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秦月对她的印象似乎也不坏,两人相视而笑之后,台上便传来麦克风的声响,随即有主办方的人走向台上,调整了下麦克风的声音,便对着台下讲了一些最基本的寒暄的话,紧接着便是阮邵阳上台说话。
当阮邵阳的身影出现在晚会现场的时候,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场内顷刻间便安静下来,慕秦清带着苏晴一起转身,便看到一个年约五六十岁的男人身着一套黑色的西装站上台,他看上去有些严谨,一丝不苟的样子,不善言笑,他上台后简单的讲了几句,无非就是感谢众人来参加他举办的晚会什么的,而最最重要的一个重点,则是接下来,他所说的话。
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男人站上台,阮邵阳介绍说,那是阮氏集团的副总,在阮氏工作十来年,对阮氏非常了解,他本人年事已高,再加上近段时间检查出的身体各项问题,对管理阮氏终究有些力不从心,而他膝下无子无女,所以便想把阮氏暂时交由那位副总打理,消息一出,场内众人都非常震惊,包括苏晴在内。
据苏晴曾查过的资料,阮邵阳是有一个儿子的,今年应该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只是却一直留学海外,至今未归,可是这样一件事,商业圈里也是众人皆知的,为什么阮邵阳却偏偏说自己膝下无子呢?
她疑惑的看向慕秦清,慕秦清却神态平静,仿佛早料到了这样的答案,她不由得推了他一下,轻声耳语道:“为什么阮先生说他膝下无子呢?他不是有个儿子么?现在也应该有二十六七岁了,他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儿子管理阮氏,却将打拼了半辈子的阮氏交给一个外人,这看上去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慕秦清只是神色平静的看了她眼:“或许,他现在将公司交给别人只是一个幌子,听说他儿子并不肯接管阮氏,我想他开这个商业晚会的目的,应该只是为了让他儿子能听到动静,主动回来接手公司。”
居然是这样?可是这会不会也太冒险了些?
一旦公司落入外人手中,由别人全权处理,难道阮邵阳就真的放心?那可是他爸爸留给他的产业,又让他自己经营扩大才有了今天的阮氏集团,他却就这么轻易的转手给别人,就不怕别人做手机?
“疑人勿用用人勿疑。”这会儿,慕秦清似乎已经看穿了她心底的疑问,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苏晴惊愕得半天没有回神。话是说得简单,不过她却总觉得这商业圈实在复杂,她根本就弄不动。
阮邵阳宣布了要宣布的事情,接下来便是大家自由吃喝欢乐的时间。
慕秦清去见几个商业场上的伙伴,苏晴闲下来,便去找东西吃,顺便找找方法,怎么接近阮邵阳。没想到,她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的时候,忽然便有人拉了她一把,苏晴回头一看,竟然是秦月。
“你做什么?”她讶然的看着捏着她手臂的秦月,一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秦月却并没有多说话,只是将食指抵在自己的唇瓣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小声道:“不是想采访阮先生吗?跟我来。”
苏晴微微诧异,但是一想到有接近阮邵阳的办法,二话不说便跟了过去。
“我听说阮邵阳今晚就住在这家会所的二楼,因为这里是他的私人会所,所以,保安系统相对来说比较周密,我们要是在下面死等,是永远也近不了他的身的,更别说采访他了,所以,想要找他谈一谈的话,我们得找别的办法。”秦月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她从角落绕上了去二楼的楼梯,但是因为楼梯里二楼的出口处是封锁的,所以,两个人只有沿着楼梯一起上了天台。
这家会所,就只有两层,第二层的上面就是天台。
秦月带着苏晴在天台上转了圈儿,随即来到一处看起来像是出口的地方,仔细一看,下面居然就是二楼,不由得诧异了下,紧盯着秦月:“你看起来对这里很熟?”
“当然了,采访前当然得做足功课。”她说着,脱掉自己的高跟鞋扔到一旁,撩起裙摆就要从这里跳下去。
苏晴吓了一跳,差点就喊出声来,但是好在知道两人现在所处的环境,急忙拉住了秦月,压低了声音道:“你疯了,这里那么高,你就这么跳下去,非死即残,你要是出什么事儿了,我没法向聂席朗交代啊!”
