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汤云暗轻拍冷倩的肩头,安抚她一下,才又转头严肃地问冷俊:“你老实告诉我,对你动手的人是不是展沁柔?”
现在汤云暗和冷倩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这将决定他们往后对待展沁柔的态度,对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问题。
若当真是展沁柔所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冷俊哪会不明白这两人的想法,是不是展沁柔他都不会实话实说的了。
“你们放心,不是她,这事我早有安排。”冰蓝色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两排密长若蝶翼的睫毛轻轻扇动两下,随之匆匆地往下垂去。这冰蓝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不仅只有算计,还是数不清的,难以言语的感情,都被他悄悄地掩藏在一垂眸之间。
汤云暗和冷倩心里自然明镜似地,却不好当着他的面戳破,有些人只能心照而不能说出来,否则大家撕破了脸皮,面子上都不好看。
汤云暗嘴上虽说不会劝也劝不动冷俊这厮,可事到临着还是语重心长地道:“你有什么样的安排,好歹给我们多少透露一些,你这样掖着藏着,我们怎么能安心。若只是朋友我们自然不好强求你非得给我们交待一些什么,可是我们是手足,是家人,纵然你再强大,那份关护和担忧并不会因此而少半分。”
汤云暗讲到喉咙都干了,冷俊仍然冷着一张脸,风清云淡地四两拨千斤:“到了应该告诉你们的时候,自然会讲与你们,否则多说无益。你们不必操那份闲心。”
轻轻一句话,将一切责难化解于无形,可见功力之深厚。
汤云暗与冷倩对视一眼,两人均是一脸无奈,看来这厢是抵死不会告诉他们,他的计划了,有手足如此只能干着急。
两人黯然,无奈苦笑,纵有万千担忧,他不愿意道与你,你又能如何,唯有放弃一途,听之任之。
汤云暗拍一拍衣袖站起来,走到床外三步之远恭恭敬敬地向着冷俊做了一个揖,含着牙根道:“也罢,我也乐得清闲,有需要的时候你自会召唤我。我这就回去令湖帮,那边狼主交待的任务,属下还未完成。属下这就告辞。”
冷倩知道汤云暗主动拉开与冷俊的距离,这般做法算是他表达自己也是略有脾气的,一个是自己的弟弟,一个是自己心尖尖上的男人,帮谁都不妥,夹在两个男人之间,她叹一口气。
“我去送送他。”她边说边起身虚扶了汤云暗一把,实则是有意把人往外送,由此可见,这冷倩也是个护短的。
姐弟两人一样的脾性,自己的家人自己如何说都成,就是容不得别人置疑半句。
“汤云暗!”二人已转到门外,又听到里屋传到冷俊严肃的警告,“这事你别管,需要你动手的时候我自然会支声。”
“是。”汤云暗挺拔的身躯微微僵了一下,背对着冷俊冷硬地回了一个字。
冷倩拍一拍汤云暗的手安抚他,在他耳边轻声地道:“你别与他计较。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天生就那个性子,我们都唯心操心的分。”
汤云暗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吐出来,像是安慰冷倩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不用送我,我知道自己的职责,你也不用过分担心,我想他早已有所安排,只是不方便现在说。”
目送着汤云暗离去,冷倩摇头,别说冷俊是个冷性子,她自己不也如此。
若是换了寻常女人必定会借机好好撒娇一番,修复一下二人的关系,然而她终究是做不到,只能睛睁睁看着他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
送走了汤云暗,冷倩又回到了凌云轩。
适才谈话时冷难向她打了一个只有姐弟两才懂的眼色,是以送走了汤云暗,她又匆匆地赶回凌云轩。
果然,她的脚才踏入冷俊的厢房便听到冷俊稍具凉意的声音响起。
“冷倩,你去我书房,把那幅画拿来。”
呃,冷倩心里打一个突,无端端的冷俊要那画做什么?
平时宝贝成那人,别人看都不让人看一眼,如今却要她去拿,他究竟有什么打算。
心里一堆疑惑,冷倩却并不多问,因为她知道问也无益,他不想说的时候谁也翘不开他的嘴,因此径直去了一趟书房,很快就拿了回来。
她作势把那幅画递到冷俊手里,冷俊却没有伸手去接,反而从床侧拿到一个三尺多长三寸宽的绣云龙金色锦盒,递给她。
“与这个锦盒一道送过去。”冷俊言意不明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稍迟疑一会又补上一句,“按寻常人的脚程送过去,这事不急。”
冷倩却硬着脖子不肯去接那个锦盒,冷硬地问:“她真的那么重要吗?值得你把如此重要的东西都送出去。”
平时这幅画他连年都不让人看,直接封印了起来,如今却要送出去,这画虽然悲伤,却有无数的回忆,对他而言不仅仅是一幅画而已。画所代表的意义远重于画本身。
冷俊更是强势,毫不留余地,“送去!我要你确保一定送到。”
言下之意,便是要冷倩亲自去送了。
冷倩暗自磨牙,既然有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适才不直接让汤云暗去办,非要折腾她一回不可。
冷俊仿佛看穿冷倩的想法,风凉水冷地道:“这事,只能你去,汤云暗不合适。”
“我去,我去便是。”冷倩磨断了牙根,却拿他没办法,忍了一忍,想想叫她去,东西肯定送到,可是她会不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她就不得而知了,谁让他非要让她送的。
“狼堡的事你也别管,只管去,最好现在启程,用寻常人的速度。”冷俊不放心又强调了一遍叫她用寻常人的速度从狼堡走到雅苑省。
寻常人的速度?
