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十分，林凡整理好自己的被褥，又穿戴好黑色甲胄，将斩马刀背在身后，手弩挎腰间，威风凛凛。因为是林凡自小跟着自己父亲打猎的缘故，这斩马刀虽然重，却没有让林凡有些承受不住。林凡想着如果自己的父亲看到这一幕，肯定会为自己喝一声彩。
出了屋门才见到自己队伍中的最后一个人，王柱。
王柱年岁不大，仿佛与自己相仿，身材却异常魁梧，黑色盔甲加上背上斩马大刀，好似过年时门前贴的门神一般，只不过这门神有些世俗了，一手拎着两只灰色的野兔，另一只手拿着一只野猪的大腿，看样子，打猎成果很是丰厚。
林凡和王柱互相通了姓名，算是认识了。
温柔却是迫不及待的架起火堆，木柴都是一些不知在角落里放了多久的干木柴，架好火堆，烤着两只野兔和一只野猪腿，五人很有默契的围在火堆旁边，温柔如同仙法一般，不知从哪里拿出五小坛子酒，酒不是很香，但却非常烈。
这是辽东最出名的烈酒，北风口，是这群莽夫的最爱，也是将军李红尘的最爱。
酒坛不大，如头颅一般大小，却也是温柔用了五两银子从老王那里磨来的，本来这酒水在军营中就是稀罕物，如果不是每次押送粮草的人与老王是旧相识，夹带着为数不多的北风口，这群人想有口福，那简直是做梦。
虽然这些酒大多数会被将军李红尘留下，但也给老王留下点，这些年了，老王靠着玩意可是没少弄钱，一两银子一坛酒，可能在别人眼中看来钱数不多，但是在这群人看来，这一两银子都是拿命换来的，喝的哪里是酒分明是命。
以至于军营中的每一个人看到老王那奸商的脸都有用鞋印问候的心，可是脸上却需要露着笑容，没法子，谁让人家能弄来这稀罕物呢！
几口酒下肚，配合着烧熟的兔子肉，这滋味妙不可言，这生活才是人过的。
或许是因为酒有些烈，林凡的脸上露出红晕，头也有点昏胀。
庞大年喝完最后一口酒，借着酒意，摇头晃脑的问道：“你们是为了啥当兵的？”
“出人头地。”
“学武。”
“活命。”
第一句话是赵霸王说的，第二句话是林凡，第三句话才是王柱说的，温柔没有说话，不是他不说，只是自己结巴这个毛病，说话也不利索，所以索性不说，其余三人一人一个想法，出人头地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林凡并不感到诧异，但是王柱的话却是让林凡有些不懂，为什么当兵是为了活命。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王柱。
注意到林凡的目光，王柱解释道：“要不是我杀了一个杂碎，也不至于被我爹送到这里来，穷僻地方，要什么没什么，不如京都自在快活。你呢！兄弟，学武怎么跑黑甲营来了？”
林凡嘿嘿一笑，样子要多傻有多傻，他并不多作解释。
可能是并不太关心林凡为何学武，王柱并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比如他，本来是堂堂兵部尚书的儿子，权势滔天，可仅仅因为一个女人，杀了刑部尚书之子，不知自己的父亲和刑部尚书作了什么交易，刑部尚书不再追究，但是自己却被父亲送到黑甲营，等一年后，再回去，仔细算算，来黑甲营也已经有了三百多天的光景，距离一年没剩下多少日子。
“你是几品武者？”王柱继续问道。
林凡被这句话问的有些愣住了，几品武者，他并不知道这些最简单的东西，穷山恶水中出来的人，哪里会知道这世间的境界划分，使劲的摇了摇头。
看到林凡摇头，王柱叹息了一下，与年纪不符的神情表现在脸上，好似惆怅。
“这天下武者依大明官职分九品，从九到一，由低到高，九品勉勉强强脱离平凡，一品立于巅峰，一品境界的武者哪一个不是名动天下之人。”
王柱的话让几人都有了兴趣，仔细倾听。
王柱接续说道：“这九品也分等级，下品七八九，炼体，修性命。中品四五六，炼气，修神魂。上品一二三，炼虚，修大道。”
林凡听这些话才算有了些认识，问道：“那一品之上呢？”
王柱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一品之上称为神仙都不为过。”
林凡一脸的向往，竟然有些呆了。
王柱看到林凡的神情，有些打击的说道：“别想了，那种境界的人，别说是你我了，就是咱们将军李红尘都没见过。”
