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茶铺的几周后,二伯将那斗笠碗卖掉得来的几百万给我汇了过来,这下子把茶铺所欠下的一笔钱给补上了,多的一些钱我用来翻修店铺,进些新品种的茶叶,店里主要都是些老顾客,小张是店里面的一个伙计,为人挺灵光能干,铺子里上上下下打理的也好,我本就习惯当个甩手掌柜,茶铺里面也挺悠闲,有空也会和老茶客们唠叨些家常,聊聊古玩谈天说地啥的,也有客人喜欢包个雅间里面谈谈生意,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
原本我以为,大学毕业后可以就这么守着茶铺店子,夏天吹吹空调打打网游,秋天晒晒太阳躺老人椅上喝杯清茶,平淡惬意的生活,就这么一辈子,可被二伯的一个电话彻底给搅乱了。“喂,哎大侄子,你赶紧过来你郭叔这一趟,你老爹那画有眉目了,赶紧的啊,具体等你来了再说。”还没等我开口,二伯啪的一下就把电话挂了,我心里嘟哝着怪不得不找媳妇,二伯这种急性子谁愿意和他过一辈子,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儿和老爹有关,我自然得去弄明白,说不定这是找到老爹弄清楚当年那秘密行动的机会,我绝对不能错过!
“小张啊,今儿个帮我看着点铺子啊,我有事儿得出去一趟,回来给你加工钱。”我急急忙忙抓起红木椅上的长风衣披着就准备走,“老板,您要出远门儿啊。”小张帮我拿来了背包,“恩,还不清楚,再说吧。”我接过背包就出门了。
我在茶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师傅,直接去这纸条上面的地址。”我把纸条递给开车的师傅,师傅看了眼就把纸条递回来,一路上我都没怎么说话,不是我太过沉闷,而是我现在脑子里全是二伯和郭叔在老爹留下来的那副画中发现了什么,连二伯都不肯直接在电话里说清楚,越想心里越烦,恨不能马上到郭叔那把一切弄明白。
“小哥,到了,您看是这里不?”出租车师傅冒出来一句,我往窗外瞄了一眼,青黑大瓦砖盖顶,白粉刷墙,一道弯拱黑漆大木门,黄铜圆环把手,门匾上‘清风阁’三个大字,周边栽种满园翠竹,门口两个大石狮子。“恩,是这里。”我付过钱下了车,把会所做成这种有特色的大房屋也就郭叔干的出来,我靠近去敲了敲门,“哟,这位爷您来啦,楼上的两位爷正等着您呢。”开门的是郭叔会所里的伙计,干的时间长也就认识我,那伙计话里的两位爷不用说也知道,谢过伙计后,我径自上了楼,推开雕花梨木门就看见二伯和郭叔在厅里看着桌上的东西指指点点。
二伯听见动静抬头一看是我来了,“大侄子,你可算是来了,快叫郭叔。”把我扯进屋,我朝郭叔点点头问了声好,郭叔年龄也四十好几的人了,身子硬朗大块头,虽然穿着黑短袖,可身上的腱子肉还是看的很清楚,反观二伯平平整整瘦瘦长长的身材,下巴略有胡茬,五官深邃浓眉大眼的,年轻时肯定被不少女人追,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啊。
“哈哈,还这么客气干啥,乍一看你这小子都长成大伙子了啊,当年才这么点,说长就长了,时间过得真快啊。”郭叔哈哈大笑的拍着我肩膀说道,厚实的手掌沉稳有力,还比划着我小时候的身高。
看着郭叔的动作还把我当小孩一样,我不禁有些无语,忙打断郭叔道:“郭叔,你这次喊我过来该不会只是喝茶叙旧吧?”,郭叔身形一顿看着我说道:“对啊,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事商量来着,你瞧我,一高兴起来把这茬给忘了。”
三个人围着个八仙桌,上面铺着张类似地图的东西,“这是?”我好奇的问道,“这就是你老爹留下的那幅画。”二伯定坐着,吹了吹茶杯浮在水面的茶叶,“啥?这完全就变了个样子”我惊讶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们之前看到的《洛神赋图》只是个幌子,我请行家看过,这画给人特殊处理过,这种画一般是为了保护画中真正秘密采取的手段。”郭叔解释道,“所以老爹想隐藏的是这副地图?”我心中一惊,老爹啊老爹没想到你竟然藏得这么深,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能够抛弃一切拼命想掩盖?我看着地图,这是难得线索,现在只有死死揪住这点,或许才能将一切揭开。
“可这地图不太明显,模糊的轮廓像一只大乌龟趴在地上,这能看出什么?”我左瞅右看实在看不出来是什么。
“我记得当年你毕业时曾经去过一个古城游玩,那个古城好像是平遥古城。”二伯突然出声说道,大四那年我记得我是去过那么一个地方,但和这张龟形地图有什么联系?
