”说完就带着包袱推门出去了。
我仔细看着杨修,泪水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杨修靠在我的床头,轻轻拂去了我的泪水,“别哭,玉儿,我不是好好的吗。”
“怪我太没用了,连包扎伤口也不会!”我扑进他的怀中。
“会的人不多,不要这么想。”他轻抚我的发。
“你怎么会受伤的?”我抬头看他,终于想起问问事情的原委。
“我去安禄山书房想找到那个东西,被发现了。原来,安禄山大寿那天,他的一个属下就认出了我,他们不动声色,当我在书房找那个东西时,安奇罗偷袭了我。原本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谁知就在那个当口,忽然来了许多蒙面人刺杀安禄山,他们打作一团,我便乘机跑了出来。”杨修简略的说了事情的经过,这中间还停顿了一下,喘了几口气才说完。
“你说是安奇罗砍了你那一刀!”我叫道,想起陈翠屏曾经跟我说过,安奇罗的武器中淬有剧毒,无人能解,“那你的毒……听说那是必死无疑的毒!”
“那也只是听说而已,不尽然是真的,根据我的经验,这毒发作这么慢,肯定不太厉害,况且只要是毒就有法可解。”
“真的?”我半信半疑。
杨修点点头,“我也不是第一次中毒,这点还是清楚的!”
听他这样说,我才稍稍放了点心,正想再跟他说点什么,突然陈翠屏急急忙忙的推门进来:“快,你们俩快躲起来!他们搜来了!”她环顾四周,最后指了指她的床说:“快躲到床下去!”
“屏主子,要是我们被发现,你怎么办?”我问。
“别担心,我自有办法!”她说,口气很坚决。
床沿很低,只能先趴在地上,再慢慢的匍匐着倒退进去。杨修用尽了力气,才爬到了里面,看着他疼得眉头纠结,我的心一阵阵的痛。我跟着也爬了进去,刚在杨修身边趴好,陈翠屏就赶紧把把床幔放下来,将床整个挡住,然后吹熄了灯上了床,屋子里一片黑暗。
“你们放心吧,他们不会发现的,我刚才出去看过了,雪下得大,已经把你们的脚印和血迹掩盖了,他们来只不过是例行的检查。”陈翠屏在黑暗中说。
过了一会,果然听见一阵脚步声接近,接着屋外就响起了护院长的声音:“十八夫人!”
陈翠屏等了一会才用一种懒洋洋的声音回答道:“什么事?”
“府中来了刺客,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我们要检查一下。”护院长答道。
“哎呀,真的啊!”陈翠屏故作紧张的说,顿了顿,又说:“不过,刺客怎么会到我这里来呢。”
“您来开门吧,我们也是例行搜查,别的夫人也都是要搜的。”护院长说。
陈翠屏道:“你等等啊,我穿衣服。”过了会,只听他下了床,点了灯,开了门。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进了屋,只听护院长问:“你的丫鬟玉儿呢?”
“啊,不在啊,我都没注意,大概去茅厕了吧!”陈翠屏以一种不在意的语气说道。
“对不住了夫人,我们例行要搜一下的。”护院长说道。
“啊,好吧,反正我也没能力拦着。”陈翠屏坐到床边说。
护院长道声得罪,便让其他护院在屋中搜了搜,最后,只听他对陈翠屏说:“夫人,只剩下床底下没有搜了,您先让一下?”
“怎么可能呢,我的床底下要是有人我会不知道吗?”陈翠屏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紧张。
我趴在床底,听着外面发生的一切,胆战心惊,手心都出了冷汗。只听外面护院长坚持的说:“夫人,让一下!”口气虽然客气,却不容质疑。紧接着一只大脚的脚尖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的心一沉到底,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杨修,他正温柔的看着我,眼中透着一种宁静,好像在问我“害怕和我一起死吗?”那一刹那,我忽然不怕了,死就死吧,只要和他一起死,没什么可怕的,我冲他微微一笑,握住了他的手。
一双眼睛出现我们的视线中,与我对视了一会,竟然意外的消失了。只听护院长对他的属下说:“床下也没有,我们走吧。”紧接着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留下了屋中的寂静。
有那么一会,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大家都沉静在难以置信的情绪中,直到杨修轻轻的呻吟了一声,我才想起自己和他还趴在床底下。赶紧把他扶出来,放到我的床上,发现他的脸色更加的不好了。
“你感觉怎么样?”我连忙问。
杨修微微一笑,说:“虽然不太好,可是还能坚持到离开这里。”
“你们等一下再走吧,现在他们还没有走远,容易被发现。”陈翠屏说,“我想安禄山没找到你们肯定不会死心的,城中大概是不能待了,你们去我家吧,玉儿知道路,我爹娘知道你们是我的朋友肯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你们就在我家养好伤再走!”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热泪盈眶了,我激动地一把搂住了陈翠屏哽咽地说:“屏主子,谢谢你!你是那么好的人,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别叫我主子!我从来没有当自己是你的主子,你是我的朋友,给我枯燥绝望的生活带来快乐的朋友。你不需要感激我,只要记得我这个朋友就行,将来如果我们有机会再见,我希望你叫我一声翠屏,到时候我们俩再好好的抱在一起大笑一场!”她说到后来声音也哽咽了,她轻轻的推开我,替我拭去脸上的泪珠,微笑着又道:“现在,走吧,你和他能一起走应该是高兴的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尤其是他,虽然不知道你们来的目的,但是我知道你们都是很好的人,所以,好人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不然就太没有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