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头好痛,我口渴的厉害,慢慢地睁开眼睛,望着屋内陌生的摆设,半天才反应过来,昨天喝醉了没回去,这里想来是留春殿吧?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陈欢娇憨的睡颜,这丫头,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细听竟然还在拼酒。不禁哑然失笑,哎呀!我的头好痛。
缓缓坐起身来,有人快步走到床前,是玉蝶,“嘘……”示意她不要吵醒陈欢,又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真的好痛。玉蝶点点头,为我披上衣服,伸手将温在炉上的醒酒汤倒了一碗服侍我喝下。屋里的炭火熏得我气闷。
梳洗完毕我慢慢踱出屋子。玉蝶怕我着凉,忙拿了件大红披风将我捂个严实。我笑了笑,站在廊檐下看着雪景,雪已经小了。不过想来这一夜的雪大概没有停过,此时院子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像是铺了一层棉被,远处是玉树琼枝,偶有风拂过,点点飞絮轻轻坠落,有三两只鸟儿飞来又飞走,在雪地上偶然留下爪印,不一刻功夫却又被雪花淹没了……
往前走了几步,屋檐下结了一根根长长的冰凌,像是倒挂着的宝剑,参差不齐,我伸手掰了一根,拿在手里,用来敲击剩下的冰凌,叮叮叮声音清脆悦耳,震得屋檐上的积雪滑落下来,躲避不及有一些坠入我的衣领,我惊叫着,咯咯笑了起来,玉蝶:“公主,不能这样顽皮,当心着凉了。”有人轻轻拍打着我肩头的落雪,“没事,玉蝶……”我笑嘻嘻地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清亮的凤眸,以及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是太子陈协,他的手还落在我的肩上,二王子陈璲侧身站在他的身后。“当心手凉”他伸手取下我手中的冰凌。
来不及收回笑容,我退后一步,给两位请安。太子扔掉冰凌将我拉回,“起来吧,不必多礼。再退,人就退到廊檐外了。”
“弥姐姐好。”抬起头看见陈荥和刘茂从大殿的转角转了出来,我笑着向他们点头示意。陈荥笑着对我说“我故意让下人留着这一院子的雪,等你们来赏雪,弥姐姐你觉得好看吗?”“谢谢你,很好看你昨天没喝多吗?”“倒是喝了不少,不过我昨晚喝了醒酒汤,今早就没事了。”吹了一阵子风我的头痛缓解了不少,抬眼望去只有两位太子的面色正常,陈璲和陈荥的脸色有些苍白。估计我的脸色也是白的吧。
陈璲笑了笑没做声,陈荥却强撑着说自己没事,今天还要接着再喝,我听他念叨我们昨天喝了两坛子刘伶醉两坛子梨花白一坛子桂花蜜,都吓了一跳。赶忙劝阻他今天不要再喝,他满不在乎地笑着跑开了。
一阵风吹过,我裹紧了披风,“大伙进屋去吧。”陈协说着转身带着大家往正殿走去,刚走两步,就听见“哇……”的一声大哭,众人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来,只见西配殿的门口站着的陈欢,脸上糊着一滩雪,正在那里嚎啕大哭,院子里,陈荥握着一团雪呆立在那里。
陈协喝止住陈荥,大家忍住笑意赶紧上前安慰陈欢,擦去脸上的雪,才发现陈欢的鼻子流血了,下人赶紧拿了药来,忙的一阵人仰马翻才止住了血,陈荥见闯祸了,作揖求饶好容易哄得陈欢停止了哭泣,抽抽噎噎地跟他讲条件,要他帮自己堆个雪人,陈荥抓耳挠腮地答应了。
既然人都凑齐了,大伙一起聚到正殿用了早膳,只是这片刻的功夫外面的雪又大了起来,西北风一阵比一阵子紧,看样子是不能去户外活动了。
今天又是沐休,大伙都没事可做,也许是难得这么轻松惬意,谁都没提要离开,大伙索性聚在一起图个热闹,两位太子在下棋,陈璲拿了笛子在那里咿咿呀呀地练了起来,我和陈欢偎在炕上悄悄私语,只有陈荥是个坐不住的一会跑去看下棋,一会跑去骚扰陈璲,一会又挤到我和陈欢身边,要听我俩的悄悄话,陈欢撵了他几次,后来见他实在无聊索性拉了他玩猜枚。
等到风声小了,陈欢掐着腰撵了他出去堆雪人,陈荥只得垂头丧气地出去了,我和陈欢趴在门边看了一会,按捺不住性子,跑去和陈荥一起堆雪人,陈荥见我们也出来了,咧嘴笑了,干起活来更加卖力了。
等到陈协他们出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堆了两个雪人,一只兔子。他们见我们玩的开心索性也一起加入,到中午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雪堆。
傍晚的时候陈协提议做冰灯,于是我们将这些雪堆掏空,中间放上各色点燃的花灯,霎时院子里流光溢彩,晶莹剔透,像是瑶台仙境一般美不胜收。
我们推开窗子,坐在暖炕上,喝酒、聊天、看灯,只觉得这日子快活似神仙。
