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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克洛维的征服

西罗马帝国的废墟成了日耳曼人的乐园,在日耳曼诸多部落中,最有成就的就是法兰克人。

3世纪中叶,居住在莱茵河东岸的法兰克人破门而入,撵跑罗马军队,搬到了罗马帝国境内的卢瓦尔河以北的高卢地区。

克洛维一世法兰克并不是一个统一的部落,内部四分五裂,若干小部落彼此独立,各自为政,都有各自的首领。5世纪下半叶,法兰克诸部落中逐渐形成两大强势力量:萨利昂、利普利安。481年,萨利昂首领希尔代里克去世,他年仅十五岁的儿子克洛维继承首领之职,历史上也把这一年看作法兰克王国墨洛温王朝的开始。

刚刚上台的克洛维就遇到一个劲敌——“罗马国王”西格里乌斯。西格里乌斯的父亲原来只是西罗马帝国跨国公司的一位“地区经理”,工作地点在高卢,职衔是高卢统帅。“公司”快垮台的时候,他合计着不如自己出来单干,说不定做得更好。于是,他宣布独立,脱离罗马帝国统治,定都苏瓦松,建立了一个疆域包括法兰西岛、塞纳河与卢瓦尔河之间的国家。

西格里乌斯挺能干,可是和克洛维比起来,他还是个菜鸟。克洛维联合其他法兰克人在“苏瓦松战役”中击败西格里乌斯,攻占法兰西岛,并移都巴黎,开始向南方展开军事扩张。五年后,克洛维又在领地以东的图林根取得一系列胜利。此后,在其他部落协助下,克洛维战胜了另一个日耳曼部落——阿拉曼。

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普通老百姓如此,帝王将相更不例外,克洛维进行军事扩张的大工程中,几乎每一场大仗都有其他部落帮助。他对这句话是深有体会,要想进一步扩大势力范围,就必须找一个长期盟友。克洛维在脑子里进行了一番海选:汪达尔·阿兰王国?不行,北非离得太远;勃艮第王国?地方小了点;伦巴第人?王国都没有建立,拉倒吧;西哥特王国?早晚得收拾他们;东哥特王国?对,怎么把它给忘了!

南征北战的克洛维狄奥多里克大帝是东哥特人的骄傲,他在七岁的时候就被送到君士坦丁堡当人质。

君士坦丁堡:

指伊斯坦布尔金角湾与马尔马拉海之间的地区。330年至1453年期间,是东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的首都。一般人都会认为做人质要过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要受人白眼。这种想法也不全对,那要看在哪里当人质,当什么人的人质。在君士坦丁堡当人质待遇就很好。君士坦丁堡是东罗马帝国的首都,当时欧洲的贸易中心,其繁荣程度难以形容。与东罗马帝国相比,日耳曼各部落落后得很多很多,所以被罗马人叫作蛮族。在君士坦丁堡的日子里,狄奥多里克大开眼界,童年记忆中的茅屋帐篷都换成了宫殿城堡。他在那里受到良好的罗马式教育,精通两门外语,能讲一口流利的拉丁语和希腊语。

后来在东罗马皇帝的许可下,狄奥多里克率军占领意大利,于493年建立东哥特王国,定都拉文纳,并在那里修建了举世瞩目的恢弘建筑。狄奥多里克充分发挥了哥特人和罗马人各自的特长:将能征善战的哥特人充当士兵,让善于治国的罗马人担当官吏。

政治联姻是政客们常用的方法,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因为东哥特王国的实力不容小觑,所以克洛维选中了东哥特人,他决定把妹妹嫁给狄奥多里克。不止克洛维想到了政治联姻,狄奥多里克也想到了,于是欣然应允了这桩亲事。而狄奥多里克也是个联姻高手,他采用姻亲政策和其他日耳曼王国结成联盟:将妹妹嫁给汪达尔·阿兰国王,将一个女儿嫁给西哥特国王,另一个嫁给勃艮地国王。而最终,历史证明了,还是克洛维干得更漂亮:克洛维不仅采取政治联姻的方式联盟,还皈依了基督教。

阿那塔秀斯二世:

罗马教皇,在位期间成功促成克洛维改信基督教。当克洛维皈依天主教的消息很快传遍欧洲时,各地教会欣喜不已,“天佑吾王”之声此起彼伏。教皇阿那塔秀斯二世更是在信中激动地邀请克洛维成为教会的后盾、顶梁柱,作为回报,教会也将支持他对异教徒的战争。得到教会的表态,克洛维暗自窃喜。他把自己装扮成教会的保护伞、罗马帝国的合法继承人,利用宗教这把利刃,开始了声势浩大的对外扩张。对外扩张就像一股狂风,刮遍所到的每一个角落。500年,克洛维征服第戎。507年,他又攻占西哥特王国首都图卢兹,将阿基坦大部分地区纳入囊中。西哥特人成了丧家犬,逃奔伊比利亚半岛。第二年,经图尔主教圣格里高利斡旋,东罗马帝国皇帝阿那塔秀斯一世授予他执政官和贵族称号,克洛维摇身一变成了堂堂正正的文明人。

在扩张过程中,克洛维没收了被杀或逃亡地主的土地,以此来巩固王权和继续扩张,使自己成了部落里最大的地主,并且他还把土地赠给其他贵族来收买人心。而在军事扩张的同时,他也在肃清内部的反对势力。克洛维是个谋杀高手,他先后施计杀害了其他各部首领,甚至他自己的亲属也不放过。经过数十年的血雨腥风,他最终统一了法兰克各部,于509年成为全法兰克人的国王。

