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黑,伸手不见五指。
帐外,人喊马嘶,火光四起。
典韦从床上一跃而起,酒精的麻痹使他在落地后晃了一晃。
伸手向床边的兵器架上,却摸了个空,惯用的双铁戟不见了。
喊杀声更加尖利,透过营帐的火光,映出一个个软倒下去的身影。
主公现在一定很危险,急需自己前去救援。
这是此时典韦心里唯一的念头。
顾不上许多了,随手操起一把腰刀,一个箭步冲到帐外。
手起刀落,一道白练一闪而逝,典韦面前的一个马军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一分为二。随即,又有数名马军冲过寨门,直奔自己而来。
一路砍杀,无数敌军惨叫着,温热的鲜血迸溅在脸上,身上,腥咸的气息激起心底的狂暴。典韦犹如一只浴血的狂魔,一路疯狂收割敢于藐视自己的敌军的生命。
古之恶来,实不为过。
主公!主公你在哪里!!
腰刀已经砍缺,身上的布衫已被鲜血湿透,在敌军重围中往来冲突的典韦,心中早已将个人生死抛之脑后,除了主公,除了曹丞相,典韦别无他念。
虽然找不到主公,不过,只要我拒住寨门,让敌军不得进入,主公就能安全逃脱。
心中抱定这个念头,典韦大喝一声,将砍翻的腰刀猛掷出去,接连刺穿两名敌军的胸腔后,典韦伸开小簸箕一般的双手,抓住两个敌军的脚踝,一路冲杀,直至寨门。
门外,敌军早已被这个浑身血透的狂魔震慑,手中的武器止不住地颤抖,虽然丰厚的悬赏让人垂涎,但是,面对摄人心魄的萧杀气息,所有人的勇气都没了影踪。
对持,一方是瑟瑟发抖的近万之众,一方是提着两具血淋淋肉身的独自一人。
终于,敌军的弓箭手赶来了,他们像卑鄙狡猾的毒蛇,远远地躲藏在黑暗的角落,射出雨点一样密集的箭矢。
犹如嗜血的蚂蝗,无数的箭矢钻进了身无半寸铠甲的典韦身体里,贪婪地吮食着鲜血。
一轮箭矢射完了,马上又一轮箭矢飞了过来。
周身上下遍布箭矢,犹如一只巨大的刺猬,典韦忍受着密集的巨痛,拒守寨门,巍然不动。
扑!
一枝长枪从阴暗的角落里钻出来,刺进了典韦的后心。典韦知道,那是绕过寨门,抢入营寨的敌军。
啊——!!
狂暴的嘶吼,饱含着对偷袭者的愤怒,典韦扭转身形,一把抓住还没来得及逃跑的偷袭者脖颈,单手发力,咔嚓一声,偷袭者脖颈被扼断,身体无力地跪伏倒地,脑袋尚攥在典韦手中。
敌军惊骇欲绝,不由自主地齐齐后退。
与此同时,典韦的身体里流尽了最后一股鲜血,向着脚下摊开,殷透了数尺深的地面。
眼前敌军的身影逐渐模糊,原本通明的火光也变得影影绰绰,一股从未有过的乏力感涌遍全身。
“我,要死了吗?主公,您是否已经安全脱险了?”
……
夜风哀号着,像是哭诉一位忠魂的离去。寨门外,近万敌军面对一动不动的典韦,半晌过去了,仍然没人敢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