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杀声四起,背后大队人马袭来。
却见一张大旗上书“渝”字,却是渝州城的兵士,并非来夹击这四人。
为首项熙舞剑喝道:“乱臣贼子,快交出王子!”
那边为首大将吴征狂笑,缓缓抽出剑,喝道:“我等奉王的旨意捉拿反贼!来者可是反贼姬辛的帮手!拿下!”
台州城诸将士一见渝州城将士分外眼红,一个个冲上前,厮杀。
两军交战,自然是血流成河。就在这狭窄的街上,没有民众敢出来看,就这么任这些兵士厮杀不止。
“抓住机会!突破!”释离玉当先喝道,一剑又将一人放倒。
“嗯!”燕孤云跟着一路砍来。
终于冲出包围圈,一步步接近大门。
云璃和玄玉杀得有些乏力,喘着粗气汗流不止,即便如此两人还是尽力跟着前面冲锋的男子而去。
四人冲向大门,再将守卫的十人放倒。
释离玉一跳,站在大门口,笑道:“小心了!里面似乎有高手在。”
云璃有些力不从心,忽觉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亏有玄玉扶着她。
玄玉担心道:“师父,您没事吧?”
云璃微微摆手,笑道:“不碍事。”
话虽如此,却见她脸色有些苍白。
释离玉和燕孤云一个劲往府内冲去,正冲到庭院中央,忽而一人身着黑色斗篷,头戴蒙纱斗笠,笑道:“出乎意料,来得挺快!不过你们都好运到此为止了!我来做你们的对手!”
燕孤云喝道:“你让开!别拦道!”
“哦?看来这位小兄弟很性急嘛,那就拿你开刀。”
突然,这斗篷男在两人面前消失不见。
燕孤云紧紧握着手中剑,四下搜索。心急,多了一分担心。不停问着自己,在哪里?会在哪里?
不觉间,额头冒起冷汗。
“有破绽!”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伴随着一剑刺来。
来不及用剑防御,他只得侧身闪避。那一剑从他手臂划过,将道袍撕出一个口子,鲜血渗出。
“好快的剑!”虽是敌人,却不得不佩服。
“你的反应也不赖,居然能看出我的动作!那么接下来就要再快一点了!”
斗篷男又消失不见。
释离玉有些担心,喝道:“孤云,交给大叔处理。”
谁知,他却一口回绝道:“这里交给我,大叔,你带着玄玉姐一定要将王子救出来!”
玄玉扶着师父,她坚强笑道:“万事小心!”
握剑的手更坚定,这里没有其他人,可以自由发挥了。
“在这里!”燕孤云转身一剑刺去。
斗篷男现身,却横着剑身挡住他的剑,随即连往后跳三步,站定,惊讶道:“你居然看到了我的动作!看来还是不够快!”
再度消失不见。
“比之前又快了!”他心底这样念道,双眼却死死盯着前方。收剑入鞘,做出拔剑的姿势,站定。
“这次会是哪?”
落叶纷飞,突然被撕裂成了两半。
他瞧见,拔剑,却空了。
“你输了!”斗篷男现身,极其普通的一刺,刺向他的后背。
“果然是这边!”心底想着,却又无奈。出剑的瞬间是不可能防备的,后背果然成了弱点。
一剑刺来,血溅。
负痛,背上已然挂花。他立剑,虽然身子有些颤抖,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有这样的速度!是神?还是魔!”
“你猜。”斗篷男站在离他一丈的前方笑着。
“你不愿说也罢,刚才你所用的招数我也会!好戏现在才开始呢!”斗志昂扬。
灵力汇聚在掌,他往胸前一拍,喝道:“神术-神行!”
“神术!”男子有些惊讶,却又带着一份渴望,渴望一战的眼神“哈哈,你终于找回了些许能力!就让我看看千年之后的你有何能耐!”
斗篷男一笑,施法道:“魔术-潜行!”
