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倩虽不知道展沁柔的伤势程度如何,但是能将冷俊打成那样,绝对不像是个受伤的人,所以她自己也一直在纠结着,“这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事冷俊自己怎么看?”既然冷俊已经睡了,汤云暗虽担心也不至于去把他吵醒,问他这事。
“唉……”冷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双手无意识地转着青花瓷茶盏,略忧怨地道:“他什么也没说,三缄其口。明明已经虚得站也站不稳了,却还是硬倔着一言不发地瞪着他书房里那一幅画,直到我威胁着要把他那宝贝画给烧了,强架着他去休息,他才肯躺下。”
“那一幅?”汤云暗脸色煞白惊到手一抖,茶水泼出来,散在他手上,他却不去理会,脑子里又是一阵山摇地动。
今儿个的冷俊也太反常了!
那画冷俊可宝贝得很,平时连别人碰一下也不肯的,直接用结界封印了起来,他自己也是非不得已绝不会去碰,只怕又会勾起从前的伤心往事。
可是如今他居然自己去拿碰了那画,难道他受伤的事,真的和五千年前的事有关?
死定了!三界要大乱了!
汤云暗只觉太阳穴一阵一阵地抽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全世界都不好了。
他现在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天快要塌下来了。
他恨不得马上冲进去冷俊的房里,把他摇醒问一问他究竟是不是神界或是魔界的人插手了?
如果真的是神界或是魔界的手暗中插手,五千年前的惨剧必定又要重演一次。
然而按冷俊那种报喜不报忧的个性,想必即使是真的,他也不会开口。
汤云暗突然觉得好累,闭上眼睛,猛一下往紫檀木太师椅背靠过去,疲累地说:“看来,今天必定是得不到答案了。”
“我可不在乎红尘界会变成什么样,我只在乎我的冷俊会不会有事。我听说展沁柔要嫁给灵蛇族的凌天,原想着两人之间的孽缘总算有个了结了,没想到又发生这样的事。我总觉得展沁柔这个女人太不详了,谁和她走近谁倒霉,再这么下去,冷俊迟早得出大事,所以我才要你劝一劝冷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既然她自己都决定要嫁给别人了,也离开了狼堡,冷俊为何还要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天下的女人全都死光了不成。”
一提到展沁柔,冷倩总是有一肚子的怨言,一肚子的苦水。
这两个女人从一见面就火花不断,大大小小的斗争打过无数次,总以她棋差一着而略逊一成,她怎么能不气,怎么能不怨。
“他是你亲弟弟,他什么脾性你会不知道么?连你都劝不动他了,我一个下属兼外人,他能听得进去?再说了,他一向高高在上发号施令,要他听我的,那不是本末倒置吗?”汤云暗何曾不想过劝冷俊,可也要劝得动才成呀。
冷俊那个死倔的脾气,向来只有别人听他的,要他听别人的,简直是白日做梦,除非哪天太阳改变轨迹打西边出来。
此时汤云暗的脑海中想起展沁柔讲过的一个笑话。
从前有一位无所不能的大神不慎落了难,不幸地被一个二货救了起来,大神感动地夸下海口说,“亲,我是无所不能的大神,这交到下界视查,你如此幸运,竟然救了我。你二虽二了些,但是胜在有一颗天真善良的心。说吧,你有什么愿望,只要你能说得出来,我都会满足你。”
二货咬着手指头,犹豫了一会,果然天真无邪地问道:“什么都能实现么?”
大神骄傲无比地挺起胸膛道:“是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
二货眼神闪闪发光,马上道:“真的呀,那我要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从东边落下。你要知道我家有西斜,每到夏天我家的床总是很热很热,这着实让我好生烦恼。”
“呃……”大神,眼角抽搐额角狂冒瀑布汗,超级想吼一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但是一接触那个二货闪闪发亮的崇拜小眼神,一股火硬是被大神压了下来,有气无力地问道:“哪啥,你能不能换个愿望,那种大一点的,更贴近实际一点的?”
“呃?”二货咬着手指头,眉头皱成死结苦苦凝思,许久之后双眼又闪着亮瞎眼的崇拜光芒问大神,“既然太阳不能打西边出来了,那我把让狼堡的狼王变成一个温和的,对每一个人都笑脸相迎的好商量的男人。因为他每天总是要从同一道门槛走过中院,跨过同一棵小树,风雨不改。由于他的坚持我就得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上同一品种的小树,五千了,他竟然一直没有改变过。他不烦,我也已经快被这件事烦死了。你能帮我改变他固执的头脑吗?”
“呃……”提到冷俊这一人的固执,大神也是一脸为难,立即改变了主意,郑重其事地道,“那啥,二货你前面那个愿望是什么来着,你再说一次,我决定帮你实现那个愿望,时限是五千年。虽然只有五千年,难度也比改变冷俊的性格来得容易得多了。”
于是托冷俊的福,这个二货的世界五千年以来都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这个故事生动地告诉了我们冷俊的性格有多么固执,展沁柔用一个故事精准地概括出来了,真是无比精辟,可见她对冷俊的了解有多深。
要这两个相知甚深的人分开,呃,就像那大神说的,可能也许太阳打西边出来要容易一些。
所以冷倩要汤云暗劝冷俊放弃,根本是痴人说梦,谁劝得动呀!