中间我们还出去打了一场雪仗,是陈荥提议的,原本不愿意带我们女孩子一起玩,可是我和陈欢吵着要参加,软磨硬泡之下又答应了不准哭鼻子的要求,终于达成了愿望。六个人抓阄陈协和陈欢一组,陈荥和陈璲一组,我和刘茂一组。
我和陈欢纯粹是凑热闹,雪球扔的不远,准头又不足,十回顶多能击中一回,我和刘茂躲在一堵雪墙后面,多数是他在攻击,我只在他投掷的间隙扔出几团雪球,虽然击不中,但是心里觉得十分痛快,我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不一会就累的呼呼喘气,索性蹲在地上团了一个大大的雪球,准备递给刘茂,哪知道一下子起得太急,眼前一发黑就向后面倒去,下意识间就伸手去抓刘茂的胳膊,正巧刘茂往后一退被我抓个正着,踉跄着跟我一同摔倒在地上,唉吆,正巧压在我的身上,还好他反应灵敏在落地的一瞬间,从我的身上翻落在一旁。
我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上。刘茂扑了过来,摇着我的身子,叫着我的名字,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焦急,我终是按捺不住地咯咯笑起,却任然不肯睁开眼睛,刘茂这才明白我是在吓唬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好笑,一翻身压住了我,两手伸到我的腋下来呵我的痒,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无力,却又被他死死地压住,只好好哥哥好哥哥地乱求饶一通。
我们这边只顾着嬉闹,没防备就被敌人攻克了阵地,我俩做了陈荥和陈璲的俘虏,俘虏也是要干活的,于是陈荥命令我们负责制作雪球,于是我俩就窝在一堵雪墙后面团雪球,团了没几个,刘茂就不干了,他要罢工,趁着陈荥和陈璲没注意的时候,拉着我悄悄地溜了。
战争还没结束,屋子是回不得的,刘茂拉着我转到一堆冰灯中间,捡了个背风的地方,将他的披风脱下了铺在地上,我俩席地而坐,刚才翻滚之间早已经发髻凌乱,我低头之间一缕发丝垂落下来,刘茂伸手将发丝拂到我的耳后,我斜着脑袋去看他,今天的他唇间带着一丝笑意,完全不像往常那么严肃,不知怎的看到他笑,我就觉的很开心,其实他长得十分英俊,只是平常他的身上总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所以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大胆的瞧过他,渐渐地他的脸上涌出一抹红意,他伸手在我的脑门上重重地弹了一下,我捂着脑门向他抗议,他只管一把将我搂紧怀里,我的脸被他紧紧地压在胸膛上,抗议化成吱吱呜呜最后归于平静,我伸手悄悄地搂在了他,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尽管不远处还有嬉笑喧闹声,我们的周边反而格外地安静,就这样抱着,默默地,我们什么也不说……
打完雪仗我们回屋继续喝酒聊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话,竟然没有冷场的时候,也许是累了或是醉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人抱着我,我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摸,坚韧的胸膛,明显不是陈欢,我明明记得昨晚我一直是和陈欢抱在一起的,不知怎的竟然换了人,我一激灵睁开了眼睛,仰起头,修眉高鼻却是陈协,我的脸上顿时火辣辣地,搞不清状况的我轻轻地挪开他的手臂,从他的怀中挣扎着出来,他竟然没醒。
我坐起身来,发现陈荥象八爪鱼一样抱着陈璲挤在最里边,陈欢则挤在他们的身边,她的一条腿还跷在陈荥的腰上,睡在最外边的是刘茂。他睁着眼睛躺在那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躺着。我们四目相对,我的脸一红,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有丫鬟进来叫醒,见我起来,赶紧喊了我的丫鬟玉蝶。各人身边服侍的丫鬟们也跟着进来,去叫醒各自的主子,我们昨晚竟然和衣睡了一晚,幸亏这屋里的炕烧的足够暖和。这时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凌乱不堪,我觉得我的脸上火辣辣的,昨晚竟然这么肆无忌惮地过了一夜,丫鬟们竟然没有将我和陈欢抱回西配殿。见陈欢坐了起来,我火急火燎地拖了睡眼朦胧的她跌跌撞撞地去西配殿洗漱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