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龙
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他。一个在我眼里很平凡的普通朋友。
手持手术刀直面血淋淋生死边缘线的他,却有着浪漫的文学情怀和深厚的文学功底,讲着一口很深情的北方普通话。
25岁那天将自己即兴散文《走进25岁》E—MAIL给他,得到了他的首肯。从此,那些美文开始成为我们交谈的主题。
然而,对于他,我除了知道其职业,爱好文学外,其他是一无所知。我从不认为自己有必要知道得更多。
那日,当他深情的给我朗诵一个小战士为救落水小女孩,自己却被洪水吞噬的散文时,他的感动没能引起我的共鸣。我的头脑里闪现的是矫情。我说,这是炒作,你的学生气太浓了。他沉默了。
这种分歧时时存在,在我想像中,他一定是一个活在梦想中的人,是一个与现实格格不入的人。
一日很晚,接到他的电话。电话那端的他,抑制不住的激动,尽管他的语调一如往常,不疾不缓。他告诉我今晚有人给他送礼。我等待下文。他说送礼的是一个老农民,因为他救活了他的儿子。他向我描述老农的穿着,满是对农民贫寒的同情。他告诉我送来的是一壶油和两只鸡。他说他不知道那老农是如何费尽周折找到他的住处的,而且在家门口守候到现在。言语里是油然而升的职业自豪感。在他眼里,那廉价的、他丝毫用不上的农产品比任何礼物都让他感到弥补珍贵。老农费尽周折来拜访便对他工作最大的肯定。他的高兴感染了我。也让我感动。出生农家的我,感动他对农家人的情谊。也感动他的质朴与纯洁。
非典肆虐全国时,弟弟遭遇劫匪手指折断。市医院诊断后要求住院缝合并进行固定。我无法想像一个小指头需要如此复杂工程。但弟弟的伤口经其包扎,却仍流了一夜的血的事实让我对市医院医疗水准产生了怀疑。同时也对其医德产生怀疑:是不是如外界所传言那样为了创收呢?且不说半个月高昂的住院费会让家在农村的父母和上班不久的我无法承担,非典时期,硅愿意呆在医院?电话求助他。多方考证,他肯定可以不用住院进行外固定。连夜赶往他所工作的那所整个地区最具权威的医院。那晚的他,一袭白衣,一脸冷峻,与生活中的他判若两人。生活中的他太柔情,而工作中的他所表现出来的沉着冷静却让他的病人感觉安全与信任。原来一个人在自己所精通的专业上可以最大限度得展现自己的魅力。我对他有了相识以来的第一次叹服,一个病人家属对医生的叹服,一个朋友对另外一个朋友的叹服,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叹服。
离开医院后,我开始想了解他更多一点。但是,我却只能止于此。我曾在文中写:刘心武说“亲情,友情,爱情,三者缺一实为遗憾”,我不想我的生命留有遗憾,故而我没有独身的勇气。他却说,他有如此的志向。平凡的我自恃没有资本与勇气去改变他的初衷。
后来,电话中他告诉我,他递交了“非典”一线的申请表。我说:这不是你的专业啊,这是传染科与呼吸科的职责,而你干的是脑外科。他说非典一线在招人,估计人手不够,为有备无患。沉默良久,我问:你怕吗?他说:细想起来还是有些怕的,可是我的生活太缺乏激情,我应该让自己的生命充实一些,我很渴望这次机会。我想我能理解。就像军人渴望上战场,作为医生的他渴望直面“非典”。我想这就是他吧,没有太多豪言壮语,却总想挑战自己,挑战生命,活得与众不同。我说:那,祝福你。
我默默的在心中祝福他,在每个想起他的时刻,却只能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