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不管展沁柔是否劫了自家的镖车,也不管展沁柔是劫了一成还是全镖,冷倩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的坏名声必定是坐实了的。
眼看着双方陷入僵局,谁也不敢先动,以免被对方先捉主痛脚,这使得艾辛梓内心煎熬不已,本想演一出苦肉计,没想到反被展沁柔利用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他恨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烧着了,恨得通红了双眼,只想把展沁柔撕裂吞吃入腹,他岂能让冷倩这么轻易就放过展沁柔。
他的双眼像噬血的恶鬼四下徘徊着,寻找着任何可能拿到手的武器,任何可以让他利用的东西或人。
这时刚给冷倩换茶的婢女,一个转身不知有意或无心,砰一下撞倒了坐在冷倩左下角的梅青红的紫色长剑。
将!剑倒地的声音在落地有针的花厅里分外响亮,那剑身倒地时从剑鞘里露了出来,紫色的反光映照在梅青红雪白的小脸上,显出一抹诡异的腥红。
所有人都被这寂静中响起的剑鞘之声震惊了,屏住了呼吸,暗自吞咽着口腔里的唾液,在这个时候谁若动一下,说不定就会一触即发一场恶斗。
天助我也!艾辛梓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嘴角几不可见地勾起一抹狠戾的微笑,猛然一个前翻滚,一把夺过那把长剑。
他想做什么?
展沁柔和冷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并同时摸向自己腰间的武器,谁也没想到艾辛梓会有此一举。
冷倩是想给展沁柔一点颜色瞧瞧。
展沁柔更是想趁机狠狠地教训一次艾辛梓。
可是艾辛梓受此大辱,又怎么会甘心就此饶过展沁柔。
三人几乎是同时操出家伙,究竟谁会先出手。
正在大家以为艾辛梓会以紫色长剑刺向展沁柔,而展沁柔亦做好迎战准备的时候,艾辛梓却把长剑抵在自己的咽喉,一脸悲愤地表起忠心来:“帮主,小的被劫去镖车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却因此害您被小人欺上门,在您面前撒野,害您颜面尽失。这一条条的罪过便够小的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以谢罪,来世若有机会做牛做马再来报答。”
说完他奋力以剑自刎。
当!剑被冷倩以真气弹开。
切!展沁柔翻个白眼,这小瘪四的戏可真好呀,真应该给他颁一座影帝奖。
特么明知道冷倩绝对不可能让帮众在她这个帮主面前自刎,还敢一句句地表着忠心,实际上就是一句句地指桑骂槐,每一句就是展沁柔的一条罪状,时时提醒着冷倩应该把展沁柔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好狠,可惜聪明用错了地方。
展沁柔抢在冷倩之前一步,拍一声用力给艾辛梓甩了个响亮的耳光,先声夺人地道:“我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要自刎谢罪,便回家去自刎,你在狼堡这么做岂不是说明你对商家们强买强卖的土匪行为全是狼堡和红颜帮在背后支使的么?你这么做岂不是让你家帮主背上如此不仁不义的罪名么?像你这样的人即使死上一千遍也绝不可姑息的。”
展沁柔这么一说等于直接把冷倩拖下了水,若她直接干涉这件事,包庇护短的行为就太过明显,便难以洗脱她在背后纵容帮众强买强卖的事实。
展沁柔再一次反客为主,不但抢在冷倩之前对艾辛梓甩手打巴掌,还说出如此一番话来,分明就是有意拖冷倩下水。
此刻冷倩脸上已经青白交错后又转为更深沉的黑,远非初见时的沉黑可比,事已至此她想置身事外,做那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已经不可能了。
再让展沁柔这般胡闹下去,说不定最后脏水真的会泼到她身上来,纵有心维护艾辛梓,她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普通的帮众丢了自己的清誉。
冷倩银牙咬碎,火冒三丈拿起手边的青花瓷茶盏重重地放到紫檀木茶几上,出口的话滴水成冰:“岂有此理!强卖强卖?土匪?你们倒是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否则今天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艾辛梓手中没有了剑,却仍然死咬住不放,坚持“镖车被那个女人全劫了去,是属下无能,有辱帮主威名但求帮主给我一个痛快,小的愿以死谢罪。”
“对,没错我是劫了一个小瘪四的全镖,可放眼天下那么多镖车我都不劫,为何我偏偏劫了自家的镖车,还这般不留情面?难道你们都不好奇么?”
展沁柔没有在怕的,正义凛然地走到冷倩面前,轻轻地做一个楫以退为进,“我相信是冷帮主必是个正直不阿的人,绝不会做出纵容包庇帮众的行为。帮主今日所为必是听了那个伪君子的一面之词,就是不知道冷帮主有没有这个雅兴,也听一听我这劫镖者的说词?”
这一次展沁柔倒是给足了冷倩面子,她已是骑虎难下,断然没有拒绝展沁柔继续说下去的理由,否则就真地落下一个只听一面之词,纵容包庇帮众的坏名声。
冷倩冷冷地瞪着展沁柔,咬着牙从嘴里恨恨地蹦出一个字来:“说!”
