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就是这样发生的,来得突兀,去得也很快——窗外已经是万里晴空的一片;时刻到了下午两点半,室友们纷纷起床,准备上课去了。
下午是英语写作课,乃杨明及其讨厌的课程之一,所以心里竟又萌发逃课的“罪恶念头”,但理智还是克服了情感,于是,心不在焉,很不情愿的关掉电脑,拿好书本独自闷闷不乐的向教室出发。
生活之流如此奔腾:上课,吃饭,睡觉,上课。
大多数的大学生已经卷入了这场枯燥无味的生活漩流;杨明无数次试图逃避,以求过得一种清静而又不丧失自我的生活,然而,屡屡失败,“独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如今只是他的一个美好愿望罢了,每个人独特的性格都已经溶解在了这个浑浊的“大学社会”,就好比一团白纸,刚开始你能好好的保持自己的完整性,可是一旦落入了臭潭之中,便渐渐的溶化不现了。
杨明进了教室,一如既往的坐到最后那排位置的角落里,课一上,他便想入非非,一会儿想起“薄情寡义”的齐倩莲,一会儿又想起情趣洋溢的“俏皮西施”,最后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那些奇怪的虫物身上,以至于第一节课一下,他便飞奔而至后边的小树林里。
杨明全神贯注,蹑手蹑脚的走进林子,缓慢的挨到那棵大树旁边,却未发现任何异常的迹象,他壮大胆子四处拨弄灌木草芥,但仍然没有丝毫的新发现。
他悻悻的走出林子,决定回寝室,而不去接着上那不知所谓的无聊课程。
杨明欢快的跑进寝室,坐下,刚一打开电脑,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了,他有点惊诧的接过,这个时候,谁会打电话找人,准是糊涂鬼打错电话了!
杨明问找谁。
“杨明,是你么?”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声音,轻轻的,甜甜的。
杨明大为惊讶,说话的竟会是他失散了两年的好朋友唐莱,整个高中时代,唐莱一直是他的同桌兼死党,她应该属于那种单纯无悲哀的女生,长相嘛,绝对对得起观众,只是弹指两年不见,不知道她小丫子变成什么模样了。
“唐莱!”杨明欢声叫道,“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今个儿太阳从西边出来啦——怎么突然想起打电话给我了!”
“杨明……”唐莱说道,声音轻柔虚弱,一副中气不足的样子,“我,我现在在市中心医院,就在你们学校斜对面,知道吧?”
杨明自是知道的,听说她在医院里,又是狠狠的吃一惊,着急的问道:“唐莱,你干什么啦?是不是感冒发烧了?”
唐莱轻声笑道:“呵呵,你真孩子气,感冒发烧还用得着住院吗?”
杨明问她:“那你得的是什么病啊?没什么大事吧?”他莫名其妙的担心起来,毕竟她是他自认为有生以来最好的朋友,她懂他的心,明白他的世界。
唐莱幽幽的叹口气,说道:“飞来的横祸,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医生说我中了毒气,而这种毒气世间罕有,医生们一时之间也对它手足无措。”
“啊!”杨明惊异连连,道,“怎么会呢?!唐莱,你千万先不要害怕着急,既然是毒,就一定会找到解除法子的!”
唐莱苦然笑道:“我知道啦——杨明,你现在有空么?”
杨明道:“有啊,呵呵,我正闲着无事可干呢!”
“那么,”唐莱带点犹豫之色的说道,“你来医院看看我,好吗?我病中无聊,想找熟人聊天解闷,突然想到你恰好在南中大学学习,所以……”
杨明掩饰不住的一阵欣喜,笑呵呵的一口答应道:“好,我马上去医院看你,唐莱,你住在哪个病房?”
