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帆走出锦江会所的时候,天色已然漆黑如墨,知道楼宇的掩蔽下露出一弯皎洁的明月,半个夜空被照亮,驱散了些许忧愁和烦闷。
目前来说,问题既简单又复杂,简单到一眼能看穿事情的本质,复杂到绞尽脑汁也想不穿任何缘由。虽说听起来很拗口,但事实确实如此。
首先分析第一条信息,李云飞是通过王凯搞垮兴国集团,二人里应外合狼狈为奸,证据非常确凿,并且是李云飞亲口承认的,从各个方面已经无需置疑,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么第二条信息便有些疑惑难解,沈冰竟然是王凯安插在兴国集团的卧底,多年来一直协助他作不耻之事,这个消息绝对是爆炸性的,甚至是骇人听闻的。
从资料上显示,王凯早在两年前便背地里与一家物流公司来往密切,使得兴国集团亏损甚重,而李云飞与王凯的联系不过短短半年而已,那么之前的那家物流公司到底是谁?王凯又要做什么事情呢?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信息,李云飞搞垮兴国集团的目的是为了追求范琳琳,这是毋庸置疑的,但范琳琳的爸爸竟然是云海市长?这条消息比前两条更爆炸更惊人,直接让江帆脑袋炸到无穷大。
这范琳琳还真是一朵奇葩啊!明明有一个市长老爹,偏偏做一个辛苦忙碌的小警察,天底下的怪事莫过于此,真的很难让人理解。由此想来,那位范程昱市长必然是她的亲爹,怪不得会对自己礼遇有加,原来世间的奇怪事都是有原因的。
市长千金喜欢自己,那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而自己偏偏又喜欢上别人,又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如果冷然拒绝市长千金,今后在云海市范围内还会有好日子过么?
想到这些,江帆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悠然长叹一口气,对着皎洁的明月大声喊着:“妈的,该死的老天,敢不敢给我再来点更奇葩的事情?”
话音未落,手机铃声大震,急促又刺耳的声音唬得江帆一挑,随手拿起电话,一个熟悉又胆寒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舒曼凌。
“喂,曼凌,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嘛?”江帆贱兮兮地笑着,说不出的苦涩表情。
“哼,江帆,你好无情无义啊,非要有事才能打电话么?”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痛断肝肠的幽怨。
“不是不是,我顺嘴那么一问而已,没必要当真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江帆连忙解释着。
“哼,现在有空么?”舒曼凌话锋一转,忽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呃……现在呀,好像时间不太充裕,公司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完。”江帆一边应付着,一边抬手招呼着出租车。不过由于内心慌张,信口胡诌的理由出现了破绽,街道上不停地响着汽笛声,傻瓜都能猜得出在外面。
“你是故意在躲我么?江帆,随便你怎么躲都好,我只是通知你一个消息而已,我怀孕了。”
“啊,啊?什么?”江帆的嘴巴从鸡蛋变成鸭蛋,又从鸭蛋变成榴莲,不知持续了多久,一直不能恢复原状。不得不说,这个消息比任何消息都要爆炸得多,其危害程度不亚于原子弹,甚至要超过任何核武器的力量。
男人最要紧的管住自己的下半身,一旦管不住下半身的时候,一定要遏制住下半身的破坏力。换句话说,男人花心不要紧,重要的是要有花心的实力,保证花心过后不会带来伤心。
意外,百分之一万的意外状况。每次都有安全措施的,只怪国产品牌质量太差,着实太坑人了。
“喂,你楞着干什么呢,倒是说句话呀,想赖账不成么?”电话那头的舒曼凌声音急切,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不是……我……曼凌你先别急,先冷静下来慢慢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什么?这种事情有什么考虑的必要么?要么生要么不生,给个决定吧。”
确实如此,生孩子的问题很简单,无非是生与不生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冷静思考。至于其他繁文冗节的问题纯属扯淡,或者说是男人在找借口。
