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化石
600万年前的原野,水草丰美,湖泊纵横。一匹剑齿虎在这里尽情驰骋。
也许是跑得乏了,也许是走得累了,也许就是被一块石头、一个树桩绊了一下,它在林莽间打了个趔趄,轰然躺下了。
它或许只想在这里歇上一瞬,它或许只想做一个短暂的梦,可它不知道岁月的厉害:它的眼睛,自打闭上就再不能睁开,它这一觉,一睡就睡了600万年。
剑齿虎作过些什么样的梦呢。它梦到热烈的阳光把厚厚的落叶腐蚀为沼泽,寒冷的朔风又把沼泽凝为冰原。岁月在它身上越堆越厚,越压越重。地火奔突,太行山愤然隆起。
它的梦渐次朦胧,它的头颈和躯干却在渐次僵化,终于凝为冷硬的石头。
当它终于被600万年后的人们小心地请出地表的时候,它闻到了自由的空气,听到了浊漳河的低吟浅唱,并听到人们赐它一个高贵的名字曰:“化石”。
隔着钢化玻璃打量它的时候,我在它已没有了血肉的颔骨上读出了焦急和恳求。它好象在说:“请给我一点水吧!哪怕只是一滴眼泪,我就能复活!”
云竹湖(榆社印象之二)
谁能想到,踏着掩埋化石的河槽,踏着生长五谷的黄土,能一直走到这里,走到云竹湖边。
榆邑既是如此的古老,此处就该有一池陈旧了千年万载的水,告诉人们曾经的白垩纪,曾经的海底,告诉人们化石的来历及史前动物的秘密。
但是不经意间遇到你,你却使我沉重的眼帘陡然一亮。用什么词来形容你呢:深静、柔滑、明洁、秀媚……或者说,你是质地最优良的丝绸。
一只水鸟蜷起一条长腿伫立水中,象绿宣上一滴可爱的墨点;视界里出现了一只橘色的画舫,唐诗宋词遂向我们缓缓驶来。
静,我倾听着云竹湖的呼吸。无数只蜻蜓张着兰黑色的翅膀飞过,让我想象静夜,落在云竹湖上的美丽月光。
那只水鸟忽然腾空而起,就象我心头掠过一首金声玉振的诗歌。哦,古老的榆邑,正该有如此年轻如此单纯的碧水,与它交相辉映。
握满两手的失意、委屈和艰辛,都托这盘旋上升的水鸟驮去,至碧空,化为乌有。
还有最重要的:心中有爱,就轻轻地、轻轻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