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期望早日抱上孙子,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讲,似乎并不是很过分的奢求,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合理的要求。不过正是这种合理的要求,对于江帆和秦梓涵这对“夫妻”,却很难实现。
为何说难以实现呢?答案毋庸置疑,生孩子需要哪些过程很多人都非常清楚,目前江帆想要跟秦梓涵睡在一个床上翻云覆雨共度春宵,似乎还存在很长一段距离,也或许并不是特别长,但终归不会太短。
提起生孩子,秦梓涵粉腻的脸蛋儿上遍布红霞,像是熟透了的苹果,秋水般的双眸里含嗔带怨,似有三分羞涩三分讶异三分惶恐和一丝嗔怪,如此复杂奇怪的表情竟在一张漂亮的脸上展现出来,实在有些暴敛天物。
尴尬的情绪持续好久,秦梓涵才紧紧抿着嘴唇,满脸嗔怒地道:“妈,您说什么呢,别胡说八道好不好啊。”
“哎呦,还不好意思了。”孙彩云莞尔一笑,轻轻瞄了秦梓涵一眼,随后似笑非笑地道:“人常说结婚生子,结了婚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今年都已经二十五了,这有什么可害羞的呢?”
“妈,还让不让人吃饭啊,你要是再聊这些话题的话,我以后不回家吃饭了。”又是威胁又是恐吓,秦梓涵连忙制止老妈咄咄逼人的架势,心中一阵莫名的慌乱。
凭心而论,她很害怕,颤颤巍巍的怕,倒不是怕讨论生孩子的问题,而是怕真真正正落实到生孩子的过程。一个二十五年来从未亲密接触过任何异性的女人,想要一下子投入到生孩子这么严峻深刻的问题上,叫她如何能够接受呢?
“臭丫头,跟你爸一样,还是那么倔!”孙彩云瞥了秦梓涵一眼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缓缓摇着头,神情忽然黯然下来。
面对这样的情况,江帆也插不上嘴,毕竟谈论生孩子这种话题,终归不是男人的特长,更何况,丈母娘大人明显是有意说服女儿,让生米煮成了熟饭,从而解除试婚的约定。于是这样的情况和环境下,江帆更不适合插话了,所以他默默地低头吃着饭。
晚饭结束的时候,孙彩云借着收拾碗筷的机会,强行拉着秦梓涵走进厨房,看起来这位强势的母亲又要劝说女儿落实这场婚姻。秦兴国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抬手示意江帆进客厅坐坐,岳婿二人面对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秦兴国手端着茶壶,非常熟练地在茶杯里面倒上茶水,每一个杯子里面都是浅浅的几许,随着他的手腕轻盈敏捷地扭动,杯子里面便增添几许,如此几次下来,六个杯子里面便是慢慢的一杯。
好一手斟茶的功夫,不知需要多少年的时间才能练得出来。
“茶如人生,往往都是先苦后甜,大有苦尽甘来的味道。”秦兴国举起一个茶杯,轻轻放在江帆的眼前,眼神中带着一种博学精深的长者风范。
“爸,您说得太好了,人生确实如此。”倒不是江帆拍马屁,确实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人生中不只有苦和甜,还有各种其他的滋味,茶也是一样,不单单是一种味道,细细品茶,会发现很多不同的味道。”秦兴国将茶杯放在嘴边,眼睛盯着江帆的脸,点头道:“你尝尝这茶什么味道。”
岳父大人发话,江帆哪敢违抗,连忙端着茶杯放在嘴边,浅浅地抿了一口茶,随后恭敬地回答着:“初入口中稍稍有点涩,但回味起来却是清香绵长的味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毛尖吧。”
“哈哈哈……”秦兴国爽朗地笑着,略带赞许地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朗声道:“茶的品种你猜对了,口味也形容得很到位,不过却猜错了我的用意。”
毫无疑问,秦兴国忽然让江帆品茶,自然不会是喝茶这么简单,必定包含什么用意。
“请爸爸明示。”江帆咧嘴笑着,缓缓将茶杯放在茶几上。
“这茶像不像梓涵?”秦兴国也抿了一口茶,举着茶杯细细端详着,仿佛要看透其中的韵味一般。
“像秦梓涵?”江帆惊呼一声,旋即不禁摇头笑了笑,他脑子转得快,瞬间便明白了秦兴国的意图。
果不其然,秦兴国放下茶杯,目光炯炯地看着江帆的眼睛,神色严峻道:“我的这个宝贝女儿性格执拗,乍一看冷傲无情,实际上内心却很火热,心肠极好,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相信这些你早就看出来了。”
看着江帆点点头,秦兴国继续道:“梓涵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毛尖茶,外表看上去无懈可击,生长在环境优秀的地方,享受着阳光雨露,被所有人喜欢和欣赏。但正是由于这种原因,才导致她身上存在着一些极端问题,与人相处时往往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对不对?”
