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让她给逃了!”妇人尖声问道,根本不在乎银票。
“是啊!”妈妈叹了口气。
“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妇人不由大怒,沉声道:“既然敢接这趟生意,居然连这么点本事都没有,你们这儿还想开门吗?”
妈妈也怒了,没好气道:“凡事都有例外,我又不是神仙,还能打包票不成!”
“我当时不是特意说过吗?她狡猾得紧,叫你有什么手段都用上!”妇人冷笑道:“你们这种地方,对付一个没法反抗的姑娘,竟一点儿手段都没有?”
“谁说没有!”听见妇人质疑自家的手段本事,妈妈不由怒而反驳,分辨道:“我已经很小心了,当时手脚都结结实实的捆着,谁知道她是怎么逃出去的!”
“你――”妇人听她如此强词夺理,气得简直要说不出话来。
妈妈见对方无言以对,便轻声一叹,放缓了声音说道:“横竖这会儿人已经逃了,您呐,再跟我说什么都没用!喏,这一千两银票我可是一点都没动!反正你也没吃亏!大不了,你下回再把她抓来就是了,下回我保证――”
“你给我闭嘴!”妇人怒极,冷笑道:“下回?没有下回了!”
妈妈心不在焉顺口“哦”了一句,心道没有就没有,不找我们做生意,你爱找别人就找别人去吧!区区两千两银子,这个,虽然赚不到有点肉痛,可注定得不到的,那还是想开点吧!
妇人又冷笑,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没有下回了!”
妈妈呵呵笑了笑,说道:“这一次是我疏忽了,也难怪您生气。这趟生意您不肯再给我们机会也没什么!不过我们还是很有实力的,将来若有别的事儿,您尽管说一声就行,我给您算个好价钱!”
妇人冷笑,缓缓说道:“你似乎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我说,你没有下回了!”
妈妈眨了眨眼睛,似乎有点儿回过味来了,可要细细琢磨,又有种云里雾里想不通的感觉,便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哼!”妇人起身,冷冷说道:“你有没有脑子?还没听明白吗?你以为那个女人是好惹的,她逃走了,会轻易放过你们?”
妈妈一怔,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那女人的确不简单,明明绑成了粽子她却逃了,身上还带着上了麻药的银针,还有那连面目都没有被人看清楚的黑衣人,还有这人出的两千两的高的离谱的价钱……
“她,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妈妈问道,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她的心跳都加速了起来。
妇人低低的笑了起来,压低了嗓音一字字说道:“听清楚了,那个女人,是永安侯年将军的夫人!你说,她逃了出去,会放过你们吗?”
“你说什么!”妈妈尖叫起来,变色道:“你,你这不是存心害老娘吗!”
妇人冷哼,对她的指控不屑一顾。
妈妈气急败坏道:“我就说呢,你怎么会出这么高的价钱!原来居然是――,既然如此,你也别离开了,我不管你是谁,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妈妈说着,语气一变,带了几分阴森。
不想,她话音刚落,只觉脖子上一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身穿劲装蒙着脸的黑衣人,一柄锋利的短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那妇人嗤笑道:“我是谁你不配问!你以为这世上的钱那么好赚?哼,你省省吧!我想要离开,你以为你这破地方能拦得住我?简直痴人说梦!”
说毕起身,慢慢从屏风后走出来,向那黑衣人道:“把银票带上,咱们走吧!”
黑衣人迅速收剑,一记手刀砍在妈妈的后颈窝上,看着她软软的倒了下去,便将银票卷了收入怀中,与那妇人一同出去了。
半响,妈妈才悠悠醒转,顿时坐在地上怔怔的出神,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会惹下这种事情!主人,主人不会轻饶了我的……”
想起自家主子的手段,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心中虽然害怕之极,但主人积威之下,她并不敢有丝毫隐瞒的侥幸心理,想了想,勉强打起精神,要了马车悄然从后门出去,七弯八拐的,来到一处胡同院落。
守门的人见是她,问也没问就让她进去了。这种时候她亲自上门来,肯定是有急事。
跪在厚厚的纱帐帘幕后,妈妈强打精神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其中少不得自责自骂,表示自己的悔不当初,然后老老实实的听从发落。
“你说什么?”一个年轻的男音隔着帘幕传来,其中带着的威压和隐忍怒意令妈妈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男子缓缓的说道:“你怎么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为了区区两千两银子,把整个千娇楼都搭了进去!”
千娇楼,是他费尽心思在京城中建立起来的花楼,在京城中能排进前三,每年除了为他赚取数不尽的银两,更是探听各种消息或者散布各种消息的最好渠道!可是,劝被眼前这个女人给毁了!
“千娘,你怎么如此糊涂?”男子冷冷道:“你在这一行做了不下三十年,什么人没有见过?居然阴沟里翻了船!”
