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既然知晓了我的名字,那你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才对!”楚尹泽带路走在前面,两手拨开及肩的蒿草,估算着到营地的距离。
该死的!刚才贪图僻静,走得有些远了。不然,定叫这无礼的山野小子好看!
安容皱紧了眉头,对于这个问题,她很是不屑回答,“这与你帮我找到徐长见有什么干系?”
“好歹认识一场。”一脚踏进了一个水坑里,溅起的泥土污了他的靴子,好看的金丝绣面被泥土染了一大块。他嫌恶地抿紧了唇瓣。
“莫名其妙。”安容一把推在他的肩膀上,“赶紧带路才是。”
楚尹泽不悦,但碍于她强大的实力,只得闷闷地在前面开路。
越往前走,他越是觉得不对劲,这些路,好是难走,之前似乎并未发现这些地方,莫不是,走错了?只是,若是他现在告诉这山野小子他迷路了,十之八九会被他灭口。
“楚尹泽!你确定是这条路?”安容瞧着周围越来越茂密的蒿草,已比人还高,不大像是有人路过的样子。
楚尹泽尴尬地笑笑,“你跟着我便是,我怎么可能会迷路。”
“真的?”她不信。
“恩。”他这回只简单地应了一声,心里也是有些发毛,这下该如何回去?
就在他心中忐忑之时,脚上不慎,一个趔趄,陷入了泥沼之中。浓烈的腐臭味扑进鼻子,脑子有些晕晕的。软泥渗入靴子,慢慢浸入他的裤腿,死死地拽住他的腿,不让他挣脱。
他努力地拔了拔腿,丝毫不见成效,反而有越陷越深的趋势。
向这个山野小子求救?他心里很是抗拒。可是,此时他没有其他办法,周围并无其他人,他没必要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带着几分焦急,他回过头去,看向那个抱着手,若有所思的山野小子。
“求我。”安容看出了他的心思,悄悄勾起了唇角,“求我,我就救你。”对于楚尹泽的难堪,她很是喜欢。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楚尹泽暗暗咬牙,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求你。”
得逞地笑了起来,想着允溪耽搁不得,她也不好继续逗他。扯下腰间的腰带,自己攥住一头,另一头扔了过去,“抓紧了。”
腰带虽然被雨水浸湿,但还残留着她身体的温度,带着淡淡的暖意。他紧紧地握住,不过一瞬,就被她轻松地从泥沼里拖了出来。趴在地上,他难受地咳嗽不止,腰以下全是臭泥,源源不断地刺入鼻子,让他连正常的呼吸都很困难。
现在还下着小雨,空气里吹起了丝丝凉风,有些浸骨的寒意,但相较于这难闻的恶臭,他毅然地选择了脱裤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哪怕安容平日里行为大胆惯了,但对于这么一个坦然地在她面前露出下半身的男人(男孩?)还是很不能接受!
“扭捏什么,大男人的,我都不介意你看我,你姑娘似的脸红个什么劲儿?真是不害臊。”楚尹泽利落地脱下裤子,光着两条腿儿,寒风拂过,着实有些冷。
提起被臭泥染得看不出颜色的裤子,朝着她走了几步,指着她的衣衫道,“你穿这么多,要不脱一件给我遮……”
‘啪’!的一声,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你为什么打我?!”楚尹泽十四年来,就连他的父皇母后都没重责过他,如今,他竟然被这么一个山野小子给扇了耳光!
“无耻!”安容撇嘴冷哼,纵身一跃攀附在一旁的树干上,四处张望,试图掩饰脸上的羞赧。
“矫情!”楚尹泽不服气地回了句,本打算还说些什么,可是,只见那个瘦弱的小子完全不理会他,自己就拽着树藤往前度去。
“喂!那小子!你不想找那个什么徐长见了吗?”对于安容突然丢下他的行为,他很是不解,也是有些慌乱。
安容头也不回地往前跃去,“我赶时间,就不陪你这路痴玩了,你自己回去找你的下属们玩去吧。”说罢,不理会身后那个提着裤子、咬牙切齿的少年,晃动着树藤,迅速地度过了泥沼。
*************
没了楚尹泽的路途,她走得更快了些。出来已经有些时间,不知道允溪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走了没多久,突然一声刺耳的叫声从前方不远的地方传出,她头疼地跪在了地上。眼里却是难掩的兴奋。她的运气着实有些好,想不到被楚尹泽那小子带着瞎转了些路子,竟然还真找到了她师傅和师伯他们。
她撕下两小片衣角,死死地堵在了耳朵里,周围一切都安静了起来,那种难受的感觉总算弱了许多。扶着一旁的枯木站了起来,仰头,看向四五百米外的天空,那处盘旋着一只火红色的鸟,好似一小团火,在微微跳动着。
师傅和师伯当时就是跟着那鸟离开的,此时,应该就在那只怪鸟的附近。
激动地大步向着怪鸟的方向跃去,就在距离那鸟只有百米的地方,她扫视周围,并未见到一个人影。
莫非,她猜错了?
懊恼地拔起地上的一根狗尾草,准备含在嘴里。
“安容!!!快离开!”就在她这时候,师傅焦急的声音从远处的一块岩石后传了出来。她察觉到不对,抬头——
只见,眨眼之前,那只火红色的怪鸟明明还在百米之外,眨眼之后,竟然就出现在了她三米之外。尖利的喙直直地冲着她的眼睛扑过来,锋利的眼神,那是她看不懂的仇恨。她慌忙往后退,可是已经来不及……
一股绝望的气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紧紧闭上眼睛,两手对着那只鸟的方向,集中那股怪力,催发了手里的狗尾草,不过一瞬间的功夫,时间仿佛静止了——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发生,身上,附上了一具暖暖的身体,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右手淌进了她的衣袖,沿着手臂浸湿了她大片衣衫。
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带着无尽的嫌恶,每一个字,都是那么艰难,“你……好……臭……”
安容无措地睁开眼睛,慌乱地松开了手。眼前的人直直地倒在了地上,赤着双腿,胸口,插着她那根放大后如同一柄利剑的狗尾草茎,和他一同被贯穿的,还有那只啄在他背上的怪鸟。
为……为什么?他,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