“不用你向他交代,我死不了!”秦月娇俏一笑,说罢,便在苏晴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身影一闪,没了踪影。
苏晴呆立了好半响,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觉得双脚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在她看来,秦月一定是摔下去,非死即残了。可是,当她抱着视死如归的心凑过去看的时候,竟然发觉秦月安然无恙的停在二楼的走廊里,而衔接天台跟楼下的地方,竟然多出来一根铁梯链子,苏晴讶然的看向下面自信满满的秦月,心中忽然便掠过什么,看向秦月的目光便多了抹探究。
“哎呀呀,你怎么那么磨蹭?不用惊讶,我这里是有熟人的。”她压低了声音朝苏晴喊,示意她将鞋子扔下来。苏晴随即也按照她的方法脱了鞋子,将两双鞋一起扔给她,随即,便小心翼翼的踏上了那条跟芦苇荡似的,晃动得超级厉害的梯子,她真觉得自己差一点就跟坠落的树叶似的,风中摇曳了。
好不容易双腿踏到地面,她险些没一下子软了下去。
秦月当即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将鞋子提好,然后也不知道按了什么开关,那铁梯子便缓缓的自动收淋上去。苏晴再一次讶然之后,已经决定,默默的跟着她了。
因为她发觉,秦月对这里不止是熟,分明就跟是自己的家似的。来去犹如无人之地。
两人光着脚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希望以此来减轻脚步声。
好在二楼除了出入口的位置有人外,别的地方并没什么人,因此,她们一路寻到阮邵阳的卧室,也是一路畅通无阻。
苏晴看着她在房间中翻找,倒好像是找什么东西,分明就不是来见阮邵阳采访的,心里不由得惊了下,再次看向秦月的时候已经有些茫然了:“秦月,你到底是在找什么?你不是说你是和我一样来找阮邵阳采访的吗?为什么要单独进他的卧室?而且,你现在的行为,看起来……很像小偷。”
“哎呀,你别吵。”秦月此刻整个人看上去,跟苏晴印象里的那个姿态恬静的大家闺秀分明大相径庭,她蹲在地上,光着脚,裙摆在地面上扫来扫去,倒跟吸尘器似的,不一会儿,她似乎翻遍了所有的柜子,站起身来,一脸纠结,嘴里还喃喃念着:到底放哪儿了?放哪儿了呢?
她一直在念叨着找东西,根本就不理会苏晴,苏晴无奈,只得走到门口,去为她把风。等到秦月寻了个遍,似乎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耸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走出卧房。
她一眼看到门口还在把风的苏晴,无精打采的拉了她一把:“别看了,阮邵阳这会儿不会回来的,这个时间点,他一向不会呆在房间,应该是去花园喝茶了。”
“你怎么知道?”苏晴回过头来,又看了她一眼,心里的奇怪已经足以让她怀疑秦月和阮邵阳的关系。
“我查过啊。”秦月理所当然的将她往花园的方向拉,“等一下,到了花园,你自己去找他,我给你在门口把风。”
“你为什么要把风?你不是说,你也要来采访阮邵阳的吗?”两个人明明都是来采访的,她就甘愿把这个机会让给她?
“你是席朗的朋友嘛,就当我卖你一个面子,这单独家,给你。”秦月眨了眨眼睛,两人从另一条通道下到了一楼花园,苏晴正奇怪着这条通道里居然没人看守,秦月已经拉着她快速的来到花园门口。
果然,花园中间的一个凉亭里,阮邵阳独自一人坐在躺椅上,他身旁不远处有一套茶具,他似乎是刚喝过好茶,此刻正躺在那里闭目养神。
秦月推了苏晴一下:“快去吧,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苏晴呐呐的点了点头,将高跟鞋套在脚上穿好,又理了理裙子,这才踩着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优雅的步子,朝着花园一步一步迈去。
尖细的鞋跟踩着青石路面上“咯噔”作响,毫无意外,这样的声音惊醒了阮邵阳,他有些不悦的抬起头来朝这边看了一眼,那一瞬间,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他原本就有些不悦的眉心,这一下子恍如冻结了般,整个身体绷得笔直,他看着朝他走近的人,眉宇之间一瞬掠过无数思绪,直到苏晴在他面前站定,抱歉的笑道:“对不起,阮先生,打扰你休息了。”
阮邵阳原本僵硬的神情顷刻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悦跃然脸上,让那双泛着敏锐精光的双眸极其锐利的在苏晴身上上下一个打量:“谁让你进来的?”
苏晴原本还有的一丝局促便更加无处遁形了些,但想起自己艰巨的任务,她还是决定豁出去了,于是她丝毫没有生气的堆起笑脸,尽量让自己的面部表情看上去亲切无害:“你好,阮先生,我是S.T集团慕秦清的妻子,苏晴,同时也是楚风的摄影助理,今天我之所以冒昧打扰,是想代表楚风请求阮先生接受我们楚风的采访。”
简单说明来意,她从手拿包里取出一早准备好的名片递给阮邵阳,同时道:“我知道阮先生不喜欢接受采访,但我们楚风一向尊重被采访对象,倘若是你不希望我们采访的内容,我们绝对不会报道出去……”
“你是慕秦清的妻子?”没等她说完,阮邵阳忽然打断她的话,神色看起来,倒没有原先的厌恶,反倒似乎多了一丝耐心,极其平静的看着她。
苏晴点了点头:“是。”之所以搬出慕秦清也是希望阮邵阳能多给她些机会发言,不要她什么话都没说,便直接被赶出去了。这样,她还怎么说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