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珠继续说:“那个男人又进了旅店,告假去了,我就先过来给大老爷说上一声儿。”
任文锦问:“你也没问问他,姓什么?”
蒲珠笑了一声说急急忙忙的,我怎么没问人家姓什么呢?”
任文锦说也不要紧,你去引他来四合院,我回去先给董环说一声。我再给青山也打个电话,让他也来四合院。”
说完话,任文锦走了,蒲珠原到了旅店门口等着那人,好一会儿,那人才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个不大的包儿,蒲珠小声问:“我引你去吗?”
那人点了下头,蒲珠在前,那人在后,径直向四合院走去,两人进了官井巷,那人问道:我记得任大老爷就住在官井巷里。”
蒲珠说:“就住在官井巷,我正去他家里呢。”说着话,已到四合院门口。闫妈立在门口小声对蒲珠说:“大老爷说了,你直接把他引到董环屋里去吧。”
蒲珠一听就明白了,她把那人让到了董环门前,对那人说:“这屋就是董环姑娘的住房,你进去吧。”
蒲珠掀开了门帘,那人进去了,蒲珠回进到西房屋里。
任文锦给青山打了电话,青山即刻就来。
任文锦放下电话,张明月、张玉亮都坐在了炕上,张明月对任文锦说:“你也有点荒唐,来个陌生人,一指头指到董环屋里。那人是不是姓刘,是不是就是董环的未婚朋友?”又对蒲珠说蒲丫头,你去听个墙头风去,别惊动董环她们。”蒲珠嗯了一声儿,就走出房门,又轻轻地走到了那房的窗子跟前,头歪到窗前听着,只听到说话声、哭声,好像两人都在哭,后又是董环在说话,断断续续的……薄珠进屋后对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如此说了,任文锦笑道:“看来确实是董环的未婚夫。”
张明月说只要是就好。”
这时,青山和婕芙娜来了。一进屋,青山就问:“刘书范在哪里?”
张玉亮忙说你爹叫直接去了董环屋里,你小声点,他们两个正哭着说话儿呢。”青山听了点点头,忙又对任文锦说:“爹,董环最先来肃州,我们谁也不认识,还是龙三爷引见给我们的,现时,最好给龙三爷打个电话,让他也来这里。刘书范也许认识龙三爷。”
任文锦觉得有理,马上给龙三爷打了电话,龙三爷说:“稍等就到。”
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屋内都点着了灯,龙三爷也到了。正要问董环,见董环和那人掀帘进来了,青山一看正是刘书范,刘书范也看见了任青山,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刘书范说:“我去新疆时间不长,就被盛世财下狱,在狱里蹲了三年多,苦不堪言。董环来肃州,多亏龙三爷引荐到任大老爷处,任大老爷认了干女儿,像亲生一样对待她。我这里替董环,也替我自己,向龙三爷、董环的干爹、干娘及所有待承了董环的爷爷、奶奶、哥哥、嫂嫂、弟弟、妹妹,我磕谢了。”说着就跪了下来。董环见刘书范这样,也忙走到刘书范一边,挨着跪下5盖起头来。忙得张明月、张玉亮都下了炕,龙三爷、任文锦、任青山去拉刘书范,张明月、张玉亮、蒲珠、婕芙娜去拉董环。这时的刘书范和董环已哭成个泪人儿了。大家劝慰了几句,刘书范和董环才擦干了泪。
龙三爷问刘书范:“你们从新疆下来,要去哪里?”
刘书范说我们是国民党的眼中钉,其他地方是待不下去的,只有回延安去。”
龙三爷又问:“董环呢?”
