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3日。
倾盆大雨如泣如诉。
雨伞千疮百孔,伞下的男人衣服已经湿透,索性不再躲,狂奔进高层里。大厅人头攒动,随处都是在询问住户情况的警察。大厅左侧的沙发上瘫坐着一个男人,他亦是湿透了,颓丧的神态与电视里的意气风发全然不同。安宇哲眯了眯眼,恍惚想起同事以前说的八卦。
“你好,我是安宇哲,是个侦探。对于您的太太,我很抱歉。”他走过去,礼貌地伸出手。
男人抬起头看了看他,眼底有什么闪了闪,太迅速,安宇哲没能捕捉到。
“你好,安先生。”平静的声音,却是连小孩都能听出的刻意控制。
“能和我说说情况么?”
“我今天早上出差,”他扶着头,声音很低,“路上忘带了文件就让秘书来取,没想到……”
安宇哲撇头,看见了不远处正在接受询问的女人。她穿着干练的黑色职业装,神情受惊。这个女人安宇哲也听过,26岁便事业有成,月薪近八万,除了真才实干,“情妇”的身份也多少是她衣食无忧的保证。如果小道消息是真。
“你大概是什么时间走的?”
路泽想了想,说:“8:30左右吧,我有看早间新闻的习惯。”
“那个时候你太太有什么异常么?”
“没有,她一般很晚才起,我走的时候她还在睡觉。”
“最近您太太的状态怎么样?听说她长期在服用抗抑郁的药品。”
路泽抬眸看他。这是安宇哲第一次和路泽对视,虽然此刻这个男人很痛苦,但是他眼眸中商场人士的凌冽却是咄咄逼人,他看得出来路泽并不喜欢别人谈到这个话题。
“她是有抑郁症,药也在服用,甚至最近病情一直在恶化。但是,即便这次只是她圆了解脱自己的梦,我也不希望你们认为她不是正常人,更不要用这种随意的口气谈论她的病情。”
“抱歉。”安宇哲企图找到他如此敏感的特殊理由,然而路泽的神情天衣无缝,只能是一个爱妻的丈夫。
没有再过多询问什么,安宇哲上了楼。
注视着年轻侦探的背影逐渐远去,路泽觉得自己失算了。他没有想到因为“路泽”这两个字,竟然请到了忘川最著名的侦探。刚才安宇哲眼中的怀疑他亦是看得清清楚楚,路泽皱了皱眉。
……
复式房是意料之中的奢华,现场训练有素的老警察也不免驻足欣赏。浴室很大,中央是凹陷下去的浴池,此刻红色的水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你终于来了,”警长夏冬看见安宇哲,将记录本递给他,“根据肝温,死亡时间是今天早上9点20左右。死因是失血过多,手腕处有割伤的痕迹,现在还没有找到刀,应该是在浴池里。”
家里的佣人昨天已经被林婉清辞退了,具体原因路泽也并不知道,只是说昨天回家后他们就已经走了。夏冬刚刚联系过一名老佣,回答也没有可取之处。浴室里很干净,安宇哲仿佛能看见那个女人走进这一池温水之中,轻轻地划开了手腕,任由红色的花开满。
这个家里所有的迹象都指向自杀。如此明显的结论,安宇哲却偏偏觉得有什么不对。太明显,太安静,太干净,如此极端的想象碰上这个在外人看来不算和睦的家庭,无论如何都太过于诡异了。
……
……
暗光的验尸房里,林婉清安详地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反光的刀片划过她的肌肤,红色的内脏露出来。安宇哲皱眉,这几年没有怎么参与案件的他一时也难以习惯,“怎么样?有没有他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