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武手里执着那条荆条出现,他面色凝重:“小姐,这荆条的确有问题。我去问过许神医,上面被涂了毒药,只要一鞭打下去见血,毒物就会蔓延全身,立即丧命。”
众人皆是一惊。
江笑影轻轻松了口气,幸好刚才忍住没有打下去,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东方谨死在自己面前,到时候大家就会说她为了报仇,将东方谨活活打死,就算查出来荆条上面有毒,但是,荆条已经过了她的手,无论她怎么解释,也会有人认为是她下的毒。百口莫辩。
当着这么多老百姓的面谋杀朝廷命官,而且那人还是世家的嫡长子,到时候可不是丞相府保不保得住她的问题了。
丞相府门外,人群如潮,各自散去。今日发生的事,不到傍晚就会传遍整个京都。不管孰是孰非,谣言可是要满天飞。
高大的乔木直伸天际,从浓密的树叶丛中透过来的阳光,明亮而温暖,却没有办法让江笑影的心暖下来。
江笑影坐在亭子水榭里,就着阳光,静静发呆。
现如今她疲于应对东方念,一计不成,紧接着还有一计,她能防一时,哪里能防一世。自己总归是太弱了,能有什么办法将东方念一举落下,永绝后患的。
于辛见江笑影面色一直不好,安慰道:“小姐,那东方念要守孝三年呢,皇上不可能等她三年的,就算皇上肯等,那些王公大臣肯等吗?”
江笑影摇摇头:“皇上就算立了皇后,难道就不能再废了皇后吗?前朝的戾帝,还有先皇,他们不也是废了再立吗?”
三年,除非东方念死了,要不然,她不会好过,一切都可以翻盘再来。
江笑影揉了揉揉额头:“我们放在东方家的暗线进去了吗?”
于辛道低头道:“进不去,东方家的选仆制度太森严了,差不多连祖宗十八代都要查得严实,孤儿、无籍贯的都不要,就算伪造了籍贯,他们也会派人去查,一定要查到有此人,村里的人都认得,要不然也不要。就算进去了,而要经过考核,一有不慎,立即处死。我们已经折损了不少人。”
这防得还真严实。
江笑影拍了拍脑袋:“最近东方家的族长、东方念的父亲东方英成病得很严重?”
“听说是这样的。”于辛端了一碗热茶给她。
江笑影接过,轻轻抿了一口:“他们父女两关系怎么样?”
于辛道:“据打探关系挺好的,只不过……只不过听说东方英成的妻子王氏死了以后,东方英成对她颇为怨言。”
江笑影笑了:“你这是听谁说的?”
于辛道:“听宫里那位瑜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月儿说的。宫里那位看东方念也颇为不爽呢,听说东方英成有段日子常进宫看望她,对她也抱怨了东方念。”
“东方英成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你有没有问过那名宫女。”江笑影波动着茶盏。
“问过了,瑜妃娘娘特地请了御医去看望,御医大人是说悲伤过度,体力不支才倒下的,但是,我听月儿说,那东方英成在老族长死后进过宫探望瑜妃娘娘,当时身体可硬朗了,可没有半点悲伤过度的样子。”于辛笑道:“那瑜妃娘娘也是发现有蹊跷,所以,命御医定时去东方府里诊治东方英成呢。”
江笑影手里捧着茶,想了想,才道:“东方念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她若是想要东方英成死的话,定会不留痕迹的。”
她眸光闪了闪,站起来道:“传令下去,从今天开始,见到东方家的人全部绕道,远远地,不要与他们家的人有任何瓜葛。”
于心不解道:“为什么。”
江笑影道:“东方念就像那无缝不叮的苍蝇,善于利用所有事情,若是东方英成死了,你说这要怪谁呢?”
