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皇太后打定主意后,在鸾凤宫召见了文纶。文纶早年追随鸿熙皇帝,后来成为瑾瑜皇太后的谋臣,他一直是煜祺皇帝的支持者。
文纶闻召,快速来到鸾凤宫,躬身施礼见过太后。
瑾瑜皇太后赐坐,并开门见山地问道:“文大人,最近宫中流传的关于哀家的谣言,你可听说了?”
文纶微微一愣,没想到太后会如此直截了当地谈起这事。他稍稍犹豫的一下,回答道:“启禀太后,臣对此事略有耳闻。但是,依臣之见,那不过是些无稽之谈,太后不用烦心。清者自清,假以时日,谣言不攻自破。”
瑾瑜皇太后没有理会文纶的安慰,而是笑了笑,接着问道:“文大人是否也已听说监国大人要在永平城建苍鹰军大营之事?”
文纶又是一愣,太后的思路转换的也太快了,前一个问题刚开头,又接着提出了下一个问题,这速度让文纶感觉有些应接不暇。于是,他也没再纠结前一个问题,而是马上转变思路答道:“回太后,微臣已经听说了此事。”
“文大人认为此事如何?”瑾瑜皇太后紧盯着文纶,严肃地问道。
文纶知道事关重大,他没有丝毫犹豫,道:“监国大人要在永平城修建苍鹰军大营实属不妥。此事危及无终国的国运,太后应该全力阻拦。”
瑾瑜皇太后看看满脸真诚的文纶,无奈地说:“哀家也知道此事大不妥,更想全力阻拦,但是,监国大人已很久不见哀家了,我怎么阻拦呢?”
“这……”文纶愣在原地,心想:皇太后和监国大人之间不说话,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瑾瑜皇太后似乎也没指望他能出主意,所以,没等他说什么,就接着道:“无终国江山已岌岌可危,煜祺的皇位也危在旦夕,哀家已是山穷水尽啦。”
听太后如此悲观,文纶忙劝解道:“太后别失望,莫伤悲,办法总会有的。”
“文大人说得没错,办法总会有的,但是有的办法可行,有的办法不可行,在可与不可之间如何选择呢?”
“是啊,这是最困难的时候,明明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可统筹分析一下,又觉得不可行,这就要看决策者的智慧和勇气啦。”
“文大人言之有理,办法加智慧加勇气有时候就等于成功。”
文纶似有所悟,看来瑾瑜皇太后已有良策。他抬头看了看太后,从她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坚定不屈。文纶问道:“看来太后已是胸有成竹,能否告知微臣您的办法,我又能帮您做些什么呢?”
“哀家想的这个办法,能够去具体实施的也只有你文纶了。”瑾瑜皇太后充满期待地看着文纶,是文纶的忠诚与智慧让太后在三思后选择了他来完成这个任务。
“谢太后信任!文纶必定竭尽全力,太后尽管吩咐。”文纶意识到了事关重大,诚惶诚恐地向太后表明自己的决心。
瑾瑜皇太后满面笑容,道:“文大人答应去做,事情就成功一半啦。我们现在再回到最初的那个话题吧。”
最初的那个话题?文纶想了想后,问道:“谣言?”
瑾瑜皇太后点点头:“是,文大人觉得谣言是否可信?”
“当然不可信!”文纶断然否定。
“那大家为什么还那么热衷于谈论此事?”太后进一步问道。
“茶余饭后看热闹罢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看当今太后和监国的热闹?”
“这……”
“这种事哪个人敢随意编排?”
“没人敢!”
“那这种谣言为何还在传播?”
“这……”
“肯定是敢向太后和监国大人挑战人在制造事端,文大人说对吗?”
“这……”文纶真心不敢回答,这两个人,一个是当今皇帝的母后,一个是无终国的真正统治者,他都得罪不起啊。可是太后逼问,文纶又不能不答:“对……”
瑾瑜皇太后知道此事棘手,她也不想为难大臣,就接着说道:“文大人不用这么吞吞吐吐,这是事实,老百姓不敢造这种谣言,另外,他们也接触不到宫闱,想造也造不出来。而敢制造这种谣言的人必定与宫廷有关,而且是实力派。”
“太后圣明!”文纶常长了一口气,敢情太后什么都明白,自己也就不用费心多嘴了。
“文大人莫怕,哀家并不想追查此事。”瑾瑜皇太后接着解释道。
文纶奇怪了,“哦?既然太后不想追查此事,为何还要为此事烦恼?”
“哀家并非为此烦恼,而是由此想到了一些事情。文大人,哀家很想知道,在你们这些朝廷重臣眼里,无终国的江山和哀家的名声哪个重要?”瑾瑜皇太后说完,仔细看着文纶的反应。
文纶不解地看看瑾瑜皇太后,认真地想了想,说:“恕臣直言,在为臣眼中,任何事都比不过无终国的江山社稷重要。”
瑾瑜皇太后展露了笑颜,大声道:“文大人好样的!在哀家眼中也是如此。可现在,监国大人加固永平城,建苍鹰军大营,想对抗朝廷。江山社稷有难,是不是应该有人挺身而出拯救天下苍生?”