林凡悻悻然。不过他却一点也不气馁，按照林凡自己的想法，如果自己能成为九品境界的武者就心满意足了，那一品之上的事只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林凡又问了一句：“咱们的将军是几品的武者？”
不等王柱回答，庞大年开口说道：“这个我知道，李将军是六品境界的武者。”
庞大年看着林凡，有些炫耀的说道：“别羡慕，你眼前就有一个高人，柱子那可是实打实的八品境界，要不是将军麾下的参将人数够了，柱子最少也能弄个参将当当，也不至于跟咱们一个伍。”
可能是应了那句话，露相不真人，真人不露相。林凡真是打破头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年岁的王柱居然是八品境界的高手，再看看自己，九品都不是，人跟人真是不能比，这一比就有可能气死。
王柱的脸上却罕见的露出红晕，四人都以为他是喝酒喝的，只有王柱自己才知道，从小就跟着一群高手厮混，到现在才八品境界，说出去都有些丢人，且不说京都那群与自己同龄的人大都已经入了七品品，连年轻的苏木都凭着自己的实力达到了七品。只有自己两年前是八品境界，到现在还是八品，一点长进都没有。
因为想转移话题，正好庞大年插话，王柱问道：“老庞，你因为什么当的兵？”
说起这个，庞大年可是一肚子苦水，自己原本就是普普通通一个锦衣卫，梦想就是娶一个差不多长相的妻子，生几个大胖小子，谁知道上官不满意自己遇见事情就后退的性子，将自己一下子流放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说。
几个也不再追问。
这顿晚饭吃的异常美味，可能是人多吃饭香的缘故，也可能是野味独特的味道，总之五个人很满足。
林凡更是满足，不仅仅是肚子满足，自己更是知道一些事情，武道九品，这让林凡心驰神往。
酒足饭饱之后，天也黑了，五个人回到屋子中，点燃有些破旧的油灯，借着昏黄的灯光，庞大年、温柔、赵霸王、王柱四人脱去盔甲，依次躺在火炕之上，将斩马刀放在自己头部的位置，准备歇息。
只有林凡借着有些暗的光打开了杀伐决。
幸好林凡读过几天私塾，并非一字不识。
有图有字，图是人身经脉图，字是净是一些隐晦难懂的字，什么杀经伐脉，什么生死玄关，林凡用自己最大努力去记下这些东西，幸好这些东西不算太多，图有九幅，字不过千，虽然字让人费解，图却是一看就明。
躺在火炕之上的庞大年看了一眼坐在桌子旁看书的林凡，不用想，一定再看那要命的杀伐决。劝解道：“别看那要命的东西，没用，真要是在战场上用了这玩意，估计下了战场，也够你喝一壶的了。”
林凡疑惑的看着他，不太懂。
叹息了一口气，庞大年才仔细的告诉了林凡。
“你以为黑甲营又被称为死士营没有由来的呢！最开始那群修炼杀决的人，哪一个忍受住了，下了战场自杀的有多少，你不知道吧！唯一一个修炼有成的就是李将军，可是他呢！还不是杀了当时的将军，就因为恨他教授他这个东西，太痛苦了。”
听了这些话，林凡将这本书收了起来，内容却留在脑子里。
似乎还有些气愤，庞大年继续说道：“这玩意就是要命的东西，你还是最好别修炼，不然啊！没等死在战场上，自己就把自己给弄死了。”
说完之后，庞大年不再理会林凡了，自己的话反正是告诉他了，怎么选择就是林凡自己的事情，谁还不知道李将军将他送给自己存了什么心思，不就是让林凡多一些活命的机会，可是如果他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别人。
林凡脱去身上的盔甲躺在王柱旁边，脑袋中却还想着庞大年的话，不自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今日是林凡在老营堡黑甲营的第一个夜晚，睡眠分外香甜，丝毫没有被其余四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所打扰，可能是因为今天几人对林凡所说的话，也可能是林凡距离自己微弱的梦想又近了几分。
林凡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手持斩马大刀，骑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回到青山村，自己的父母和那个未出嫁的姐姐都好生羡慕，这个梦，真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