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该到出门的时候了，收拾东西的时候像一个母亲一样给女儿一遍遍地说着，晚上锁好门，谁叫都别开，冰箱里的东西先吃哪个，到外面吃饭的时候注意卫生等等。女儿一句不吭，只是用手不停地摸我的头发，用头蹭我的脸。我知道，不仅是我，连女儿都知道了生活的艰辛，这段时间都很少笑了。在有的晚上她睡着的时候，我总是默默地看着她小小的脸。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有笑。
原以为自己是个不错的男人，但是现在看来很失败，双亲为我依旧在操劳，妻子不能有个好的身体女儿也无法安心地学习。作为男人自己真是很困惑也很无奈。但生活既然以这种方式来了，我就只能坚持，不放弃。
爸爸，你的胡子长了，身上有味道了，女儿说我。
是，总是很懒，白天在机械地动着，晚上总是睡不着，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似乎在打发着时间。至于自己也就什么都不管了，胡子长了就让它长吧，身体脏了就让它脏吧，反正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有时候也问自己，这么下去，总有垮的时候，但总是没有一个自己给自己振作的理由。一切都在惯性地延续。
爸爸，你该精神点，要不别人会说你的。我无语。
爸爸，就是你穷得只剩下一件衣服，也该洗干净来穿，这是我们老师说的。我无语，只是觉得眼睛很热。
是不是我就是那个最不幸的人了？是不是我在藐视坚强的背后其实已经让命运彻底地打垮了？我不知道。
这么长时间，我其实陷入自己的不良情绪里不能自拔甚至是不想自拔。从未想过自己满脸的愁苦、长长的叹息对家人意味着什么。我错了，我在努力地抗争着不幸的时候其实已经把不幸深深地传染给了我的家人。
虽然现在一切都不是很好，但还没到绝望的时候。甚至没到穷得只剩下一件衣服的时候，那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折磨家人呢？
一扇门是关了，但并不是所有的窗户都封闭。为什么就不能笑一笑？不能以一种轻松的姿态给家人以信心和勇气呢？其实自己是懦弱的，是不负责任的。我知道，在苦难面前，我是家人的一面旗帜，我的悲喜、我的叹息都给家人以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解释。
爸爸会洗澡的，会把衣服穿得干干净净的，会笑着给你每天打电话的。其实什么都没有，你妈妈身体没事，我们都没事的。不是吗？我对女儿说。女儿哭了，哭得小肩膀一抖一抖的，可我知道她笑了，在她的心里，父亲永远是个不能被打垮的人。
夜已深。洗澡出来，照例去看女儿她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美丽的眼睛安静地闭着，很放松。往窗外一看，一月当空，撒下许多柔和。原来又该是个月圆之夜。
明天走的时候，我会笑着给我的父母、我的朋友说，我很好，我都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