唐莱欣慰似的柔声说道:“我在120病房,杨明,谢谢你了。”
“真是的,客气什么啊!”杨明慷慨的说道,“你看,你我都是老朋友了,你生病,我去探望,这自在情理之中,应该的啊。”
唐莱便是轻轻的笑。
杨明放下电话,一边惊奇,一边激动,彷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纯洁幸福的黄金时代,曾经欢乐趣浓的日子历历在目——再也没有比这更容易令人快乐起来的理由了:唐莱如今变成什么样子的了,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
自己一度对她产生过极其强烈的相思之苦,或许是有缘无分,两个人一段时间失去了亲密的联系,从而让齐倩莲有机会占据自己的心房,从此以后,于唐莱便没有了那种执着的思念情愫,也许每个人都是一样,宁愿去舍弃远方的“故旧温柔”而试图来成就身边虚幻无奈的幸福!
——她说她中毒了,并且是无名之毒?!天啦,为何这样!杨明不敢去设想她现下被毒痛困扰的憔悴模样,更不敢去试想——结果会怎样;不过,吉人自有天相,她那般可爱,那般善良,那般对生活充满热情,天怜可人:唐莱,我的好丫头,坚强起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杨明关掉电脑,着意打扮了一番,然后跑到学校小卖部,买了几斤她以前最爱吃的鸭梨,又到学校后边的花店,要了八枝水灵灵的百合,这也是她最喜欢的花。
他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横过马路,来到市中心医院。问明了住院处的位置,他径直走到住院大楼的访客接待台,“********”是个年少迷人的美眉,她热情的引他找到唐莱的病房——他感激得恨不能亲她几口!
杨明站在120病房的门口,激动之情顿时昂扬,但他还是故作镇定的缓步走了进去,一眼扫去,病房里同时住着几个病人,紧靠里窗的病床上一少女正半躺着在聚精会神的看书——他一眼便确认无疑了,面前这个衣着白衫,身子苗条,楚楚动人的美丽少女正是他失散两年的最好朋友唐莱。
——她就坐在那里,变了,彻头彻尾的变了,出落得那么标致,那么的有韵味,简直是个超级大美女了!只是她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洁丽中好像泛着一层暗黑色,说不定便是中毒的症状!
杨明眉头一皱,但瞬即舒展开来,轻轻的向唐莱的窗边走去。
她下意识的抬眼看见了他,神色先是很惊诧,再是嫣然一笑,说道:“杨明,你来了?”
杨明快步走过去,温柔的笑道:“嗯,相距这么近,一迈步便到了。”他把水果和鲜花放在桌子上,说道:“这是送给你的——你还好吧?”
唐莱愉悦的笑笑,说:“杨明,谢谢你来看望我。”她一面分开花枝,嗅嗅娇艳欲滴的花蕾道:“好香的百合!”杨明把窗户边一个空深的花瓶搬过来,任唐莱把百合一枝枝的插进去。插完后,灌足水,她缓缓的抬头凝视着杨明,眼眸中充满着柔情蜜意,像是在叹息道:“杨明,你看你,又瘦得多了。”
杨明摸摸双颊,有点尴尬的笑道:“没有吧,我一直都这么清瘦的。”转念又道:“唐莱,你倒是变得够漂亮的了。”
她听杨明这么一真心实意的夸奖,脸上顿时飞上几朵鲜艳夺目的红晕,眼神颤颤的说道:“好久啦,我们一直都没有好好的联系过——杨明,你、你过得还好吗?”
心头猛地一酸,这句话直让杨明有股放怀大哭的冲动,两年了,第一次听到如此亲切的问候;过得很不好,可他又不便倾诉自己的苦衷,于是,无奈的笑笑,低声说道:“还好,唐莱,你呢?”
“不知道。”这就是她的回答,最简单不过了,然而不明白,无情的岁月是否也折磨一个原本单纯无悲哀的乐天派!她请杨明坐下,笑容盈盈的看着他的眼睛。
杨明坐下,忍不住问她:“你究竟怎么了?”
“很奇怪!”她回答道,“一个星期以前,礼拜天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岳麓山漫步走了一遭,第二天便是这样了:精神不好,心里老是作呕,而且全身虚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