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枪声响后,带来的是死亡般的沉寂,偌大的包间里寂静无声,仿佛时间静止一般。
微微摇摇头,江帆撇撇嘴巴,拿起茶几上的红酒,对着李云飞的脑袋洒下去,嘴角浮出一丝淡淡的坏笑,柔声细语道:“亲爱的李公子,时间不早了,也该清醒清醒了。”
感觉脑袋一阵刺骨的冰冷,眼睛都被红酒浸得有些睁不开,李云飞狠狠地摇晃着脑袋,强行从地上爬起来,好半天才睁开眼睛,发觉四周的景象竟与死前一模一样。同样的包间,对面同样是那张泛着坏笑的恶魔的脸,难道自己没有死?真的没有死?
清醒过后的李云飞,第一时间就检查周身上下有没有留下残疾的地方,可是左瞧右看半天也找不到流血的痕迹。还好还好,这家伙手下留情了,原来是虚惊一场。
可是话说回来,眼前那张恶魔的脸却挥之不去,一时间,李云飞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眨着眼睛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不用怀疑了,你还没死。”江帆抬手指了指天花板上的弹孔,冷冷笑道:“想死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但如果你再不积极配合的话,想死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你不敢杀我。”李云飞唇齿发颤,哆哆嗦嗦地道。
有时候,真正让人害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死亡之前感受到的恐慌和心悸。
方才一瞬间,李云飞切身实际地体会到死亡的恐怖和可怕之处,由于害怕恐慌达到了极点,他才昏厥过去。凭心而论,他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惯于对别人颐指气使,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被人用枪指着脑袋?
谁也不敢保证人在情绪失控下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小小的家伙瞬间就能夺人性命,又有谁敢保证江帆不会失手走火呢?
看得出李云飞心惊胆寒的表情,江帆泯然一笑,不喜不愠地道:“杀人是很可怕的事情,每个人都不敢轻易杀人。但任何事都没有绝对性,人走到绝境的情况下,不排除做出些极端的事情。而我也不想要你性命,只想留下你的一条腿而已。无非是做几年牢呗,我这样一个平平庸庸的人有什么可怕的呢?”
此话不假,蓄意谋杀罪不可赦,但人家不像谋杀,顶多算是故意伤害而已。从法律的角度来讲,怎么也不可能判处死刑。而自己丢掉一条腿,今后就变成残疾人了,恐怕连生活都不能自理,还从何谈起泡妞追女人的事情呢。
想到这些,李云飞额头上的冷汗冒出来了,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略带恳求地望着江帆的眼睛,轻声道:“别冲动,你先冷静冷静,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谈的呢?”江帆动作非常缓慢地擦拭着手里的枪,眼里冒出一丝凶悍的精光。
“有有有,你想谈什么都行,只要别伤害我。”李云飞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气势上明显弱了下来。这也难怪,身手矫健的对方手里拿着枪,他想强硬也不太现实。
“那得看你的态度。”江帆随意地把玩着手里的枪,一屁股坐在李云飞的对面,眼神说不出的犀利和阴冷。
“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必须保证如实回答,不然准备吃子弹吧。”江帆不想拖延时间,那样对他很不利,万一会所里有人听见枪响报警就不好脱身了。侥幸的是,会所里声音嘈杂,这里又是高档包间,短时间之内暂时不会有人打扰。
“好,你问吧。”李云飞点点头,蜷缩着身体靠在沙发上,看上去萎靡至极。
“兴国集团的几个合作伙伴忽然中止合约,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吧?”江帆这句话带着不置可否的气势,听起来不像是疑问,更像是质问。
“嗯,是。”
“为什么要搞垮兴国集团?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必须要搞垮,不惜一切代价。”
“放你娘的臭屁!”也不知江帆如何动作,一脚便踹在李云飞的脸上,后者顿时鼻血横流仰面摔倒。
倒在地上的李云飞头晕目眩,感觉左半边脸已经麻木了,抬手捂着红肿不堪的脸,近乎哽咽着道:“我说的是实话,为什么打我?”
“别跟我耍花招,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不然准备让你家里人收尸吧。”话虽然说得挺狠,但江帆不确定直觉是否准确,只是冥冥中感觉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抱着不确定的心态,他才表现出极度的强硬态势。
果不其然,李云飞还真被江帆威猛的气势吓到了,心中不禁地骇然:莫非这家伙会读心术不成?他怎么知道事情有蹊跷呢?