神术对阵魔术,神行对阵潜行。
这神术便是当年巫山神女所授的宝卷中记载的功法之一,能让人瞬间移动一段距离,却十分消耗体力。
他明白眼前这人的能力与神行如此相似,故而趁没有其他人在,这才放开手脚,大胆展示自己一直隐藏的功法。
两人都消失不见,却在这片地上听到剑与剑碰撞的“铮铮”声,虽然以看不见的速度,却分明在地上卷起尘土飞扬。
落叶被卷起,忽而两人现身,剑剑相抗。
燕孤云气喘吁吁,大口喘着粗气。相反,斗篷男却什么事都没有,根本没有丝毫累的表现。
他心底突然闪过一丝害怕。没想到这神术如此耗费体力,是自己失策了。但是那人用了这么多次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累,果然不是普通人,想必是魔族。
斗篷男,轻轻一推,将燕孤云的剑推开,俯身脚下一勾,却来取燕孤云的右脚。
他轻抬右脚,靠左脚支撑。
好机会!那人双眼泛光,左手做掌状一掌击向他肋下。
他赶紧横过剑,挡下。却被这掌力击退,剑插在地,划出一道长长的滑痕,划出三尺之后终于停下。
“不错,虽是体力下降,却还是这般灵活。不过看样子你的体力所剩无几,还不肯使出绝招?再这么下去,你可就输了。”
绝招?体力却是所剩无几,只怕再来两趟就无法行动了,在此之前就试试那招!高山流水剑最后一式--流山!虽不知为何大叔要禁止我使用,但是为了打到眼前的敌人,必须放手一搏。
“看好了!流山!”燕孤云静静站着,默默施法,体内灵力涌上。
兵主剑离开掌心,静静悬在身前,灵力依次化出十一道气剑,整齐排列成圆,护在身前。
斗篷男心底却笑道:“就是这样!正合我意,千年未见,可我却清楚记得当年一战,来吧!姐夫!”
灵力动荡,十一道气剑一齐奔出,冲他而来。
带着无尽光芒,色彩斑斓,势不可挡那般。
睁眼,燕孤云念动最后的口诀:“破!”
十一道气剑汇集在兵主剑上,组成偌大一柄天剑,就这么以灵力催动,一步步往前逼去。刺向那人,不,应该是魔族无疑!
突然,只觉丹田疼痛。为什么会这样,马上就要成功了!不能放弃,他咬牙忍受着痛处,尽力一喝刺向那人。
未见结果,他便倒地,眼中见到一阵耀眼光芒。成功了吗!大叔,后面就交给你了!
两眼一黑,昏睡过去。
风平浪静,斗篷男蒙纱被剑气撕裂成碎片,露出真容,不是莫名又是何人。随即身上一道黑气被他收起。
“若不是有魔神附体,只怕现在躺下的是我。千年未见,虽然弱了不少,还是有那份气势在。难怪我姐当初会为了你叛离魔界。只可惜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连姐的下落都不知。可恶!”
莫名半蹲在倒下的燕孤云身前,伸出双手泛着青光,替他疗伤。
院后,释离玉、云璃和玄玉三人还在赶路,突然一人拦住去路。
那人正是玉玲珑,身披黑色连帽披风,用黑纱将脸罩住,显得几分神秘。
“王子就在身后的客房,不过要想通过可得过了我这关才行。”
两柄匕首露出,玉玲珑话不多说,备战。
“居然是个女流,虽不知是何来历,但是姑娘得罪了!在下非要救出王子!”
施法,苍云剑在手。释离玉执剑狂奔而去。
玉玲珑亦握着匕首袭来。
两人碰面便是一阵劈砍,你来我挡,你攻我退,好一番纠扯。
云璃脸色更白了,玄玉望着那边的柴房,想去却又放心不下师父。
“师父,您是不是对我们隐瞒了什么?脸怎么会比纸还白!”
