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朵朵难消痕,鸟语花香不曾闻,蒲团轻摇醉人心,若有此物最销魂。
毫无疑问,这是江帆此时此刻的感受,即便路旁花香袅袅浪花奔腾,依旧抵不过身后那对蒲团带来的刺激和畅快,脑子里浮想联翩,不断幻想着与背上那个女人翻云覆雨颠鸾倒凤的场景。
一股凉风吹来,几缕飘散的长发吹拂着眼睛,江帆狠狠地吸允着清香的气息,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坏笑,闭上眼睛继续幻想着春光之色。
“在想什么呢,瞧你嘴咧得跟蛤蟆似的。”趴在江帆背上的穆婉婷瞧出些许异样,突然发出声来,打断了某人的臆想。
“恩,恩?”江帆连忙收敛笑容,尴尬地撇撇嘴,淤青红肿的脸上挤出一丝比鬼还难看的笑容,慌乱地掩饰着:“没,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穆婉婷探出头来,眼神异常锐利,翘挺的鼻梁几乎贴着江帆的脸颊,吐出如兰的香气:“书上说,宁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臭嘴。”
“你们女人真可怕,平时总爱看些盗版书。”江帆贪婪地吸允着幽兰的香气,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谄笑道:“我们都是成熟的男人女人,要用科学的眼光看问题,不能武断独裁,懂不懂?”
“不懂,瞧你一脸痴迷的样儿,准是在想着歪主意。”穆婉婷神色不易,双眼炯炯地盯着江帆,冷冷道:“是不是在想龌龊的事情呢?”
这问的不是废话么?一个性感妩媚的女人在你的背上,一对饱满弹性的肉球在背上紧紧摩挲着,哪个男人不产生联想啊。
“什么叫龌龊?”江帆假装不懂,故意大声问道。
“哼,明知故问。”穆婉婷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狠狠地吸了口气,似乎鼓气万般勇气才说道:“江帆,你是不是在想着,如何把我骗上床?”
“啊?”身子不由一晃,江帆差点将穆婉婷摔在地上。
太玄乎了吧,连别人内心的想法都能看得出来?而且毫不掩饰地说出来,简直是太直接太……唐突了。
如此一来,恰恰暴露了江帆的真实想法,穆婉婷冷冷咬着牙,嘴角向上一勾,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被人戳中要害了吧,男人都是一路货色,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货色,我最讨厌滥情的男人了,快把我放下来,我不要你这头色狼背。”
情势急转直下,方才还好好的,转眼间江帆从一个善良单纯的男人变成欲望难平的大色狼,实在是天壤之别。
眼看气氛变得尴尬,江帆眼珠溜溜一转,双臂紧紧扣着穆婉婷的小腿,丝毫不松懈,神情淡淡道:“婉婷姐言过其实,很多人喜欢把男女之间的感情包裹得神圣又伟大,幻化出美好的形容词来描述,譬如感觉、来电、印象、心有灵犀之类的狗屁话。在我看来,最基本最原始的欲望便是拉过去上床,这才是一切爱情的基础。”
“混蛋!放开我,不要你这个流氓背!”听着污秽不堪的言语,穆婉婷声色俱厉,恶狠狠地说道,一边说着还一边蹬踹着小腿。
江帆也不理她的踢打,不疾不徐地道:“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连上床的欲望都没有的话,还会存在感情么?”
“无耻!”任由两条小腿蹬踹着,依旧无法挣脱那双坚实有力的臂膀,穆婉婷心急如焚,粉腻的脸颊浮上偏偏绯红,眼神里露出万般凄凉的神色。此时她心里后悔至极,真不该把实话说出来,倘若江帆原本不想做非分之事,经过自己的提醒反倒有了歹意,岂不是自讨苦吃么?
“哈哈哈……哪个男人不无耻呢?只不过有些人喜欢伪装罢了。”江帆冷冷笑着,扭过头直视着穆婉婷娇羞的脸蛋,毫不避讳地直视过去,一字一句道:“喜-欢-一-个-人-有-错-么?”
毫无疑问,这句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挑不出任何毛病。穆婉婷趴在江帆的后背上,顿时有些哑口无言,红润的嘴唇上下翕合着,半响也说不出话来,呼呼地喘着粗气。
思忖半响之后,她才找到一个恰当的理由来回绝,语气有些傲慢地回应着:“喜欢一个人固然没错,但也不能用龌龊下流的手段呀。为了谋求私利,打着喜欢一个人的旗号难道就可以为所欲为么?如果那样的话,流氓岂不是成了名正言顺喽!”
“婉婷姐不愧是在商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说起话来都让人无言以对,不给人留下喘息的余地。”江帆冷哼一声,索性停下脚步,脑袋也并未转过来,眼睛依旧直视着穆婉婷:“那么请问,我对你做过什么非礼的行为么?是摸了还是抱了,是强吻了还是强暴了?”