我的天,真想不到秦兴国居然把秦梓涵分析得如此透彻,简直像是人生剖析似的,真应了那句话——知女莫若父。江帆扬扬眉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过话说回来,梓涵身上也有很多优点,正如这茶一般,入口时有些苦涩,但回味起来却是滋味浓醇,回甘生津。慢慢你会发现她其实是一个好女孩,只是性格稍微有些执拗,偶尔有些小脾气,但总体上却是个好孩子。”秦兴国淡然一笑,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江帆的神色,脸上不带任何情绪,丝毫看不出下一步的意图。
毫无疑问,这是在考验江帆的真实想法,看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所以这个时候需要表明态度。
“其实我本身也存在很有缺点,有时候也会让人反感,做事的时候会有些冲动,往往不考虑后果。”不管三七二十一,江帆先是自我批评一通,旋即神色庄重,不苟言笑道:“夫妻间最重要的是相互包容,互相体谅互相理解才能更好地相处下去。”
好一个聪明的家伙,几句话便把问题化解了,言外之意是这不是一个人的事儿,要两个人才能完成。
秦兴国是什么人,一下就听明白其中的涵义,爽朗地笑起来,朗声道:“男人应该有担当,要有责任感,某种时候要挺身而出,积极主动地去争取。对不对?”
“嗯,对。”江帆默然点点头,忽然发现心思全部被看穿了,看来这个岳父大人还真不简单呢。
“江帆,你做得一直很好,别看我成天在家,但有些事我却看得清清楚楚。”秦兴国收敛神色,不疾不徐地道:“兴国集团面临危难之际,是靠你不遗余力地帮助才得以喘息,使得兴国集团避免破产的危险。说实话,包括我在内,兴国集团的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应该感激你。”说罢,秦兴国站起身来,对着江帆深深地鞠了一躬。
“爸,您可千万别这样,这不是折我寿么!”江帆连忙扶着岳父大人起身,有些尴尬地道:“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做的事情都是应该做的,根本不用感谢,要说谢的话就见外了。”
缓缓坐在沙发里,秦兴国面露喜色,眼光中闪着点点荧光,缓缓道:“兴国集团是我的心血,多年来视如己出,可以说我付出的精力和时间远远超过任何事情。然而投资转型失败之后,我一病不起,又加上慢性心脏病的影响,只能在医院里眼睁睁看着公司一点一点没落,那种心情难受极了,就像是垂死挣扎的病人心里始终有一件事不能完成一样痛苦。”
老人家心情低落,声音也很低沉,一字一句地回忆着当初的往事,江帆听得非常认真,不敢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聆听着老人的叙述。
“公司陷入低谷后,梓涵放弃在国外学习进修的机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回公司帮忙,可是梓馨还太小,不能帮任何忙,所以梓涵将所有重担独立承担下来。一个刚刚毕业的小女孩,接管一家资源庞大的公司,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秦兴国缓缓低下头,轻轻擦拭着眼角不经意流出的泪水,沉吟半响后继续道:“为了不让她压力太大,我让公司副总裁王凯帮忙,并且打理一些公司上的事宜,或许正是从那时候种下的祸根吧。”
原来秦兴国对公司的情况了如指掌,真是一个城府极深的老爷子。江帆没有说话,依旧静静地听着,他清楚地知道,接下来还会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的能力众所周知,我也看在眼里,可以很好地让兴国集团继续发展下去。”话说到一班,秦兴国忽然顿时,目光不辍地盯着江帆,面带微笑道:“梓涵终归到底是个女孩子,将来要生养孩子的,时间和精力未必会有那么充裕。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从今以后由你来掌管兴国集团。”
这句话很明显,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江帆,兴国集团未来就是你的,同时也通过这种方式试图套住江帆,公司都给你了,当然要跟人家女儿结婚生孩子了。
听起来很诱人的条件,偏偏江帆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倘若他想管理公司的话,为何不去接手远扬集团呢,要知道远扬集团不知比兴国集团强上多少倍。不过说实话,江帆不想直接回绝秦兴国,毕竟他很想跟秦梓涵走到一起,所以客厅里忽然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江帆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出熟悉的坏笑,起身附在秦兴国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话音刚落,秦兴国边爽朗地大笑起来,二人笑得灿烂无比。这一幕刚好被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秦梓涵瞧个正着,瞧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诡异的笑容,心道这俩人神神秘秘说什么呢,竟然还耳语起来了。想到这些,嘴角不禁冷哼一声,眉头一扬问道:“你们在聊什么话题呢,笑得这么开心。”
“噢,没什么,我打算让江帆管理兴国集团。”秦兴国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什么?让他管理?那我去做什么?被炒鱿鱼了?”秦梓涵瞪着大眼睛,嘴里呼呼地喘着粗气,神情异常愤怒。
“你还是兴国集团的总裁,永远都是,我没有同意爸爸的意见。”看着秦梓涵气得晕红的小脸蛋儿,江帆感觉很可爱,连忙出声安慰着。
“不同意有什么可笑的?你们在搞什么鬼?”
“哈哈哈……”面对秦梓涵的质问,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重又大声笑了起来。
“神经病吧,真讨厌!”秦梓涵冷哼一声,愤恨地甩甩袖子,狠狠地剜了江帆一眼,冷冷道:“别笑了,赶紧走!”
“被当成神经病总比死人要好!”江帆嘴里小声嘟囔着,对着秦兴国摆摆手,灰溜溜地跟着秦梓涵走出了房门。
也不知道那句话究竟是什么,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