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睡得可好?”属于少年的纯净嗓音突然响起,使我还残留着的几分睡意立刻消失云散。
我猛地坐起,回道:“……早。”揉了揉因低血压而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这时才想起来昨晚一整夜都与面前的少年共处,会不会太晚?也不知道他趴在软榻上看了自己多久……
严烈对我扫在他身上意味不明的目光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自在,手臂撑着软榻边上缓缓站起身,他早已穿戴整齐,依旧是一身红衣,从雕花木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打在他脸上,和严俞有着三分像的眸子透着朝气。
这几天总是不见刹那的身影,连带着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妩媚少年也不见了,除了我们这几个外来客与小雨儿,殿中上上下下只剩下了仆人们。
一群长相清丽的少年,多得随处可见,打理宿暻殿的活就那么一点,用不着这近乎一百个人,于是少不了有几个偷懒的。
每当我走在长廊上,路过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连忙站起来讪讪地笑着,一脸不小心被发现的表情,低下头时露出来的耳朵微红,很是可爱,让我不禁再次感慨刹那这女人的恶趣味。
直到有一次,严烈无意中告诉我,那些少年个个底盘极稳,功力纯正,我心中不由一惊,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宿暻殿,要是没有几把刷子,那是不可能的。
暗锦近来一直被小雨儿缠着,那丫头生得漂亮又乖巧,嘴巴又甜,很讨人喜欢。
于是一大一小俩人一天到晚黏在一起,看着被小雨儿骑在脖子上拉扯头发的暗锦一脸想发作又不敢的模样,我笑得幸灾乐祸。
严烈现在一直跟在我身后,我作画,他便在我身旁安静地磨墨,我在树下小眠,他便坐着数着头顶上的树叶,我逗弄小雨儿,他就蹲在我身侧摇着拨浪鼓,虽然小雨儿已经过了玩拨浪鼓的年纪,那铛铛的响声也总是吵得我皱眉,但他依旧锲而不舍地蹲在我身旁。
这一天清晨,我睁开双眼果然又见到了坐在床边的严烈,他刚要开口向我道早安,我却猛地掀开被子坐起,“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实在受不了他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天早上起来又看见他含情脉脉的眼神了。
他一愣,显然被吓得不轻,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我说过我不会放弃的。”
“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无力感从我心底顿生,我斟酌了几秒,委婉地说道:“可你不累吗?每天都想方设法讨好我……”
“不会啊,我很开心,只要每时每刻见到你,知道你还在我身边,我就很开心了。”他打断我的话,笑得灿烂,朝阳一般的脸满是活力。
不知怎的,我居然觉得他笑容里透着心酸。
他这一点和严俞很相似,严俞也曾经对我说过,只要每天见到我,就很知足了……
心里突然一痛,连带着准备好的委婉说辞也没有再继续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