云璃心口一疼,眉宇间分明显出几分疼痛,却随即一笑:“老毛病了,这等急促打斗让身体有些吃不消。不是为师不肯教你们剑术,只是这身体无法承受这等苦痛。”
玄玉半信半疑。
“放心,只要休息片刻就好。你去吧,将王子救出来。”云璃捂着心口,更疼。
玄玉将师父扶到树下,倚着树,轻轻放稳。
“师父,我去去就来!”
起身,就着这个瞬间,云璃双眼无力闭上,手滑落,摊在地上。
释离玉正打的起劲,和玉玲珑打得难分难解。
在招式上,释离玉占尽上风,玉玲珑无暇招架。但是玉玲珑的灵活性让释离玉苦不堪言,剑根本就没有碰到过她身体,要么被她避开,要被被他拆招。
这等对手,在他眼里确实也是生平少见,更惊奇的是这居然是一个女子的实力。
正当两人缠斗的时候,突然在苏府外出现一个老人。
同样是白发苍苍,双眼却如此有神充满杀气。身着的不是什么道袍,而是黑色斗篷,却没有戴蒙纱斗篷。
这老人不时咳嗽几声,跟在他身边的是大国师,却只是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喘。
前方,两队人马正在交锋。过么这么久,哪一方人马都不肯收手,誓要战到最后一兵一卒。
老者就这么咳嗽着,晃悠悠往交战区域走去。
大国师面带难色,轻声说道:“王,我们还是避开…”
话还未说完,他口中的王便转过身,瞪了他一眼。那份威严仅是一个眼神,如此压抑,竟让人不得呼吸。
“王…小人知道错了。”
老者板着脸训斥道:“不要替他求情,也别想着替他背黑锅。孤的眼睛还没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王,别怪殿下,一切都是我的错。”大国师突然跪在地上,“您若要责骂尽管冲小人来,小人绝无怨言,只是请王不要责罚殿下。”
“胡闹!孤不过离了人间几年,你们居然忘记孤的嘱咐!梦魔,你随孤征战多年难道不懂孤的意思?为何不阻止孤的傻儿子!”老人有些激动,不免咳嗽加剧。
“王请息怒。您的伤还未痊愈,万不可引出旧伤发作。”
老者没有应他,依旧迈步往交战区走去。
满眼所见,破碎的铠甲,断裂的长戈。鲜血染红的大旗,残缺的尸体,还有那流成河的血流。
看在眼里,老者有些心痛,这场景分明与自己当年犯下的错如此相似。那年,燕云山庄,满地的残肢碎块,这么多年过去一直萦绕在他这个罪犯心里,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明明是同族,为何还要相残。
老者突然冲着交战双方喝道:“住手!”
正在交战的兵士们,纷纷停下,冲着这莫名其妙的老人看来。
“你谁呀!不要命的老东西。”被坏了好事的兵士破口大骂。
被这些异样的眼神排斥,但老者丝毫不在意,继续喝道:“都是同族,为何要如此相残!住手吧,不要做出无谓的牺牲!”
“发什么神经!你有病吧!要不要我帮你治治!”不知是哪一方的兵士,对这个神秘的老头产生了恨意,一剑挥来。
国师惊讶,满是担心,可来不及了,那剑已经刺向王的身体,他喝道:“王!”
老头闭上眼睛,带着笑,和蔼可亲的笑,一如慈祥的老太爷:“如果这样就能减轻你的痛苦,尽管刺来,别客气。”
剑刺去…
“铮!”
剑却断为两截。
寻常兵器奈何不了神魔,这普通兵士不具灵力,自然伤不了神魔之躯。
那兵士大惊,丢下武器,往后掉头跑了,大喊着:“怪物!”
交战的兵士,停下交手,面对这突然出现的怪物。纷纷拿起武器,竟然一致对外。
有些见识的老兵问道:“寻常刀剑奈何不得,莫非您是神仙?”
老者一笑:“错,孤乃魔族之王玉尊!”
“魔王玉尊!”
诸士兵惊吓过度,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惧怕。惧怕魔王的力量,只能干巴巴站在原地,瑟瑟发抖,那是赤裸裸的软弱。
“你一个魔族说什么傻话!凭什么要我们停手!”却是项熙挥剑,“莫非王子的事也是你们魔族搞的鬼!”