于辛还是不解。
江笑影闭上眼睛:“你别忘了,东方谨是她的亲哥哥,她都可以设计让我打死他,东方英成若是会死,还不知道会不会设计到我们头上呢。”
于辛大惊,一时冷汗下了出来,东方英成若是死在自家人手上,,到时候丞相府会成为众矢之中。
“这件事情去告诉父亲二叔他们,能小心的都要小心。”
京都苍河两畔,是赫赫有名的红灯街,白日里,这里安静几乎没有人,但是一到了申时以后,这里会是人挤人,各类乐坊妓院,酒楼茶肆,全都挂上大红灯笼,将整个苍河映照得金光灿烂,好不热闹,沧河两畔的美人挥着手绢,巧笑盼嫣,那些江湖大侠,公子豪客,也都往来聚散,男男女女,金马玉堂,竟显风流富贵。
赫赫有名的青楼馆媚春院里早上的时候还未开业,花魁卿染月才起身梳妆打扮完毕,正坐榻上闭目眼神,老鸨就进了她的房门,一开口便是让她出去接客。
卿染月拂了拂垂在额前的长发,有一些不耐烦道:“我妈妈昨夜我弄到下半夜才睡。你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吗?”
老鸨堆着满脸横肉的脸,走过去,帮她理了理头发,满脸是笑的道:“好染月,若是一般的人我哪里管他呢,那个在门外的下人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银票,叫你去见上一面。”
“妈妈,”卿染月闭着眼睛:“那一千两银票,你看得重吗,在我卿染月这里什么奇珍异宝你没有见过。”她打了个哈欠:“管他是多富贵的人,你就说我身体不好,推掉吧,如果人实在不走,就撵走,妈妈若是是在稀罕那一千两,我给你。”她闭着眼睛,竟然又要睡过去了。
老鸨便有些讪讪的,话说卿染月是媚春院的花魁,日进斗金,这一千两她也并不稀罕,只是,已经有人打过招呼了,过不了多久,卿染月可能就要被赎出去,这一棵摇钱树就要没了,偏偏来人出的价格高,地位不可得罪。现如今,卿染月在这里顶多再呆上几日,这几日,她当然是要拼命的从她身上捞钱。况且只是见上一面,用不了半个时辰。
她还想再说几句,可是卿染月拿着手绢遮在脸上,不想理她了。
老鸨没办法请出这尊大佛,于是,只能略带不平的下了楼。
卿染月撇了撇嘴,嘴角轻轻一勾,转了个身,继续睡过去。
然而,才一会儿,老鸨有推开门,满脸讨好的笑道:“好的小祖宗,你就下去见上一面,只需半个时辰。”一边说着,也不管她醒没醒,直接要拉她。
卿染月蹙起眉头:“妈妈,那人又给了你多少钱?总之我现在不想见人,他给你多少我还你多少,行了吧,妈妈。”能让老鸨一二三来这里劝自己的,非富即贵,来头不小。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她现在并不怕那些主儿。她已经快离开这里了。虽然不知道赎她的人,不过想来身份不可说。
老鸨满脸放红光,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一千两……”
卿染月不耐的转过头准备继续睡。一千两银子,那老鸨就只盯着一千两不放,恨不得将自己榨干。
“一千两黄金。”亏得老鸨忍住了,没吓住才跑上来:“那人说你只要去见她,之后,一千两黄金。”
卿染月也愣住了,一辆黄金等于十两银子,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价竟然如此的高。
这开价竟然赶上了赎身的银两,老鸨激动得油光满面,脸上的胭脂都快盖不住了。所以无论如何是要把卿染月叫出去,好歹见上一面。
见一面,一千两黄金,这买卖她为什么不做。
卿染月愣愣的被老鸨推了出去,她竟值这么多钱呢,她勾起嘴角,讽刺的笑。想到那个将自己逼进青楼的男人只卖了一白两银子的男人,她笑了,他有没有想过自己竟然那么值钱。
门外面一个带着斗篷的黑衣男子站在那里。他带着她往街上走去,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底下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很简陋,根本看不出来是富贵人家的车子。
“染月姑娘,请!”男子帮她掀开马车。
里面端坐着一个男子,双眸明亮如星辰,静静地看着她,他只是坐在那里,那股掩藏不去的自在,峨峨蔼蔼,如朗月皓日,一身华贵之气浑然天成,从他身上溢开来。
卿染月站在车下,认真的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男子长得十分貌美,发高束,袍飘逸,若不是脖子上的喉结,她差不多就要以为面前的人是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