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皇亲国戚的府邸总是金碧辉煌,流光溢彩。即使碰上几个处世淡定,不喜热闹的异端分子,也是简约而不简单。未曾想到,田蚡这个在后人眼里无比贪婪的国舅,府邸却只能用简陋二字来形容。
由于刚从馆陶公主府归来不久,此时便有了一个直观的对比。如果将刘嫖的住所比喻成别墅,那么田蚡住的就是经济适用房。
面积不大,布置也很简单,院落里稀稀拉拉植着几株花草,在夕阳余晖下无力得耷拉着;正厅并不宽敞,陈设也很普通;府中下人的素质也不高,无论从穿戴,相貌,气质等各方面衡量,都只能算是中下之姿。
不过考虑到田蚡目前那芝麻大点的官职,就这么一处经济适用房,没他那层关系,恐怕还拿不下来。
“两位贵客光临,敝府蓬荜生辉。寒舍简陋,让两位见笑了。”田蚡言语间隐隐透出一丝自卑。
韩安国答道:“田大人说得哪里话?既然是我家大王的亲戚,那都是自家人,又何必客气?说起来,在下不对大人行主仆之礼,已经是僭越了。”
“大人言重了。”田蚡擎起手中的酒杯,朗声道:“仅以薄酒一杯,为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接风洗尘,请!”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韩安国饮进杯中酒,对田蚡问道:“在下一直有一个疑窦,但却是大人的私事。不知是否方便?”
“但说无妨。”
“王娘娘姓王,大人你却姓田?是异父兄妹?”
田蚡自斟自饮了一小口,叹道:“不瞒大人,在下的娘改嫁前后,生下了我们两兄妹。”
听到这里,李轩不禁在心里暗叹道:据江湖传闻,王美人似乎连离婚协议都没签,就抛弃前夫强行改嫁进宫。看来大约是受母亲的影响了,她们家有这个传统。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厅里燃起了火烛。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闪烁迷离的灯光下,紧绷的神经为之一松。这样的时刻,最适合释放满身的疲惫和沉重的压力。
田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是代姐姐招待内史大人,姐姐还特地从宫里为大人准备了一份礼物。”
说罢,他扬起双手,“啪啪啪”击了三下掌,顿时篴声起,轻柔舒缓的乐曲从厅外悠悠荡了进来。
厅里顿时静了下来……
随着悠扬婉转的乐声渐渐清晰,门外款款踱进一个身影。
在忽明忽暗,飘移不定的迷离火光中,一个一袭红衣,如梦似幻般的女子双手捧着一只玉篴,奏出一曲《平湖秋月》,缓缓走了进来。
李轩一见这女子婀娜的身姿,一腔热血便在胸口狂涌,差点当场喷出鼻血。此女身材匀称,********。披着半透明的薄纱,将雪白的肌肤半遮半掩,徒增诱惑。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层诱惑的红丝紧紧勾勒出那凹凸有致的丰盈体态。由于吹奏的缘故,她的丰胸起起伏伏,如波涛拍岸般撼人心魄,纤腰也随之伸缩,眩起一阵肉浪……
这不是那种典型的金雕玉琢式的精致美女,但却是令人窒息的“糖衣****”,********,充满了熟女的诱惑,定是“交流”之佳品。
更惹火的是她炙热的眼神,眼波流转,媚眼生姿,不断挑逗着男人的视觉神经。而她口中的长篴则更加意味深长。
篴,即为后世所称之箫,因此在李轩看来,她是在“吹xiao”……
一曲吹罢,她诱惑的双唇终于离开了长箫,款步轻移,竟坐到了韩安国身边。
李轩这时才觉察到,自己只是差点流了鼻血,而韩安国却是完全败下阵来。平常那副万年不变的淡定早已被一脸猥琐的笑容所替代……
所谓香风熏得游人醉,在酒精与美人香风的熏陶下,韩安国已分辨不出南北东西。而美女“吹xiao”后的一阵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更是让他血脉喷张……
田蚡不失时机得笑道:“自古美人配英雄,王娘娘的一片心意,还望大人笑纳。”言毕,向那女子使了一个眼色。
女子柔软嫩滑的手在韩安国身上摩挲片刻后,起身往内室走去,回眸一笑,媚眼如丝。韩安国不由自主的尾随而至……
李轩看着这一切,重重的叹了口气:王娘娘手下的女人,质量确实不一般啊。可惜了,多送一个来该多好啊!这地位低了就是不行,看的到吃不了,人家连送礼都不考虑哥哥,悲哀啊。
李轩这边在抱怨,田蚡那边也在暗地里咬了咬牙:一定要飞黄腾达……
“田大人,在下可是听说了一些对王娘娘和胶东王不利的消息。”李轩好歹还没忘记来此的目的。
要想有钱赚,有妞泡,就得有地位,地位怎么来?高位的人给的!人家凭什么给你?你得有价值。
这是万古不变的一条金科玉律:别怕被利用,就怕你没用!
李轩现在正在努力成为一个对领导有用的人。由于领导通常代表了广大的人民群众,因此李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田蚡得到这个有价值的信息,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是谁想对娘娘不利?”
李轩故作神秘的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在下可是听说,陛下最近有废嫡的打算?”
田蚡闻言大惊,忙将食指搭在嘴唇上:“嘘……此话少说为妙。”
“田大人是明白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李轩正色道:“姑且不论废嫡的过程如何,但太子位若真得易主了,不知田大人认为何人最适合?”
“在下愚钝,实是不知,这样的大事不是在下应该关心的。”田蚡满脸堆笑,让他的丑陋面貌更显得猥琐非常。
李轩回敬了一个礼节式的笑容,淡淡说道:“既然田大人对此事不感兴趣,在下也就不便勉强了。至于我家大王欲一箭双雕的计策,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韩安国的脸倏忽间绷了起来,张嘴欲言。
李轩抢在他前头,双手一拱:“多谢大人的盛情款待,天色已晚,在下不敢扰了大人的休息,这便告辞了。”说罢起身欲去。
“且慢,公子且慢……”田蚡语气中满是急切:“公子所谓的一箭双雕,不知是何意?还请赐教。”
“不必了,大人对此并不关心,在下怎能浪费大人的宝贵时间?”李轩顿了顿:“消息只属于关心它的人。”
田蚡的眼珠滴溜溜一转,随即笑道:“公子莫非信不过田某?很多话,对在下说,与对娘娘说,没有任何区别。”
“不是信不过大人,只是一些话经过转述,难免产生一些偏差。”李轩笑着说道。“大人是聪明人,应该懂得在下的用意吧。”
田蚡收敛起笑容,微微摇了摇头,沉声问道:“若公子非得将此事亲口授予关心的人,在下可以安排。只是在下心中有一个疑问,公子既事梁王,又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