来不及多想,李云飞双手捂着脸,连忙回应着:“因为范琳琳。”
“因为范琳琳?”江帆眉毛一挑,轻轻撇撇嘴巴,冷冷道:“接着说。”
“你夺我所爱,自然要得到相应的代价。”确实如此,对于睚眦必报的李云飞来说,自然会做出些反击的态度。
“代价就是搞垮兴国集团么?为什么不是针对我个人?”果然与之前的分析不相上下,江帆眯缝着眼睛,一副不喜不愠的表情。
“我当然想报复你,可是做不到。”李云飞无奈地摇摇头,神情更是万般无奈,耷拉着脑袋道:“几个月以前,我曾经派人绑架过你一次,可惜失败了。以你的身手来说,动用武力恐怕是最愚蠢的选择,就像现在,五六名高手还不是一样。”
那是自然,堂堂特种部队特种兵,经历过枪林弹雨,亲身历经各种复杂而又险象环生的状况。作为身手最恐怖,令恐怖组织都闻风丧胆的‘梅花’,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被击败呢!
“呵呵呵……原来那次是你做的。”江帆咧嘴一笑,眼睛死死地盯着李云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为了达到报复的目的,我绞尽脑汁想了很久,终于想到通过打击兴国集团的手段来报复。”
“我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员工,没必要因为个人恩怨牵扯到兴国集团吧。更何况,搞垮一个人与搞垮一个企业相比,后者难度系数更高一点吧。”这是江帆隐藏许久的疑问,直到现在也一直想不通,究竟李云飞出于何种目的,才会致兴国集团于死地。
“从表面上来看,你是一名普通的员工。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也包不住火,总会有泄漏的一天。”
“什么意思?”江帆挑挑眉毛,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话已至此,李云飞也不想再有任何掩饰,索性全盘托出,缓缓道:“别人或许不知,但我知道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你和秦梓涵是夫妻关系。因为某种原因,才一直不肯将结婚的消息暴露出去,一直处于保密阶段。所以,搞垮兴国集团对于你也是极大的打击,甚至有可能让你们夫妻俩永远不能翻身……然后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追求范琳琳了……”
“你怎么知道我和秦梓涵是夫妻关系?”
“刚才我说过,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知道这个消息并不稀奇。”
“不可能,知道这消息的人不超过三人,而且绝对都是守口如瓶的人。”江帆缓缓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细数着真正知道消息的人数以及判断他们是否会泄漏。
“呵呵,那也未必。”看到江帆表情凝重的模样,李云飞心里得意极了,精神状态也有所放松,开始肆无忌惮地笑起来,包间里回荡着猖狂又放肆的笑声,听起来异常狰狞。
“啪啪啪!”一连串清脆的爆响声后,李云飞的脸仿佛像是滴血的馒头一般又肿又丑,嘴角不停地淌着鲜血,眼睛里疯狂地冒着金星,头晕目眩已经不足以形容此时的感受了,实在是太疼又太突然了。
“妈的,给你三秒钟时间,说出来到底是谁泄露的消息?”江帆狠狠瞪着眼睛,左手竖起三根手指,右手紧紧握着M9,对准李云飞的脑袋大声道:“3,2,1。”话音刚落,右手的手指紧紧扣着扳机,隐约可以预见即将发生的事情。
“沈……沈冰。”此时的李云飞犹如惊弓之鸟,恐惧胆寒的心情无以复加,眼睛里只剩下惶恐和不安,哪里还敢有半分抵抗的意思。
“沈冰是你的人?”这个结果实在出乎意料,江帆脑子有些晕眩,一时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不……不是,沈冰是王凯的人。”
“你跟王凯联系多久了?”
“半年左右。”
“放屁,那为什么两年前王凯就与你的物流公司有过关联?”银色的M9又靠近脑袋一些,江帆有些穷凶极恶的神情更显几分恐惧。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李云飞连连摆手,差点吓得尿了裤子。
“为什么要追到范琳琳,你很喜欢她么?”人在慌乱的时候,眼睛是不能说谎的。看得出来李云飞眼里的神情并不像撒谎的意思,江帆情知追问下去也毫无意义,索性转换另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
“美女谁都喜欢,范琳琳身材火辣,相貌出众,喜欢她也不足为奇。”李云飞半跪着,规规矩矩地回答着问题,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怕一句错话便结束了生命。
“这个理由不充分,重新说。3,2,1。”
又来?妈的,今天算是栽在这小子身上了。李云飞死的心都有了,只是没有死的勇气,狠狠咽一口吐沫,半饷才缓缓道:“我追范琳琳还有其他目的,她爸爸是云海市长,假如能够追到手,将带来无穷无尽的收益。”
原来如此,怪不得会不惜一切代价搞垮兴国集团。一瞬间,所有的疑团豁然开朗,江帆收敛神色,冷冷道:“马上停止对兴国集团搞鬼,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对不起,我也无能为力。”李云飞无可奈何地摊摊手,摇头道:“那些外地厂商已经被勒令撤走,再想拉回来难若登天。我当初只是想用尽一切方法搞垮兴国集团,并没有留后手的准备……然后……啊……”
未等他说完,银白色的枪巴已经狠狠地砸在他的脑袋上,一股鲜血顺着额头汩汩涌出来。而江帆的身影,早已悄然消失在包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