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冯丽霞是一个大队的,但在她出书以前我就没有见过她。认识冯丽霞是在盐池县第二届文代会上。说来也有趣,盐池县的第一届文代会已经是1992年的事了,时隔12年的文代会上,我们居然被作为新人同时推出,于是,我也就认识了这位农民女作家。
对于农民女作家几个字,说来好像挺简单的,其实不然。关键是前两个字:农民。一次,她和她的爱人包了一户人家的二亩地,主要是给地里的黄花菜锄草和间苗。我们对二亩地应该有一个认识,说白了,就是一点点。在整地的时候,冯丽霞的爱人和那家的主人聊天。那人听说他是东三梁的,就问,你们那边有个写小说的人,你认识吗?冯丽霞的爱人指着冯丽霞说,就是她呀。那家人不信,他们不相信一个作家居然为了二亩地去给别人打工。何等朴素朴实?!
我知道,她的学历不高。我也是。但我可能比她看的书多,所以在饭桌上,我一般是比较啰唆的。其间我和曾在《人民文学》发表小说的郭鹏旭老师交流“文人相轻”的“轻”字该是哪个字,我说我肯定对。县文联主席安学军说话了,你们都不要和马自军争,人家是麻雀死了七天。我们就停下来。我问,怎么讲?安主席说毛飞了、肉臭了,嘴还是硬的!我们哄然大笑。冯丽霞居然拿出了纸和笔,让安主席重复一连,说她要记。何等细心细致?!
在文代会上,她让我给她的小说提意见,或者说有什么好的建议,我就实实在在说了。她在她的小说中写到男主人公结婚后遇见了自己以前的爱人,发现她生活得很不幸,这个时候他回到家里,“掉进了沙发里”。我说,你这个“掉”字用得非常好,把他的精神与肉体的疲惫写得惟妙惟肖,可惜在你以后的内容中,只要是坐到沙发上,你都用“掉”,这样一来就把一个好的意境给抹掉了,至少是抵消了,所以建议你把以后的“掉”字都改成“坐”宇。她欣然接受,并在此后的饭局中举杯向我表示谢意。我说,我也就是“一字之师”而已,受之不恭。她说当喝当喝,一语惊醒梦中人哪。何等谦恭?!
冯丽霞说她很难闲下来。开会前她和办事员一起收拾桌子,座谈中她给我们添水,会后帮服务员把东西收拾好。我有一天和她老公开玩笑,我说,夫复何求?
她老公一笑,冯丽霞也在旁边,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