此时找借口的江帆有些不知所措,坐在出租车上又不好意思直接说,支支吾吾半天才道:“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们应该从长计议,找个恰当的时间聊聊好不好。”
“放屁,要聊就现在,否则你就是想耍无赖。江帆,我跟你直接说,这孩子你不打算要,我也要坚持生下来,扼杀生命是一件很没有人性的事情,我不会那么做的。”
“别生,先别生。”江帆扯着嗓子嚷一句。
旁边的司机投过来好奇的眼神,一脸疑惑的神情非常有趣。心道:这位难道是妇科医生?妇科男医生还真是一个奇葩,好像从来没听说过。
“生不生是我的事情,你要不想要,那我就当一个单身妈妈。”舒曼凌的语气非常坚决,声音里带着哭腔,似乎情绪有些失控。
现如今单身妈妈并不稀奇,曾经是许多女人被男人无情地抛弃后无奈地选择,而现在更多的是主动选择,充分说明男人已经不再占家庭生活中的主导位置,或者只是帮助生育的工具而已,应该算是可有可无。
“好好好,你先别激动,我马上过去,咱们见面再说。”江帆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摆着一张苦瓜脸,眉头紧紧锁着。
“好,我等你。”
电话挂断后,司机不怀好意地撇了江帆一眼,挤眉弄眼地模样让人感觉别有深意。江帆察觉到司机的异样,沉着脸嚷道:“好好开你的车,最好少管闲事,不然没地方吃后悔药去。”
或许是带着愤怒的情绪,这番话说得很凶,让人感觉不寒而栗。司机扁扁嘴巴,一脸尴尬地盯着前方,不再有任何面部表情。
十分钟后,江帆已经到了舒曼凌的楼下,他站在寒冷刺骨的冬夜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直到抽得嗓子有些冒烟,两颊冻得通红浑身瑟瑟发抖才熄灭最后一支烟,踩灭烟蒂后抬手按响了门铃走了进去。
“随便坐吧,别客气。”开门之后,舒曼凌飞快地跑回沙发里,性感白嫩的双腿一盘,端着一桶爆米花不住地往嘴里添,眼睛紧紧盯着电视机的屏幕,电视画面里演着一部青春偶像剧,一对男女恋人正在甜蜜拥吻。
有些唐突的是,她穿着一套宽松的锦缎毛绒睡衣,很难看得出小腹是否隆起,更难看得出未来宝宝的趋势。不过依照她的性子,向来不喜欢吃零食,更不喜欢肥皂剧,而在一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会不会与怀孕有关联呢?
“还愣着干什么,还当自己是客人呀,难道要热情款待一番么?”见江帆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舒曼凌眉毛一挑,鼻孔里冷哼一声,有些不悦地轻嗔着。
“噢,好。”江帆皱皱眉毛,强行挤出一丝比鬼还难看的笑容,身子僵硬地坐在沙发的一角。
这可不好办了,究竟该从何说起呢?明明是来讨论生孩子的问题,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人家好端端地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总不能无缘无故提及孩子的问题吧。
“好感人啊……呜呜呜……”电视剧里面正在播放一出很有名的连续剧《蓝色生死恋》,刚好演到非常动情的一幕,舒曼凌忍不住低声哽咽着,眼眶里含着晶莹的泪珠儿,红润的薄唇翕动着:“纸巾递给我,快点。”
“噢,好。”江帆再一次重复这句话,惟命是从地乖乖奉上纸巾。
“男人女人,情情爱爱,看似简单却又非常复杂,爱情是多么玄妙的一件事啊。为什么男人都是无情的家伙,怎么忍心抛弃深深爱着她的女人呢?看这电视剧里面多好啊,男人忠心不渝,恪守誓言,永生永世爱着心爱的女人,保护她一辈子。”一边盯着电视,舒曼凌一边喃喃自语。
“电视剧里面演绎的都是编剧的幻想和期望,现实中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波折和磨难,男人和女人都要经历考验,想要最终走到一起,必然是很艰辛的一件事。何况还要生儿育女,带孩子很难的,比想象中复杂得多。”江帆脑子一转,想尽量把话题扯到生孩子上面来。
转移话题有些失败,待到舒曼凌擦完眼泪后,忽然双目一凝,话锋一转道:“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
“啊?”江帆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问题,瞪着眼睛一时说不出来话。
“嘻嘻……那么紧张干嘛,放松点儿,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你就是孩儿他爹。”舒曼凌小腿飞快地一甩,转眼间站起身来,双眼炯炯有神,粉嫩的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
孩儿他爹?崇高又负有责任的称呼,让一个风流浪荡的情场公子哥如何消受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