冷倩哑然,瞪着冷俊却不发一言,她平时出门不是坐骑就是轻功,她哪里会知道寻常人的速度是什么速度。
冷俊也没有个明确的表示,他这是要她一步一步用脚去量的么?自打出娘胎以来,她已经五千年没有用过那样的速度走路了,这是成心为难她么?
逼于无奈,冷倩随手抓了个下人打听,得到的答案却是从狼堡所在的俊赢城出发到雅苑省,寻常人得花上七八天。
七八天?冷倩眯着眼,她以为只要半天就可以到了。
冷俊这是要开始布局了吗?
冷倩不得而知,但她知道冷俊一定是有意想要支开她,不想让她知道他的计划。
纵然明知道冷俊有所动作,她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不能留下来,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她自是不能破坏的。
暂且当作出门游览一番吧。
继汤云暗走了之后不外,冷倩跟着他的后脚也出了狼堡,按着寻常人的脚步,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出俊赢城。
冷俊寒着一张脸背着手,远远地看着天边满天乌云电闪雷鸣,冰蓝色的眼里风起云涌,丝毫不比天边的风暴逊色半分,此时全身笼罩在一团杀气之中,不用再刻意掩藏,仿佛从地狱来的使者,比那骇人听闻的阎罗王还要恐怖七分。
汤云暗说得没有错,其实是暴风雨欲来的前兆。
他所料不到的是,这一场风暴一旦启动,比之五千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令人措手不及,毫无防备。
汤云暗探过冷俊的伤势又匆匆赶回了雅苑省的令湖帮分部,一天之内,仅用两个时辰,他便可在两之地之间做一个往返,常人是必定做不到了。
若换做普通人,雅苑省与俊赢城之间往返一次必定得十三四天,可见汤云暗的修为之高。
回到了雅苑省的令湖帮分部,汤云暗又瞧了一眼展沁柔,又详细地问过慕容涵她的情况。
慕容涵却一脸担忧地告诉他:“小姐这一夜都没睡好,一个晚上冷汗如雨下,翻来覆去地连做梦都是又怒又痛地喃喃自语,她的伤势真的这么严重了吗?”
“你一晚都在这里守着她,寸步不离?”汤云暗拧眉,冷倩说昨晚出手的是展沁柔,可是按理她不可能同时在那里出现。
慕容涵大力地点头,再次拍着胸脯保证,“寸步不离!”
这就奇怪了,是谁说谎?又或者是谁冒充了展沁柔去见冷俊?
凭冷俊那双火眼金星也没有发现疑点,可见这冒充的人之高杆,或者根本是去就是展沁柔,慕容涵说谎骗他?
然而按他的诊断,汤云暗更愿意相信有人冒充了展沁柔。
汤云暗心中有无数的疑问,表面上却不动生声,淡淡地吩咐慕容涵:“没事了,你好生照顾着你家小姐,按我的方子给她抓几副药,吃几天看有没有好转。”
千恩万谢地把汤云暗送地门外,慕容涵扶着脖子哼了一声。
她从前也不是没试过熬夜,昨晚却特别累,不心趴在床塌边眯了一会眼,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脖子却难受得紧,比过去一个晚上趴在床塌边睡还难受。
看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慕容涵感叹一声,又匆匆回到房里照顾展沁柔,把这事抛到脑后。
冷倩在赶往雅苑省的这七八天里,雅苑省也是各种暗潮涌动。
自从红颜帮散了之后,一向做事低调的吴语和月妍突然接过了红颜帮做起了帮主。
这几天却不知道怎的一反常态动作频频,做事高调不说,在运镖押镖的路上却大声叫嚣着,“爷押镖了,来劫镖呀!来呀来呀……”
那嚣张的态度,引得无数人尤其是高手的额际青筋隐隐跳动,但凡是有些能力都都扑上去劫他的车,暂且不管打不打得过,先打一架解解气,灭一灭他的威风再说。
然而吴语虽被挤出了武道会十大高手之列,那是因为他没有去参赛,若要认真计较起来,真正有能力打得过他的,还真没有几个。
随着战败的人越来越多,他的态度越发地嚣张,叫得更加大声,不仅如此他还大张旗鼓地到处劫别人的镖车,不分帮派不论大小,只要路过被他瞧见的,他都不放过。
由吴语牵了这个头,一时之间,各大帮派之间大动干戈,气血旺盛的各路汉子一时手痒,互相大飙技能,于是在运镖这条路上各地风起云涌,杀声成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