玉尊居然跪下,恭恭敬敬叩头,哀伤说道:“不瞒诸位,你们的王被我魔族的心魔蛊惑这才下令要将王子处死。怪孤没能阻止心魔,对不住诸位。”
“王子果然是被陷害的!”台州城兵士中,不知是谁说了出来。
台州城将领吴征道:“诸将士听令,拿起武器保护王子!”
渝州城将领项熙缓缓走到魔王跟前,挥剑直劈向玉尊的头颅。
“铮!”
剑断。
项熙丢开断剑喝道:“即便这次是你说出了真相救了大伙,但魔族与我们人族的仇怨不会就此罢休!”
转身冲向府内。
玉尊还是叩首在地,恭恭敬敬跪着。
梦魔看不下去,跪在王跟前:“王,够了!即便您这样叩首一千次,一万次,他们还是不会放过我们魔族的。您这样做又有何用?”
“一万次不够,那就十万次。这隐隐作痛的伤让孤明白当年错得太深,如今孤只想向世人恕罪。这一生罪恶是血腥沾满了双手,再怎么洗都不可能洗干净。但是孤希望能带上手套从此向善,虽然看似虚伪,却是孤的真心话。梦魔,征战疆场这么多年,眼睁睁见着诸多同族为了孤的大愿而死,你有何感想?”
“我等能为王的大愿而死,心甘情愿!因为我等知道王是为了魔族崛起,为了我们魔族不再受歧视,不必再躲在昏暗不见光明的魔界,为了我们也能和世人一样分享这平和的人间。”
“你的爱人为此献身,你当真不怨孤?”
犹豫,梦魔想到了自己的爱人,那熟悉脸庞。回过头看着王银白发须,他笑道:“能为王而死,她心甘情愿!我亦心甘情愿!”
扶起王。
玉尊露出欣慰一笑:“只希望玄儿不要走上孤的旧路。”
“殿下心地善良一定会如王所愿!”
“可不见得…”玉尊似有担心。
客房内。
王旭站在王子跟前,从袖里掏出一柄匕首,扔在桌上。
姬辛笑着,接过匕首:“答应我的事可要算数,不要对他们下手!”
王旭居然背对王子,默默站着,缓缓说道:“我自然不会食言。王子,各为其主,我不得不取您性命。”
“将来好好辅佐王子如意,不要让他学戚夫人那般心狠手辣。父王膝下除他之外再无子女,我不想手足相残令父王伤心。渝州城的兵士你用这个就可命令他们,让他们以后跟着你好好保护我的弟弟,千万别让他学戚夫人!”姬辛从怀中将虎符掏出,交给王旭。
王旭一把丢开虎符,趾高气昂道:“你以为我稀罕这虎符?哼,我只是恨你对待不公!”
王子却无奈笑道:“荆朋和我都知道你的能耐,他一心要保举你担任将军,但我拒绝了。你性子里不甘屈居人下,我知道这点故意不让你晋升,只因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不过看来是我做错了,如果一开始就提拔你,或许就不会酿成今日的悲剧。荆朋将军或许就不会死在你手下…一切都是我的错,王旭将军,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荆朋将军…”
匕首高举,横向脖子。
却被王旭伸手一把握着刃,血滴落,心在流血。
“王子!你当真这么想?”
“此言不虚,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只可惜却成了今日的地步。以后拜托你了!”
“莫非我错了?”他放手,跪在王子跟前,有些后悔,“王子,请起。”
王子却笑道:“不必了,我若不死,戚夫人难安。父王既然宠爱她,我不希望父王恨她。你替我带句话给戚夫人,劝她好生弃恶从善。永别了!父王!”
“王子!别!”大手一伸却拦不住。
匕首现,寒芒轻点,脖颈抹去红艳艳,英魂何处归?冥府一线。
轩辕国王子姬辛魂归冥府。
门响,一人兴冲冲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