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文挤出人头攒动的售票厅,给徐歌打电话:“票已经买到了,卧铺,晚上七点的车。”
“辛苦了,那你赶快带着颜怡回来,收拾装备。”徐歌在那头说。
张国文答应一声,挂断电话。下台阶,到外面和颜怡会合,回苍梧学生公寓。
大家都在各自的房间内打包。这一趟太白穿越要带的东西着实不少,从帐篷防潮垫睡袋到炉头气罐套锅,再到各种零碎的小玩意儿,每人的大包都装得鼓鼓囊囊的。苏雯在徐歌帮助下,把包打好,迫不及待地背上,站到镜子前:“这包也不算重呀,没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徐歌笑,帮她把包卸下,换了自己的包给她背。这回,苏雯的表情有些惨不忍睹,刚背上腿就软了:“背这么重的包,别说爬山了,走路都困难。”
“你第一次驴行,就少背点。”徐歌说。
这时候,张国文打外面冲进来,问:“傅凯回来了吗,你们谁见到傅凯了。”
徐歌一怔,他想起来,昨晚天台上,傅凯的背影一闪而没后,到现在就再没见到他。现在都快中午了,下午的车去西安,就还剩下半天时间。
“昨晚他也没回来。”张国文话里透着些隐忧,“打他电话也关机了。”
“放心好了,傅凯做事挺稳的,我们太白行程,都是他定的,他知道时间,误不了。”话虽这样说,但徐歌还是觉得不踏实。
张国文似乎也察觉了些什么,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苏雯,掉头走了。
“怎么了?”苏雯问,“张国文看起来不对劲,话这么少。”
徐歌勉强笑笑:“没事儿,傅凯肯定碰上什么事了,完了就能回来。”
“我怎么觉得这里头有啥事呀?”
“别瞎想,能有什么事。”徐歌挠挠她的头,“忙你自个儿的事吧。”
到了下午,六个大包在走廊里一字排开,后来张国文把傅凯的包也整理好了,拎出来放下。但是,傅凯还是没回来。大家站在窗边往楼下看,都有些沉默。
徐歌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车站等。”
“票是上午才买的,傅凯知道时间吗?”颜怡问。
“没事儿。”张国文说,“我给他发了短信,告诉了他车次和时间,他一开机就能看到。”
于是一行六人,带着七个大包下楼,打车去火车站。大家在站前广场上,包都堆一块儿,然后坐到台阶上。大概还有四十多分钟就到了开车时间,大家显然都变得愈发焦虑。
张国文一直在给傅凯打电话,每次都是提示对方已关机。
“傅凯不来,咱们的太白之行是不是就得泡汤?”苏雯问。
徐歌犹豫了一下,余光匆匆扫过面色都有些阴郁的滕飞和宗婷,低声说:“傅凯会来的,咱们再等等。”
昏暗的房间,傅凯睁开眼,只觉得脑袋裂开似的疼。
想起昨晚的菲达酒吧,想起那大杯的啤酒和鼓噪的人群。自己后来一定是醉了,否则,为什么记不起来睡在什么地方?
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一口,再颓然地躲下,眼前又出现天台上抱着吉他浅弹低唱的女孩。使劲摇头,快速起身下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天色已经昏暗,最后一抹晚霞,丝丝缕缕挂在天边。
傅凯有一刻的恍惚,赶紧去胡乱堆积在另一张床上的衣服堆里摸出手机来。
开机,短信铃声响成一片。逐条看去,大惊,看时间,已经只剩下半个小时。于是飞快地穿衣,开门冲了出去。
走廊里,显然是宾馆的格局。进电梯,给张国文拨电话。
“我正在去车站的路上,就算飞,我也要飞过去。”他说。
“傅凯在路上,正在往这边来。”张国文向大家宣布了这条消息,众人终于放下心来。于是接下来,是望眼欲穿的等待,还有滴答分秒流逝的时间。
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张国文去候车室里侦查,回来说去西安那趟车已经开始检票了。大家又开始着急,脖子伸老长在站前广场上四处寻觅。
“这死傅凯,关键时候掉链子,等他来了,上车就开批斗会。”颜怡恨恨地道。
“我看这样吧,大伙儿先进去检票上车,我在这里等。”徐歌说,“到时如果车开了,我们没跟上,那我们就在西安会合。”
“还是一块儿等吧,落下你俩,多不忍心呀。”苏雯显然不想和徐歌分开。
“我再打电话,问傅凯到哪儿了。”张国文又摸出电话。
傅凯在车上,车子堵在路上。
“我离车站就剩下一站地,车堵了。”傅凯说。
“那完了,赶不上了,火车还有十五分钟就开了。”张国文声音挺沮丧。
“没事儿,等着我!”傅凯从兜里摸出张纸币来丢给前面司机,推开门下了车,随即飞快地在车流中奔跑,“我现在跑过去,百米冲刺的速度。”
挂断电话,傅凯全力向前奔跑。
暮色已经涌来,华灯尽绽的街道上,傅凯就像条鱼,在停滞的车流中穿梭。奔跑中,傅凯仿佛又看到天台上抱着吉他的女孩,刹那间,他忽然有种错觉,如果自己赶不上那趟车,就真的再也见不到那个女孩了。
车站广场就在前面,傅凯翻越围栏,笔直向着候车室的方向而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堆大包和包前面站立的一帮朋友,而那些朋友远远见到他,立刻欢呼雀跃,就好像他是凯旋而归的英雄一般。
那一刻,傅凯心里忽然莫名涌上来些伤感。后来,这些伤感差不多伴随了他太白穿越的整个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