她一出声必然是要听个前因后果的,不管是谁也不敢出来多嘴,打断展沁柔的话,否则便坐实了红颜帮强买强卖的土匪行径。
得了冷倩的首肯,展沁柔反倒不着及了,悠哉地坐回冷倩的旁边,拿起青花瓷茶盏又喝将起来。
众人等得一额汗,冷倩的额际也可以看到隐约跳动着青筋。
展沁柔原是打算等冷俊来的,看来是等不到了,喝完茶,她决定自己解决,“这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我想还是请那位被迫强买强卖的徐家大爷来说,比较有说服力。”
冷倩深吸一口气,狠利地扫一眼展沁柔,再睨一眼跪在地上的艾辛梓,气势磅礴地道:“来人,去把人给我请到狼堡来,我倒要看看这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倘若今日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便是红颜和狼堡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艾辛梓听得这话又接受到那凌利如刀的眼神,微微地瑟缩一下,额头细密地冒出一排汗,他从袖子里抽出丝巾抹一把汗,忽地看到袖中之物又强行镇定下来。
“慢着!”展沁柔把那个小瘪四的细微动作表情全都看在眼里,料想这个伪君子怕是早做了准备。
既然他留了后手,展沁柔也不能让自己处于挨打的地位,于是大胆地提出:“狼堡对普通人而言威慑力十足,我怕那徐家老爹胆小,吓得不敢说真话,不如劳烦各位大驾移步到俊赢城中的兴隆杂货店。”
冷倩本已窝了一肚子火,这会又要让她腾来腾去自是不愿前往,鼻子一哼道:“好大的架子,一个小小的平民莫非还要我一个堂堂的武林盟主来迁就他不成!”
“就是!我们又不是豺狼虎豹,平日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你既要对质,我也不怕的,但你要我们这么一大帮子人劳师动众浩浩荡荡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把那徐家老伯怎么样了呢。”艾辛梓连忙帮腔,虽不至于怕,但可以不去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在狼堡内都是自己人,就算有什么也是关起门来好说话。
“哈哈……”展沁柔大笑三声,这句话从那个伪君子嘴里说出来真是无比的讽刺。“好一个平日不做违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你说这句话也不亏得慌。”
展沁柔原只是想试探他一番,如此一来她还就非去不可了。
她先对冷倩安抚一番:“我相信盟主大人自是清白的,也坚信红颜帮在您英明的治理之下,大多的帮众都洁身自爱,不过既然俊赢城既然传出于不利于红颜的流言,我们势必要反击。最好的法办就是当着众多百姓的面,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摆出来,如此一来流言不攻自破,权当维护红颜帮和盟主的清誉,以正其名。”
而后展沁柔又转头不屑地对艾辛梓说:“你不愿去?莫不是怕那徐家老伯当众把你的丑事抖落出来,所以便不敢前往吧。”
“笑话!我没有做过的事你休想栽赃给我,只是你敢保证到了那里,你便能拿得出证据么?帮主带着这么许多帮众让别人围观,让平民指指点点,若没有证据,你这么诬陷我,又该当如何?”艾辛梓非但不怕还强势地反客为主,决意要展沁柔做出保证。
“我若拿不出证据来,我便滚出狼堡,还给你赔礼道歉。”展沁柔也是个不服软的,从头到尾没拿正眼瞧这小瘪四,这会更是眯了眼,只用眼尾扫他,神情端的百般蔑视。
“去!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去也得去!”展沁柔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冷倩为了自正其身,即使不愿也得去,何况是艾辛梓
冷倩倒是不担心的,即便最后真的查出什么,这事她当众处置了,便也是给她留了一个自律已身的磊落名声,所以冷倩断不会让艾辛梓说个不字。
于是以展沁柔和冷倩为首,一群人当真浩浩荡荡地出了狼堡,直往徐家老爹的杂货铺而去。
走在前面的人都没有发现,艾辛梓悄悄地落后于众人一步,与身后的某人打一个眼色,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算计的狠笑。
噬血的双眼闪着诡异的光芒,狠瞪着展沁柔的后背,心想你既然要至我于死地,今儿个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来狼堡城门下,展沁柔看到慕容涵面无表情地仍然守在城门口,于是故意落后冷倩两步向她招一招手示意慕容涵过来一起走。
收到示意慕容涵小跑着来到展沁柔跟前,与她并肩而走,而后低头用手拉起展沁柔的手,在她的手上写了一个人名。
展沁柔了然,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暗自决定这一回绝对要把力哥所受的伤都讨回来。
哼!敢动她的人,就要做好双倍还来的觉悟。
展沁柔与慕容涵本以为这小小的动作,即使落入旁人的眼里,只不过主仆两人稍微亲近了些,平日里展沁柔秘慕容涵都是以姐妹相称,这小动作再正常不过的,所以一般人都不会特别留心。
然而这一切却独独落到了走在她们身后的梅青红眼里。她与展沁柔的距离也就三步,所以尽管看不到慕容涵写的什么,却也知道这两人的动作有猫腻,可是她却保持缄默,双唇紧闭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