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秋点点头,回答:“小女子宇文秋。”
“姑娘晚上参加我们的活动吧!”我说。
“李公子亲自来请,却之不恭,小女子傍晚自当登门拜访。”她说起话来,温温婉婉,有礼有节,到底是书香人家的千金小姐,与彩云和公主比起来,又自有一番不同的气质。公主高雅柔美,彩云柔弱而楚楚动人,而她则温婉书卷气。
“不用你来拉,我们晚上打算就在湖上泛舟,宇文姑娘,你在家等着我们来接你吧!”我说。
“姑娘爱看史记?”李修远绕回原来的话题,一瞬不瞬地瞧着她。
宇文秋脸上泛上微红:“只是随便翻看而已,打发空闲的时光。”
“姑娘一定有心得吧,我看书上还有批注。”李修远不打算放过她似的,接着说。
宇文秋的脸更红了,低声道:“那是家父的书。”
“我看了,上面有两个人地批注,一个刚劲有力,一个字体娟秀,我想是姑娘你写的吧?”
“让公子见笑了。”
“何以见笑呢,让在下佩服啊,姑娘有的观点和心得都相当精辟呢!”李修远热情地说,大有偶遇知己的架势。
宇文秋微微一笑:“公子缪赞了,只是闲来无事胡乱写的。”一般有学问的人都相当谦虚。
“姑娘一定读过《左转》。”
宇文秋抬起眉来,有一丝惊讶。
“公子,我们该回去拉,还有些事作准备呢!”我忙说,如果不打断他,不知道他要拖着人家姑娘聊多久。
宇文秋拿起书来,微微福了福,转身走出林去。
“你干嘛拉我走,我还有话说!”李修远不悦。
“公子,有话晚上可以慢慢说,你不觉得第一次见面,你吓着人家姑娘了吗?”我说。
“是吗,我没看出来她不高兴啊。”李修远喃喃道,“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何以见得?”
“从她的字就可以看出来。”李修远答。
傍晚时分,终于一切都准备妥当。杨修带着小军回来说,找了条稍大一点的渔船,游船实在是不好找。食物也准备好了,香喷喷地装在大食篮里,竹儿、月芽儿和我一人提着一篮,走起路来有些吃力。食物的数量是我极力要求增加的,赏月嘛,没有吃的有什么意思。杨修笑:“你馋嘴,现在可提不动了吧!”
“又不是我一个人吃!”我反驳。于是杨修接过了我手中的食篮。自从做了杨修的丫鬟就从来没有过做丫鬟的压力,他几乎没有什么事吩咐我做,还处处照顾我,因而我的好玩好吃的本色展露无遗,比起跟着公主时少了稳重多了调皮。
李修远接过竹儿的竹篮,对杨修叹道:“我看你啊,不是找了个丫鬟,是养了个无法无天的妹妹,比我家的杨雪剑还要花样百出!”李修远从来不会放过打压我的机会。
“本来,公主把她交给我,我也没打算让她做丫鬟,就当是个妹妹吧。”杨修笑着回答,“有她在,大家的欢笑不是更多吗?”
妹妹!怎么听着心里那么不舒服呢?还是别想这个了,想着晚上的盛会吧。我强迫自己想着晚上的丰盛食物,果然心情好多了。
我在前面走,月芽儿到哪总喜欢跟着我。竹儿和小军有说有笑的,彩云和杨修、李修远并肩走着。到湖边,远远就看见一艘小船靠岸停着,这小船比一般的渔船宽些,大体能容下我们这些人吧。船中间有船篷,大概原来是给渔家人睡觉用的。
李修远放下食篮道:“我去请宇文姑娘!”他的语气有些兴奋,还未等我们回答便已经走了。
我第一个上船,恩,还算比较宽敞。弓腰进了船篷里,里面不小,有一张大大的矮桌,正好吃饭用。可是,如果赏月,最好能把船篷拉下来,我四处看,看船篷是否可以拉下来。杨修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意,说:“可以拉下来的。”不知他怎么弄的,果然把篷子拉下来了。“太好了!”我拍手。
大家都上了船,我和月芽儿、竹儿正把篮中的食物往桌上放的时候,李修远带着宇文秋来了。他很体贴的扶着宇文秋上了船,大家开始相互介绍认识。除了我和李修远,其他的人宇文秋都不曾见过,不过她落落大方地听我给他介绍每一个人,该行礼的行礼,该寒暄地寒暄,礼节上十分周到。
大家围着桌子坐下来,此时天已擦黑,一个浅浅的月影挂在树梢。小军走到船尾,操起浆,打算把船划到湖中央去。我站起身来,也走过去。以前有空的时候常常和宇文静到玄武湖划船,我们不要脚踏船,就要划浆的,我们齐心协力地划,往往比人家脚踏地要快。有时我们把船划到湖中心的小岛边,然后到小岛上玩一会;有时我们干脆就把船划到湖中心,然后躺着晒太阳吹着湖面的凉风,说着漫无边际的话,特别惬意。今天我要划船,船上有一个宇文秋。
“玉儿姐,我来吧,我一个人就行了。”小军说。
“你会划吗?什么都要做,可别添乱,我们的安全都有问题。”李修远不放过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老爱针对我,不过我不怕他,虽然总揶揄挖苦我,但我知道他其实跟我更近了,因为只有对朋友才会这样说话。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我从不放过反驳的机会。
“我不会划,怎么船就离岸这么远了。再说,二公子你会游泳,还担心什么呢。”
“我是担心船上的姑娘们。”李修远回答,嘴角含着笑。
“我相信二公子的游泳能力,你不仅可以自保,再救个三五个姑娘都没事!”我贫嘴,手上的动作可没停。
“你看,你看你的丫头,嘴越来越厉害,嫁不出去了。”每次李修远说不过我,都会转而向杨修说这样的话。
杨修笑着向我叫道:“你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把船划到湖中心,我和小军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闲闲散散得说了几句话,不知不觉月亮已经在头顶了。今天的月亮真美,又大又圆又亮,隐隐似乎还能看见月球上的山壑。大家抬头看月,谁也不说话,不知,几千年后的今天是不是也是中秋呢,爸爸妈妈怎样了呢?想起他们,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眼眶不禁红了。
“你想亲人了?”杨修坐在我的旁边,虽然我抬着头,他还是注意到我红了眼。我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眸子深邃而闪亮,他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关切还是同情,突然我的脸控制不住的红了,心扑通扑通地跳,我迅速得地低下了头,嚅嚅道:“团圆节,谁不想亲人。”
没想到我的这句话成了导火索,月芽儿一听,便哇得哭出了声:“我想奶奶了,她不知过得好不好!”我只得忙安慰她。
“从来没有这样安静的不受打扰地看过中秋的月亮。”彩云轻叹一声,幽幽道,她的眼中也闪着泪花。宇文秋用手帕擦了擦眼睛。
气氛一下子忧伤起来,那不是我们开宴会的初衷。为了调节气氛,我大声道:“这么好的月色不能辜负,如果太白先生在他会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