刘书范说她是来找我的,必然要和我同去延安,只是怕我们的头儿不容许。因为我们出疆时,由国民党大员张治中保护着我们呢,怕章外生事,路上不准接待别人,更不容许车上加带人。”
董环听了,又哭了起来,哽喵着说:“今天见了面,我再不想和你分离。”
龙三爷笑道:“董环别哭,我会给你想办法的,不光让你同车去,让钟娟也和你同去吧。”大家听后都有点惊异,刘书范更是吃惊不小。这时,冬梅、青海、辛妹进来了,一看这屋内的情形,就晓得了八九分。青海经青山介绍,和刘书范握了手,寒暄了两句。辛妹这时说道:“董姐姐要是有事,我去骗上他们几句,散了场子算了。”
董环说:“不能这样,我去给听众唱上一段,说清楚我要暂回老家去,今晚的听众就不收票钱了。辛妹你先去安顿,我后面马上就到。”
辛妹去了,张明月说董环姑娘,说不上明天你就要走的,今晚不去唱了吧。”
董环笑着说:“干妈,这是最后一场。”说完,就去了她屋里,梳洗了一下,就去了戏场。
龙三爷对刘书范说你能引我去见一下你们的头儿?”
刘书范迟疑了一下,说可以,怕是不准了也难看。”
龙三爷说世上的事,哪有一说就准的,不准了也不要紧,我会另想办法的。”他叫一声蒲珠,说:“请蒲珠也去一趟,给我们找个单独房间,我和他们的头儿好说话儿。”
龙三爷说完就起身,刘书范跟大家道别,就随龙三爷、蒲珠走了。
屋里刚安静了一会儿,张明月哭了起来,任文锦有点烦恼地说广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啊,董环明天横竖是要走的。虽说是个干女儿,也在我们家待了两年多,凭着唱大鼓,挣了好多钱,也没白吃咱们家的饭,商量着怎么欢送,你哭上几鼻子,就能把你的舍不得病哭掉?”
张明月听了,哭着说:“我并不是舍不得她走,她走,我也高兴,她有了归宿,只是我想着这一别,怕是再见不着面了。”
张玉亮听着这话,也跟着哭起来,任文锦缓了缓神儿说“真的别哭了,从现在到明早,就这么点时间,穿的、戴的,还有路上吃的,都怎么料理,你们心里该有个数啊。”
张明月、张玉亮住了哭,叫了一声闫妈,闫妈进屋来问道广大奶奶有什么事?”
张明月问“我让冯裁缝做的那几套衣服,还有内衣等,你都给我找出来吧。”闫妈应了一声去了。
这当儿,青松、李兰还有青梅及一大群娃娃都进屋来了,青松看了一眼张明月、张玉亮等,觉得不对劲,青松问广爹妈,你们都咋着了。”
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都没有吭声儿,郭冬梅说道:“明早董环可能要走,大家都思谋着以后可能再见不上面了。”
李兰忙问广是怎么回事儿?”
任文锦这才如实地说了,李兰说“在一起时也不觉得怎么样,一听要走时,心里就难受起来。”
话还没有落音,青江、高英进来了,正要说工地上的事情,任文锦摆了一下手说:“工地上的事情先别说。”就又把董环要走的事给青江、高英说了,高英说:“哟,董环妹妹怎么要走呢,走得还这么急,我的心里像是少了个啥。”
这时,几个孩子逗着玩起来,任文锦对青梅说:“你领着他们去别的屋里吧。”青梅领着孩子们出了门。
闫妈提着两个大包楸进来了,她把包袱放在了炕上,张明月边解包楸边说:“我知道董环姑娘总有一天要走的,就给做了几套平常穿的衣服,她来了让试”
郭冬梅、高英、李兰过来翻看着,任文锦坐在那里却有点焦急:“龙三爷去怎么说下了,哎……”忽然听见了叩响的门环声,任文锦说:“闫妈快去开门,看是谁来了,是不是龙三爷来了。”
闫妈应着声去开了门,来的却是杨超,杨超对任文锦说:“大老爷,龙三爷说明天董环走的事已说成了,他们后边就到,龙三爷让我去趟关帝庙,把钟娟也叫过来。”
任文锦听着有点高兴,问杨超:“你是跑来的,还是骑自行车来的?”