“主子恕罪,是千娘一时糊涂!”千娘连连叩首,哭丧着脸,心里头也后悔得不得了。
那妇人满腔恨意的跟她说,说那小寡妇居然跟她丈夫勾搭上了,居然还说动了她丈夫要娶她进门当平妻,她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让她帮忙坏了她的名声!至于银子,她有的是!只要求事情办得妥当,不在乎银钱多少!
结果她就信以为真了,结果,事情就到了如今这地步!
“那年东南爱妻如命,他可不是个好惹的!他那妻子,也不是个普通女子,你什么都没问清楚,就敢做这种事情!”男子显然恼火不堪。
千娘还心存侥幸,忍不住小声说道:“主子,也许,也许那年夫人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地方呢――”
“哼!”男子冷笑,“你当她傻还是当年东南傻?那救走她的人不用说定是年东南了!只要在附近一查,有什么查不到?这个险,你冒得起吗?”
“那,”千娘觉得喉咙有点干涩,说道:“也许,也许他们好面子,并不会将此事公开,自然也就不会上门找麻烦……”
“你今天是怎么了?整个人都傻了?”男子的声音不但更冷,还带了压抑不住的怒气:“永安侯要找千娇楼的麻烦用得着自己出手吗?”
千娘这回是彻底没了言语,颤声道:“那这,这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男子冷笑道:“舍了!”
“舍了?”千娘顿时傻眼!
“对!”男子毫不犹豫说道:“你这就回去,速速将一切碍眼的东西都收拾了,将咱们核心的自己人转移,然后放一把大火,你自己,也赶紧离开京城吧!今晚先过来这儿暂住一晚上,明天天一亮,就离开京城!”
虽然来的时候就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可是此刻听主人亲口说出来,她仍然感觉到肉痛得难以接受。毕竟,千娇楼是她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大本营,一朝突然抛弃,心中哪里舍得!
“主人,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千娘苦求道:“主人您英明神武,计谋百出,您一定还有别的法子的!”
“千娘!”男子突然恼怒起来,厉声喝道:“如果不是看在你对我们父子忠心耿耿这么多年的份上,你以为你做错了这样的事此刻还有命在吗?你知不知道毁了千娇楼本公子如同少了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你以为如果有别的法子本公子愿意将它毁了?事不宜迟,你赶紧回去安排!如果叫有心人查到什么,可就不是毁一座千娇楼的事情了!快去!”
千娘一哆嗦,再也不敢吱声,咬咬牙,应了一声“是”连忙爬起来去了。
年东南抱着春霞回到敬一堂,娇红,绿袖等见状都是一怔,发现春霞不见之后,年东南立刻传唤了洪一等心腹带人四处寻找,并没有惊动别的人。娇红,绿袖等只知道夫人和侯爷兴致高涨,让她们先行回府,并不知道其中竟发生了意外。
这个时候,月色早已偏西,早过了半夜了!娇红等一个个昏昏欲睡,坐在那儿等候着直打瞌睡,见到年东南抱着春霞进来,精神俱是一振:终于快要熬到头了!
“侯爷――”
娇红才轻轻叫了一声,年东南便使个眼色止住了她,压低声音说道:“送盆热水进来你们都下去歇着吧,夫人玩得累了,不必伺候了!”说毕,便抱着春霞回了卧室。
娇红等连忙答应,打了热水送进去便轻轻退下。
年东南将春霞放在床榻上,小心的帮她除下外衣,洗了脸,自己亦胡乱擦洗两把,便一同歇下。
春霞先前在他怀中的时候睡得安稳,可是这时候躺了下来,却没有那么安稳了,不时轻颤猛的动起来,仿佛受了什么极大的惊吓。
年东南瞧得心疼不已,遂紧紧的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不时轻轻拍拂着她的背后以示安慰令她安心。
他心中越发恼恨,发誓定不让楚王妃好过!
次日春霞轻轻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安安稳稳的躺在丈夫的臂弯中不觉一怔,眨了眨眼睛,一时有些发傻。
“你醒了,睡得还好吗?”年东南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好笑,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我,你,今儿你没去上朝吗?”春霞忍不住问道。今天正月十六,他应该去上朝了才是。
“我叫洪一替我告了假。”年东南微微一笑,揽着她腰身的手紧了紧,“还困不困,咱们再睡一会儿。”
春霞摇摇头,望着他忽然一笑,轻轻说道:“我没事的,其实,你不用担心……”
年东南心中一滞,眸光微沉,冷声道:“我怎么能不担心!那两口子没一个好东西!可惜,暂时却动不了他们!”
年东南恨恨不已,太子那边与楚王争斗才刚刚占了些上风,这个时候他绝不能动楚王,否则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可一想到妻子昨晚受到的惊吓,他心中便充满了深深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