自己的弟弟自己清楚,听汤云暗这么一说,冷倩抿紧了唇,努力按捺自己的忧心,有心无力地说:“算了,我也就这么一说,你听过就算了,别太在意。我只是抱怨一下。”
心有余而力不足,面对冷俊这种感觉谁都有。
汤云暗深有感触,上前一步把冷倩的头按在自己的肩头,安慰道:“别太担心。相信冷俊自己能把这件事处理好,我相信他,你也要相信他。如果聪明如他都办不到,我想我们也只是白操心,只能静静地等着事情发生,而束手无策。”
我们合好吧,不要吵了,我再也不争了不闹了,你就原谅我吧。此时冷倩的心里有无数话呐喊着,想要对汤云暗说,可是由于性格使然,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只是枕着汤云暗的肩头,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请您原谅我。”
说完一向高冷的冷倩猛一下把脸埋到汤云暗的怀里,头仿佛有千斤重似的,抬也抬不起来。
她的脸涨红,羞得无地自容,完全成了一个害羞的难为情的小女人,小女儿的娇态展露无疑,哪里还有平时那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高傲模样。
那一抹艳红,虽然只有一瞬间被她藏了起来,却使得汤云暗的心头一阵荡漾,犹如万马奔腾,起起伏伏难以平息。
小女儿的柔和与甚比男儿的刚强,两种极端在冷倩的身上展现了一种极致的美,正是那种刚强中带着的一丝丝娇柔让汤云暗心动不已。
汤云暗本就很讨厌现下那种娇娇弱弱的小女人,那种故作的柔弱只会让他觉得矫情恶心,原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爱上谁,所以在初见的冷倩的那一刻,他惊为天人从此陷入爱情再也无法自拔。
注定他只能爱上她一个,三千水弱只取一飘饮,此生足矣。
尽管冷倩身上确实也有不少缺点,但是她的优点,他一个人知道就好了,别人最好都不要知道,这样一来他便可以私下把她的好,全都收藏起来,谁也不会再爱上她,与他为敌。
她所有的美好只留给他一个人,他独占她的一切,不管是好的,坏的都好,只专属于他一个人的。
这样便够了。
正是因为汤云暗的有心纵容,正是冷俊的不管不顾,才会让冷倩养成这种高傲冷艳,目空一切的嚣张性子,如此难以让人靠近。
如果说今天的冷倩长成这样子,完全是汤云暗的责任,而冷俊则是帮凶,两个人都是极护短,又霸道纵容女人的男人。
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汤云暗和冷俊能走得这么铁,并非完全毫无理由的。
汤云暗和冷倩又腻歪了一会,他还是不放心,亲自去给冷俊把了一次脉。
令他意外的是冷俊的伤其实并没有想象中严重,可是表现出来的却并非如此,貌似比上次昏睡那一次更严重。
“没有想象中严重,只是皮肉之伤,恐怕是心病多于皮肉之伤……”汤云暗沉吟一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却又拧着眉头得不到答案,反正叨念着:“心病还需心药医。……。”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冷倩担心不已,若是为了冷俊,不管什么事她都愿意做,即使要她亲自出面去抢亲也在所不辞。
她霸道非常道,“若展沁柔出嫁是他的心病,即使是抢,我也要把那女人给抢回来。既然冷俊喜欢她,她就没有第二个选择。”
“可是,昨晚对冷俊下手的人,真的是展沁柔的话,你还敢把抢回来吗?”汤云暗拍拍冷倩的肩头,沉声安慰她,“别太担心,他只是累了,想暂时休息一会。倒是我有个办法,我们这样……”
也不知道汤云暗在冷倩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突然她的双眼闪闪发亮,笑了。
莫非,他们真想替冷俊去抢亲?
这是不是也太疯狂了此,虽说按冷倩的性格也不是不可能。冷倩与汤云暗这一番对话,莫非,他们真想替冷俊去抢亲?
“不行。”一只冰凉的手突然猛地一下拽住冷倩的手,冷俊及时醒了过来,出言阻止二人。
汤云暗和冷倩也不知道冷俊听到多少自己的计划,有点心虚,便也默默着,不发一言。
“咳咳咳……”冷俊自顾自艰难地挣扎着坐起来,冰蓝色的眸子里稍稍起了一层冷雾,脸上的表情有点生硬,坚决地说,“我和她的事,自有安排,你们别插手。”
说完又是了阵猛咳,看来似乎真是伤势有些沉重。
“你自己都这样了,她还要嫁人,你还管什么?还有什么放不了手?”冷倩听冷俊的意思早已有了安排,虽然已经打算不管他们俩的事,可是听他那样坚决的语气,心里仍然忍不住一阵一阵地犯触,嘴上的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