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早就一身红嫁衣,戴着凤冠霞披地正襟危坐着了,看得出,新嫁娘有些紧张。我和竹儿不知什么时辰就起身给公主打扮了,现在公主就是我俩的杰作。
说是新郎就到,其实还等了好一会子,哪里能有那么快呢,媒婆们总是爱制造紧张气氛。花轿一直抬到了莲园的门口,新郎在园外等着,媒婆搀扶着盖着盖头的公主走到门口,扶着她上了轿。自媒婆扶住公主的那一刻,我们这些丫环就没作用了,只能充当旁观者,在去杨府的一路上只能随着送亲的队伍走着。在我们的身后,家丁们抬着公主的嫁妆,一路吹吹打打地向尚书府走去。
平阳公主嫁人在一个月前就成了长安城百姓的谈资,出嫁的这一日,经过的街道两边更是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们。无论是迎亲还是送亲,规模都是浩大的。
队伍是浩大的,礼节更是繁琐的,我终于知道媒婆的重要性了,因为如我们这样的丫环,是根本就不能搞清婚礼上所有的细节的,只有专业人士才能了解婚礼的一切细节,并且应付婚礼上出现的一切情况。从始到终我就像是个从没看过戏的人第一次看戏,带着无限的好奇,只是看,眼晴还有些应接不暇呢。终于等一切都结束了,坐在丫环们该坐的桌子上吃饭时,我才回过神来。此时,公主已经被送入新房了。
丫环的桌子在偏厅,大厅都是主子们坐着。我环顾自己坐的这一桌,大多数的丫环都不认识。这时,旁边突然有人用手拉了拉我的袖子,我扭头一看,只见身边坐着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姑娘,她温柔地笑着问我:“你叫玉儿吧?”我茫然地点点头,不知她是哪个府中的丫环。
她自我介绍道:“我叫小翠,是二公子的贴身丫环。”
“二公子?”我喃喃自语,不知道二公子是谁。
“新郎倌啊,是了,你一定不知道,我家公子在家是排行老二的。”小翠解释道。
“原来杨逸不是独子,我还真没有研究过他的排行问题,”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可不能就这样说,我忙热情地打招呼:“原来是附马的丫环,哎呀,那咱们以后可是伙伴拉。”我热情地有点过头了,自己都觉得有点假,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不得不学乖点。
小翠点点头:“公子特别吩咐我照顾你呢,你刚来我们家,可能很多东西都不懂,他让我多给你说一说。”我谦虚地点着头,眼睛却关注着桌子上的美味。
小翠倒是挺尽职尽责地,指着大厅里的人给我介绍开了,一边还没忘了招呼我吃东西。我倒乐得品尝美味了。
“你看到我们夫人了吧,她右手边坐着的是大公子的夫人,她可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哦,她的右边便是我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了,你看大小姐是不是长得很美啊?”在得到我点头肯定后,她接着说:“大小姐有个心思,我们家的下人人人尽知哦。”女人介绍女人没有不八卦的。
一有八卦消息,我也来了劲,忙问:“什么心思啊?”
小翠抿嘴一笑,放低声音道:“她一心想嫁给我们堂少爷哦,呶,就是那个……”
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正在敬酒的新郎旁边站着的是杨修,我问:“你说是杨将军?”
小翠点点头:“可是呀,堂少爷从不正眼看大小姐,气得大小姐啊,常常在家发脾气,拿我们丫头出气。”怪不得她的话语中有一种兴灾乐祸的味道,敢情她也受过大小姐的气啊。
“二小姐呢,怎么样?她看上去年纪不大啊。”我引导她说下去。
小翠道:“她今年才十四岁,她虽和大小姐都是庶出的,但比大小姐讨人喜欢,不过,她的脾气也很奇怪,从来不能安安静静地坐着,总是武个剑啊刀的。她旁边那俩个就是二夫人和三夫人了。”
介绍完女眷这一桌,就是男人那一桌了,男人没什么八卦的,很快就说完。不过经小翠这么一介绍,我才算真正地了解了杨逸和他家人。并且还连带地知道点了杨修的事:原来他是父亲杨波的独子,他父亲杨波是杨澜的哥哥,但是兄弟俩不同仕途,哥习武,弟弟从文,杨修继承父业成了一个将军。杨修比杨逸大些已二十有二,年纪轻轻已立下站功官至将军,他气质中坚毅的那部分大概是多年的军旅生涯磨练出来的吧。他至今尚未娶亲,因而最近在京城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千金中人气很旺,为此可没让杨家的大小姐少吃干醋。虽然和杨修有过不少交往,但他家的事还是今天才知道得这么清楚。
“春宵一刻值千金,杨兄,你该入洞房了,我们还没一睹过嫂夫人的芳容呢!今天可得让我们如愿拉!”大厅中,几个文人大概是喝得多了,嚷嚷起来。真是一呼百应,立时又有十来个人应喝着拥着杨逸去闹洞房。
杨逸此时已是面颊带红,看来喝了不少。小翠“哎哟”一声,拉着我道:“咱们快去新房照顾着点,公子看来喝得不少,可不能让公主被他们闹坏了性子。”
一听公主,我忙跟着她往新房走去。从早上,我已经一天没见过公主了,不知此时她一个人在新房等着是什么感觉,我该去陪着她的。
我们费了一点劲才挤进房里,此时,公主的盖头已经在大家的哄闹下被半醉半醒的新郎给挑开了,男人们发出一片惊叹,知道平阳公主美,可是真正看到时还是忍不住惊叹,忍不住要忌妒新郎了。
公主低垂着双眸,一副娇羞的样子。男人们哄地一声闹起来让新婚的夫妇当他们的面喝合欢酒,我忙趁乱挤到公主的身边,小翠大声道:“诸位公子,今个儿已晚,大家还是放过我们家公子吧!”一公子大声道:“新郎入了洞房倒是好,可是我们没有人陪着喝酒拉,多没意思啊!”
“有我就行了吧,我代他陪大家!”杨修不知从哪挤出来,把诸位公子连说带骗地推出了门去。
待他们都走了,我握住了公主的手:“公主,你这一天累着了吧?你晚上吃东西了吗?”我最关心的还是她的身体。
公主微笑着摇头:“我一点也不饿。”她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杨逸。
我知道自己该走了,退出屋来,轻轻关上门,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感觉一切都是美好的,只是心灵的深处总似乎缺点什么东西。
酒席散得很晚,参席的年轻公子们大都是被人搀扶着回去的。我们做丫环的不能光吃不出力,等客人都走了,主子们都休息去了,还要帮着收拾一下,因为酒席摆得太多了,人手实在是不够。本来,就算人手再怎么不够,也不会轮到我这个随嫁的丫头第一天来就干活的,不过,小翠要忙到很晚,我反正没事,就帮着干一点也无所谓。
最后的时候,小翠跟我说:“你跟我住一间屋,就跟公子新房在一个院里,刚进院那个小屋,你还记得新房在哪吧,你先回去吧,我帮着把这些碗筷送回去就待会就从厨房直接回去了。”怕我担心,她又加了一句:“你先走吧,我很快就回去,也许你到了我也正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