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玉蝶去医馆诊脉,大夫说时日较短,脉象还不太明显,要到三个月才能确诊,我自己算计着日子大概有两个月了。
我和玉蝶都不是会过日子的人,每日里只能上街买些熟食回来,这样勉强过了两日,我便打算带着玉蝶去人市买个下人回来。这日一大早我带着帷帽在玉蝶的陪护下一起出发准备去城东的集市,我的宅子在巷子的最深处,出门要经过各家邻居的门口,紧挨着我的据说是那父子俩的院子,我今天出门的早,正好在他们家门口碰到一起去了,那年长的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乌黑的脸膛,满脸髭须,看着有些吓人。那个少年人却是熟人,竟然是离家出走的陈荥,我不由得吃了一惊,当时停住了脚步,陈荥听到动静,扭头看了过来,我带着帷帽,他看不清我的面容,可是玉蝶却让他看了个清清楚楚,他的眼睛从玉蝶身上转到我的身上,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你是弥姐姐?真的是你吗?”他抱着我又哭又跳,那年长的男子不动声色地站在一边看着我们,我挣脱了陈荥的手,在他的后背拍了拍,“阿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抽了抽鼻子,擦了把眼泪,不好意思地说道:“弥姐姐,这是我舅舅,我现在跟着舅舅学武艺。”他说着指了指那年长的男子。那男子冲着我点了点头:“进屋再说吧!阿荥,我先去点卯,顺便替你请个假。”陈荥点了点头“阿舅帮我去招呼一声吧,我今天有许多话要跟弥姐姐说。”阿舅点点头迈着大步走远了。
陈荥招呼我进了院子,这院子和我那院子格局大概一致,也是三间正房,两间偏房和一间灶间,院子当中一眼水井,只是少了菜地。靠西院墙的一块平地上放着一对石锁,几根白蜡杆依着墙放着,看样子是练武的地方。
陈荥从屋里搬了两把椅子出来,又端出一张小几,转身进屋提了一壶水,拿了两个碗出来,一一摆在小几上,嘴里张罗着:“我这里没有茶,只有白水,弥姐姐将就将就吧。”我点了点头,看着他忙完这些,两人便坐下来说话。
陈荥迟疑着说道:“弥姐姐,我前几日听说你被火烧死了,连韩国治丧的使臣都到了蓟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会在幽州城?”我苦笑一声回答道:“过年的时候我在宫里参加一场宴会,喝醉了酒,醒来就成了已经“死去”的人了,接着被人掠到幽州城来,前两天我趁乱逃了出来,现在只好躲在这里了。”我简单的回答了两句接着问道:“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怎么又到了这里?”陈荥没有回答我,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一把抓住我的手厉声问道:“那个
掠你的人是谁?是太子吗?”我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陈荥站起身来,来来回回踱着步嘴里恨恨地念叨着:“我就知道是他,我就知道是他,什么事情他都做的出来,什么事情他都做的出来!”
我拉着他坐下说道:“跟我说说你的事,你当初为啥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了?”他一脸悲伤的说道:“我不愿意看到兄弟们同室操戈,眼不见为净就躲开了。”他抹了把眼泪说道:“那日二王兄拉我去喝酒,告诉我三王兄是被太子哥哥害死的,我便去问他,他没有否认,还问我以后是跟着他还是跟着二王兄,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兄弟转眼就兵戎相见,连命都不要了,我想了两日,不论是太子哥哥,还是二王兄,包括死去的三王兄对我都很好,不论他们谁我都不愿意反目成仇,即便是太子哥哥害死了三王兄,我也不能报仇,都是亲兄弟这都是何苦呢?我便说要走要离开,太子哥哥不准我离开,我便求了阿欢帮了我偷偷地跑了出来。”
他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前几日,听说他来幽州城了,我偷偷地躲在远处看了他。”我接着问道:“你怎么会来幽州城?”他回答道“我离了蓟城后,不久就生病了,恰好遇到去蓟城办事的阿舅,多亏他照顾我,我才熬过去,等我病好了以后,又不想回蓟城,就跟阿舅来了幽州城,我外祖父家族人多是经商为生,只有这个舅舅自幼习武,早年参军来到幽州城,娶了上峰的女儿为妻,生了两个儿子早已成家,如今都在军中,舅母前年去世了,如今我便和舅舅住在这里……”
我们俩絮絮叨叨说了一上午的话,中午我让玉蝶买了一些熟食,领着陈荥到我的院子里吃了午饭,陈荥见我这边只有玉蝶一个人服侍,连忙替我抱屈,我告诉他,我不打算太声张以免被陈协发现,所以只打算悄悄买一个仆妇来使唤。陈荥好奇我为什么不回韩国,我告诉他陈璲一定会派人在路上堵我,我现在要避避风头,等合适的机会再回去。他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至于仆妇他说由他去办,我一个女子不好多出头,最后他慎重地叮嘱我:“弥姐姐,你的相貌实在是太过出众了,你若是不想惹麻烦,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交给我去处理。”我点了点头谢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