“是,为江山社稷计,天下子民都有责任。”
“好!文大人可有良策阻止昊英的行径。”
文纶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说:“恕臣无能,监国大人一手遮天,臣无计可施。”
“那在你的同僚中,有没有谁可贡献良策?”
“太后,畏于监国大人的权威,朝中无人敢言此事。”
“文大人,是不是真的山穷水尽了?”
“这……”平日里谋略不断的文纶,此时有些黔驴技穷的感觉。他只好默默地看着瑾瑜皇太后,无语了。
瑾瑜皇太后也没有为难他,而是很无奈地说道:“文大人,为了无终国江山稳定,煜祺皇位不变,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可走啦。”
文纶一听还有路可走,马上建议道:“太后,有路可走就是好事,不试试,怎么知道路通不通呢?”
“是啊,那就试试?”
“试试吧!”看着还有些犹豫的瑾瑜皇太后,文纶鼓励道。
“那好吧,哀家先把这个想法说给文大人听听,你看看是不是可行?”
“太后请讲,臣洗耳恭听。”
瑾瑜皇太后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说:“哀家听说监国大人身患重病,可是还在密谋永平城苍鹰军大营的事。并且,昊英已开始动用国库的银两运作此事,永平的防御工事正在建设中。哀家以为,此事必须阻止!
“是!臣支持!这事必须阻止!可如何阻止啊?”
“哀家想把监国大人请到皇宫来养病。听说他新娶了邻国的公主,放纵自己,体虚乏力。如果还放任他住在王府里,就会有生命危险了。”瑾瑜皇太后轻声说道。
“到宫中来养病?”文纶瞪大了眼睛,吃惊不小。
“是的,已经有人在造谣了,把哀家说得如此不堪。不过,这些谣言已把哀家锻炼的无所畏惧。我已经可以做到闻而不听,心如止水啦。监国大人只有来到宫中养病,哀家才能放心。只有在这儿,我才能阻止他把苍鹰军布置到永平城去。”瑾瑜皇太后一席话说得动容,她受过的伤不但已经养好,而且受了伤的地方已变得比其他地方更强壮。
文纶低下头去,他明白这是瑾瑜皇太后在孤注一掷了,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良策吗?文纶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好说:“可是,太后,监国大人他能来吗?”
“这件事成与不与,就要看文大人的本事啦。劳驾您去趟英王府请昊英来鸾凤宫,就说哀家有事与他相商。”瑾瑜皇太后平静地说。
文纶倒是有些紧张了,赶忙答言道:“臣虽没有十分把握,但愿意一试。”
文纶转身欲走,瑾瑜皇太后又笑着道:“文大人且慢!”然后,她又回头对蝶春说:“春儿,把你准备好的礼物让文大人捎去吧。”
只见蝶春拿了个食盒上来,说:“文大人,请您把这食盒捎给监国大人,他看后就能明白太后的心意。”
“好!我一定把东西带到。”
瑾瑜皇太后又笑着说:“哀家相信文大人的才智,所以才敢托付。还有一事,你也要注意,到监国大人府走一趟,一定要注意他家的动静与英亲王自身的状态。哀家听说他在卧床养病,你要把一切因素都考虑进去,考察清楚,回来我们再商讨下一步该如何走,文大人辛苦!哀家就在宫中静候您的消息。”文纶领命告退,离开皇宫,直奔英王府。
英王府府门大开,但是把守甚严。文纶刚从轿中出来,往府门前一站,就引得大管家东青从门卫房中出来,他上前迎住文纶说:“文大人,我们王爷今天感觉劳累正在休息,不见客。实在不好意思,文大人请回吧。”
别看东青只是个管家,可是看着昊英的面儿,这些文武大臣们对他都是尊敬有加。文纶看到东青迎过来后,赶忙上前一步道:“总管大人好,别撵我啊。我是奉命而来的,求见监国大人,完不成使命不敢回去啊。”
东青虽也飞扬跋扈,但他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给昊英耽误事。所以,即使做了皇宫的总管后,昊英也只是给他加派了助手,而没有让他彻底离开英王府。因为昊英只有把自己府上的事交给东青做,才最放心。
此时,东青看到文纶满脸的真诚,不像撒谎,就赶紧问道:“大人奉命而来?不知是奉谁之命啊?”
文纶实实在在地回答道:“我是奉瑾瑜皇太后之命前来拜见监国大人的。”
东青问明了情况,忙说:“那请文大人在此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看看监国大人能否见您。”
“好,我在此等候。”文纶到门房的凳子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