此时的克洛维倍感孤独,真可称得上是孤家寡人。面对现实,他无不感慨地说道:“寡人犹如香客,独活陌生人之中。寡人亲属皆登天堂,如遇灾难,何人能救寡人于倒悬?”511年,克洛维在孤独中死去,时年四十五岁,葬于巴黎的圣德尼基督教堂。

纵观克洛维的一生,他做了三件影响巨大的事情:统一法兰克、征服高卢和皈依天主教。“统一法兰克”使他完成了从部落首领到国王的华丽变身;“征服高卢”奠定了日后法兰西王国的基础;“皈依天主教”使法兰克王国得到教会的支持,促进了版图扩展。克洛维对后来法兰西王国的产生也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从“路易”(Louis,克洛维的变音)这个法兰西国王沿用数代的名字中便可见一斑。

史上最著名的洗礼——克洛维受洗

要想统治人民,不但要有强大的国家机器,还要在意识形态上进行控制。在古代,统治阶级用来控制人民靠的是宗教的力量。人们匍匐在神坛之下,认为顺应神的旨意,死后可登极乐;违背神的意愿,将被打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罗马帝国信奉的是基督教。基督教由犹太人首创,属于一神论,也就是说基督教里只有一个神祇,那就是上帝耶和华,他的法力无边。宗教在发展过程中往往会产生许多流派,比如佛教有真言宗、天台宗、法相宗等。基督教也是如此,当时基督教最主要的流派是天主教、东正教。天主教是西罗马帝国的信仰,东正教则是东罗马帝国的看家法宝。

圣雷米吉乌斯为克洛维一世施洗基督教是一个具有严密结构的组织团体,除了教皇以外,还有主教、牧师、修道士、修女等等。主教是高级神职人员,又分为总主教、教区主教等。教区主教相当于公司的地区经理,为了传教方便,基督教在各地建立教区,负责某教区的教区主教常驻那里,在当地设有办公室。总主教则管辖多个教区,其权力高于一般主教。罗马帝国的版图过于庞大,所以330年君士坦丁大帝迁都君士坦丁堡以后,在那里建大教区,并设立总主教加以管理。由于负责帝国东部的宗教事宜,君士坦丁堡总主教的地位仅次于罗马主教。随着东西罗马帝国的分裂,君士坦丁堡总主教陡然升格到东罗马帝国宗教首领的地位,与教皇平起平坐。因此,我们也不再称之为总主教,而称之君士坦丁堡牧首。

自西罗马帝国跨国公司崩盘以后,罗马教会和罗马贵族像断线的风筝,无依无靠。

当时,各日耳曼王国皆信奉阿里乌教派——基督教里的一个小流派,被天主教和东正教看做异端。为了维护自己的旧有利益,罗马教会迫切希望在这些新兴的蛮族王国中找到新的政治盟友做靠山。宗教对立势同水火,让一个王国改变信仰谈何容易!正在罗马教会和罗马的遗老遗少们冥思苦想时,一个天大的机会降临了。

法国天主教堂493年,克洛维这个地地道道的异教徒,娶了信奉天主教的勃艮第公主作夫人。这位公主经常给克洛维吹枕边风让他信奉天主教!克洛维说道:“汝之上帝果真存在,就保佑寡人旗开得胜,到时寡人定率众皈依。”没过多久,克洛维打了个大胜仗。克洛维认为这是耶和华的旨意,于是,他给维埃纳主教阿维图斯写了一封信,说自己要改邪归正,想加入天主教。阿维图斯在答复的信中写道:“陛下皈依乃吾等之胜利……陛下作为时代之主宰实乃天意,不可违也……西方将光辉灿烂,陛下亦将光芒万丈。”

496年的一天,兰斯的大街被围得水泄不通,教士、罗马贵族在道路两边鼓掌欢迎。大道中央行进着一支三千人的队伍,为首一人在前后簇拥下进入兰斯圣母院,这人便是时年三十岁的克洛维。克洛维将在这里接受洗礼。圣母院里迎面摆着圣母玛利亚的神像,大厅中间放着一个大木盆,里面盛着水。克洛维按照洗礼仪式,脱光衣服走进澡盆。主教圣雷米吉乌斯手持福音书,口中念念有词,围着澡盆转了数圈。然后,他将盆中的圣水泼在克洛维身上。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洗礼,按照宗教的说法,学名叫“受洗”,小名叫“皈依”。佛教也有类似的规矩,剃成光头,学名叫“受戒”,小名叫“皈依我佛”。武林中退出归隐时,也要举行仪式,学名叫“金盆洗手”,小名叫“淡出江湖”。诸此种种,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宣布,我现在已经是(或不是)该团体的成员了。

这个礼不洗则已,一洗足可惊天地。这一洗,洗出了西欧的新格局,洗出了日后西欧大陆的强大帝国——查理曼帝国,洗出了今天西欧的三大强国——法国、德国和意大利。克洛维的三千名亲兵也跟着接受了洗礼。仪式完毕,克洛维这个蛮族后裔,正式皈依天主教。兰斯也因此成为欧洲历史上的重要城市,被称为“王者之城”。自11世纪起,没有在兰斯举行加冕仪式的法国国王,便不被看作是真正的国王,兰斯圣母院也由此成为当地的著名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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