“这……”忽然间,占据上风的穆婉婷倒有些张口结舌。确实如此,江帆并未作出过分的举动来。非但如此,反而展现出温柔男人的体贴与关怀。
这个男人,在绑匪凌辱自己的时候,勇敢地挺身而出,承受着一记记无情的踢打,弄得浑身伤痕累累;在阴冷潮湿的工厂里,为了能够保存温度不受冷风的侵袭,细心地为自己搭建一个简易的帐篷;在漫漫无际的深夜,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后感染病菌,不厌其烦地讲了一晚上笑话。
又是他,在自己又困又乏又累又倦的时候,奉献出温暖宽厚的肩膀,使得自己安然渡过最疲惫的时刻。如今在自己扭脚之后,又毅然决然地背起自己逃离荒郊野岭。
虽说从表面上看起来,他像是个玩世不恭变态猥琐的流氓,但做起事来却从未有过一丝迟疑和犹豫,并未在任何时候占过半点便宜。如此不顾言辞地讽刺挖苦他,真的有些过分。
想到这些,穆婉婷忽然感觉一阵愧疚,本来充满怒气的脸上缓和下来,为了不让江帆得意,故意假装嗔怒道:“别得意得太早,虽然你没做过太过分的举动,但是心里活动却明显地暴露出来了,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江帆多聪明,很快便领悟了其中的玄妙之处,得意地笑了笑,嘴上不依不饶地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准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你长得貌美如花,妩媚娇艳,难道都不允许别人胡思乱想吗,太霸道了吧。”
“不许!”
“嘿嘿,口是心非的女人。”江帆干笑两声,挤眉弄眼道:“男人和女人之间太不公平,大多数情况下总是男人吃亏。谁敢保证,你对我就没有非分之想呢?我还担心你别有企图呢!”
“你……”穆婉婷瞪着黑溜溜的眼睛说不出话来,她很想撕烂江帆那张臭嘴,不过现在又困又乏,毫无半点力气。幽幽琢磨半响,亮出一张银牙贝齿,恶狠狠地朝着江帆的肩膀俯冲下去。
“啊!”江帆呲牙咧嘴地叫着,声音有些狰狞恐怖,强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哀嚎着:“救命啊,快来人啊,女流氓劫色啦!”
“混蛋,快把我放下来。”
“不放,打死也不放,放下来你图谋不轨怎么办。”
“你……”
一男一女,一行一负,在荒凉偏僻的公路上艰难地行走着,从远处看上去,倒有点猪八戒背媳妇的意味。
约摸走了十几公里之后,江帆的额头上出现了斗大的汗珠,鼻洼鬓角也同样流淌着汗水,嘴里呼呼地喘着粗气。可以看得出来,他的体力已然有些透支。
不得不说,若是几年前的他,断然不会出现如此狼狈的情形,想当初在部队里,天天背着十几公斤的负重,在荒山遍野羊肠小道里拼命的奔跑也不感觉累。但时不往日,如今江帆退伍多时,虽说身手依然矫健霸道,但体力和体质上已有明显差异,加上被人暴打一顿又一夜未眠,背着百十来斤的穆婉婷难免会显得吃力。
不过纵是如此,他也并未说出一句抱怨叫苦的话,这正是军人固有的品质——坚毅果敢。
在那宽阔的后背上,穆婉婷看得真真切切,尤其看到江帆脸上流淌着斗大的汗珠,柔软的内心没来由地一阵抽动。她很清楚地知道,江帆嘴上虽然调侃无度,但显然是为了不想自己再走路使出的激将法。
如此贴心呵护的男人,世间还有多少?
如果他没有老婆的话,或许我们会发生一些故事。忽然一瞬间,穆婉婷冒出这样一个看似邪恶又很真实的想法。
“江帆,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穆婉婷实在不忍心,紧紧抿着有些发干的嘴唇,眼光不辍地看着江帆吃力的表情,露出些许的黯然。
“再坚持一会,走上前面那条公路,我们拦一辆车之后,就可以逃离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了。”江帆抬手指着前面那条油漆马路,颇为吃力地说着。
不经意间,穆婉婷捻起两根葱玉般的手指,紧紧抓着浅蓝色的连衣裙一角,在江帆的额头上轻轻擦拭着汗渍。瞬时间,一股淡淡的幽香飘入鼻孔,指尖传递的柔情配合着轻柔的动作缓缓浸入江帆的心扉,让他一时有些僵住,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怎么啦?”看到江帆的异样,穆婉婷停住手上的动作,语气轻柔地问道。
“没什么,继续。”江帆咧着大嘴,想要享受着美人带着的款款温柔。
“别臭美了,已经擦掉了,快点走啦。”穆婉婷冷哼一声,轻轻别过头去。顾盼间,在朝阳的映衬下,两朵桃瓣儿悄悄浮上流光溢彩的脸蛋儿。
到底谁流氓呀?不经人家允许就私自给擦汗,简直是胆大包天猖狂无度,有能耐……有能耐再来点更过分的?
欢快地走在路上,江帆边得意地坏笑,边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