杨超说是骑自行车来的。”
任文锦说:“那你叫钟娟时,路过把成基、青菊也叫上,让他们也来这里。”杨超应声儿就出门走了。一会儿工夫,龙三爷、刘书范来了,刘书范显然不像刚才那个样子,巳高兴地眉开眼笑了。
刚说了几句话,董环和辛妹也回来了,高英转脸对董环关切地说董环妹妹,这是大妈给你做的衣服,你过来试试。”
董环忙走了过来。她拿起衣服看了看,含着眼泪说道:“我在路上走着,还想着做这样的衣服,谁知干妈竟给我操上心了,我的戏衣多,这种衣服最适合我平时和路途穿了。”
这时,任文锦说:“龙三爷,今晚上我们让厨房做几个菜,欢迎刘先生的到来,也欢送董环和钟娟两人离去,我们好好喝几杯酒。”又对冬梅说:“你给闫妈交代一尸。”
冬梅去了,张明月、张主亮、高英、李兰、婕芙娜拥着董环去了她的屋里,这当儿杨成基、任青菊、钟娟、杨超等也来了。龙三爷对钟娟说明天,你和董环同回延安去。”
钟娟猛然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己没有听对,又啊了一声,龙三爷又重复了一遍,她一下高兴地跳了起来,高兴之余,又想起了往事,不由得哭了,忙问:“李兰去了哪里?”
任文锦说她们都在董环屋里。”
青菊就拉着钟娟出门,进到董环的屋里。董环屋里,张明月、张玉亮等看着董环试衣服,青菊、钟娟进来后,问了大家好。张明月望着钟娟说:“我只想到了董环要离去,谁能想到钟娟也要离开,可没有给钟娟做下衣服。”
钟娟说:“大妈,这种式样的衣服我都有,我知道大妈的心思,你为董环妹妹做衣服,做的是紧身短装,是上路穿的衣服。”
董环笑着说:“我的衣服也多,大多是长袍大褂的戏装和旗袍,我走时就不带这些旗袍什么的,干妈给我做的紧身短装就够穿了。”
这当儿,李兰把钟娟拉到自己房里交代说娟妹你到了延安,肯定会见着我们一起闯杀过河西的首长和战友们。同时,请你给上级领导反映一下遗散河西的战友的情况。
钟娟听着,哭道李兰姐,这件事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会给你写信的。
冬梅过来说请到上房屋里吃饭。
李兰应了声儿。上房屋里,摆了两桌酒宴,郭冬梅去了饭馆,叫伙计提来了几个大菜,还热气腾腾的。任文锦和龙三爷、刘书范和董环挨着坐下了,钟娟坐在了张明月、张玉亮的中间,杨成基、青山、青江、青海、青松、杨超等几个人坐了一桌。婕芙娜、青菊、高英、冬梅、李兰、蒲珠、辛妹坐了桌,青梅把几个孩子都哄睡下了,也来坐了桌。任文锦看了一眼,起身举着杯子说今晚为我干女儿和刘先生的重逢,也为钟娟同赴延安,我们大家都干一杯酒。”
忙得张明月走到蒲珠、李兰跟前小声说:“你俩可别喝酒。”
李兰小声附耳对张明月说大妈,我俩都倒着开水。”张明月点点头走过去了。
干了杯后,任文锦说:“大家吃菜。”吃了几筷子菜,龙三爷又敬着每人吃了一杯酒,刘书范、董环起身给大家敬了酒,钟娟也起身给任文锦、龙三爷、张明月、张玉亮等敬了酒,又和大家同饮了一杯,但吃菜饮酒的兴趣怎么也提不起来。
任文锦也知道大家的心思,和龙三爷说了几句悄悄话,任文锦就说我看是这样吧,大家都想和董环、钟娟多说几句话,我满足大家的心思,就这样散场子。谁想说话就说一阵,但不能说到明早,让走的人也得好好休息。明早上,我们一起送着上车。”任文锦说话的口气是很沉闷的,董环、钟娟哭起来了,这两个人一哭,惹得女人们都掉起眼泪来,刘书范也流起泪来。
龙三爷说我回家去休息。
钟娟说我和李兰姐住一晚上。”
刘书范说:“我回旅店。”他对董环交代了几句话,就和杨超、蒲珠回了旅店,杨成基、青菊、青山和婕芙娜都又说了一阵话,先后回了自己的家。董环拉着张明月、张玉亮去了她的房间。
任文锦问郭冬梅说你这里有多少现钞?”
冬梅回说四五千元,做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