“小童,你过来看。”郭叔喊我过去,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卫星地图,郭叔把卫星地图放大了几十倍后,在山西省平遥县发现了一个龟形古城,这个古城的地理位置和平遥古城的位置大约一致,我迷惑的看向二伯他们,感觉有些不对,卫星地图上像乌龟一般的地形没有几千也有几百,可二伯他们却没有做过多的探讨调查便确定为平遥古城,这办事速度委实让人不得不怀疑。
“二伯、郭叔,你们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我拧着眉头,拳头微微握紧
“大侄子,我知道你厌恶欺骗,有些事确实瞒不过你,但这件事我们也没打算瞒着你,因为这件事和你爹有关!”
我爹?!“你们有我爹的消息了?他怎么样了?啊!”我心中此时很急切,我很渴望知道老爹的情况,又不太想听到任何有关老爹的消息,并不是矛盾心理,而是我心中有一个声音在颤抖,我在怕。
“关于你老爹具体的情况我们是不知道,但这么多年来我和你郭叔、裘姨也不是白活的,确实是找到你老爹曾经留下的痕迹,具体里面包括的事情太多太杂,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平遥古城之旅,的的确确需要你的帮忙,找你老爹必须要你出面才行,有些事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时间到了你自会知道,现在有我们几个人给你扛着,天塌下来了也保准砸不到你.....”“咳....”
郭叔突然咳嗽一声,二伯见状立马住话。
“恩...主要是在那,我们觉得有个人你得见一见。”郭叔把手背到身后去。
“那个人是谁?”我急切的问着。
“你会很想见到的那个人——林希。”
“林希!他怎么会在那?”自从毕业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林希,我一直称呼他大师兄,大学时与我同一学院,我才大一时,大师兄就研一了,当时我到校报道时间比较晚,所以同届宿舍没有多余床位给我,于是辅导员就安排我进了研究生两人宿舍,当然也多交了很多住宿钱,而舍友就是林希。
说到这,我倒是想起了第一次见大师兄的情景。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师兄林希,举止得体有风度,修长身形,一张好看的脸就毁在万年冰山的表情上,个子比我高半个头,长得又比我帅,最关键是他背后家境又不错,可我一向都不喜欢这样的人,和样样都比我优秀一大截的人住同一间宿舍,我那心也是哇凉哇凉的,所以我最开始对师兄是很冷漠很冷漠。
后来,时间一长我就开始好奇,师兄一研究生,条件又好,怎么就没见着什么女生与他走得近,来来往往都独身一人,于是在一个宁静得有些燥热的夏夜里,我就假装聊天扯到妹子这个话题,难得那夜师兄得空心情不算差便陪我聊,在谈话中我才发现师兄和我一样,都是做了二十多年的单身狗,没有收到过情书也没有关系好的妹子,我想可能是师兄闷骚怪异的性格外加那一副你欠我钱的表情糟蹋了那张脸,才没妹子追。
我回过神来就想了想自己,当年我还是个懵懂的少年曾经偷偷喜欢过班上班花,班花学习好人漂亮性格开朗,那时候排座位好不容易落得我旁边成我同桌,我想得准备下手了,可不能被别人抢了啊,那时候我特别爱好蛐蛐,放学后总会跑草丛里抓一袋子,一抓就是几个小时忘了回家,然后我妈就拿着擀面杖来找我,于是我仔细挑选一些强壮的蛐蛐,买了个新文具盒,一股脑子把蛐蛐们全塞里面,第二天班花兴高采烈的拿着文具盒,朝我微微一笑,当时我就羞涩脸红了,低下头,随着班花打开了文具盒,一大群蛐蛐挣着往外蹦,看着班花惊喜得趴在桌子上哭,我就以为表白这事差不多成了,后来就是老师把我妈叫过来把我训了一顿,此后班花见我就跑,没有和我再说过一句话,过了一学期班花就转校了,那段时间我还很伤心一直都弄不懂明明很成功了,班花却突然不理睬我,都说女人善变我当初觉得班花肯定变心了,年少执着的我再也没喜欢过任何一个女孩子,现在想起往事也应该算是我二十多年来唯一一次感情经历,虽然黄了,但这么多年来我终于想也明白应该是班花不太喜欢蛐蛐,或许用糖就能成。
我整个大学时间差不多就是和师兄一起过的,平淡得像白开水,没有谈过恋爱没有感情经历连喜欢的对象都没有,可有一点我很确定,每当我越了解师兄我就越觉得自己注定要单身一辈子,比我优秀那么多的高富帅都没妹子追,我一个混在师兄旁边的火柴人就更不用说了。
“大师兄他怎么跑那去了?他不是在湖南待得好好么?”我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嗯,大红袍不错……
“他家里出了点漏洞,就去平遥古城办点事,估摸着你们可能会碰上。”二伯仿佛是再说一件不太重要的事,轻描淡写,“噗!他……他们家能出什么事?”我猛的一惊,一口茶水喷出来,大师兄家族是个挺古老的家族,据说是从曹操所立的发丘将军开始,一直传到现在,虽说没落不少,名气在民国时被严重打压,曾一度差点断了传承,现在和平年代竟然还出现不得了的漏洞,这好比一艘可以撞击冰山的游轮,突然撞到礁石沉了一样,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由于林家一脉单传,二伯之前当过土夫子,后来被条子抓了,才金盆洗手,改行开了家古董店,明着暗着收些冥器,对于发丘将军林家,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