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人驾临紫兰阁外,好稀奇迎来了两位豆蔻年华的少女,看那衣着身形分明是一主一仆。
主仆两人至这斑驳地大门前,眼观这紫兰阁荒僻冷淡,那姿颜出众的侍女面上就现出忧虑神色,不由得停步向那主人拜道:
“公主殿下!这紫兰阁乃是不“祥”之处,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公主殿下显然和这侍女十分亲昵,见到贴身侍女放肆阻拦,也不生气反而嬉笑着打趣她道:
“小晏你莫是怕了那偷“竹子”的贼!若是你不敢进去,也无妨!
你须在外间等候,我一人进去找那没“礼仪”的哥哥,寻他个晦气去了。”
少女巧笑嫣然、语出轻灵,在这四面寒潮、房舍败落的紫兰阁间颇有亲和明媚之感!
这一行活泼俏丽的少女,便是数月前与温韬有一面之言的李重灵,以及她地贴身婢女。
自长安入冬之后,就算是皇宫大内也变得滴水成冰、寒冷异常,李重灵以及她那些身娇肉贵的闺蜜们,就变得少于外出,各自猫在自己暖意浓浓的宫殿中过冬;
而这个世界就算是天家贵胄,业余生活所得娱乐也是泛泛,除了看看书、弹弹琴、喝喝茶之外,也少有其他可乐之事了。
没有网络的这个时代,要做一个宅女,对于精力一向旺盛又颇具好奇心的李重灵,着实难熬、单调了一些。
例数睿宗膝下众皇子皇女之中,李重灵亦是荣宠之上,她血统高贵,一人兼具大唐南云两国皇室血脉,母亲是南云长公主,嫁给大唐天子后获封“德妃”,与当朝皇后共理六宫。
生来便地位稳固,赦封“武仪公主”,被睿宗亲自带在身边养育,正因身处天子溺爱、荣华富足,才造就了她天真轻灵、活泼多仪的性格。
试想如此个活泼天真的少女,如何能耐得住殿阁乏味,多会偷偷溜出来找些乐事。
冬至以后太液池就结了冰的,她本来是要和小晏瞒着德妃娘娘,偷偷到太液池溜冰的,只是半道上看到一位不速之客。
大胆到金鸾殿折了德妃娘娘的湘妃竹,还堂而皇之的拖回家中,真是让李重灵即惊讶、又好奇,好奇心作祟她毅然改变初衷,跟着这不速之客到了紫兰阁。
想来你也明白了,这不速之客正是温韬了,温韬近两日得了闲,便时常在大明宫之中各处游览观光,而昨日无意中经过金銮殿时,见那湘妃竹生地挺拔、纤秀,便在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影响。
等到近日姑姑诞辰将近,他寻思要亲手制作一件礼物送于阮心竹,便就盯上了金鸾殿那片纤秀地湘妃竹,却不想这竹子是有主人,他还被当场抓了个现型,如今李重灵都找上门来他不自知。
紫兰阁外的冗长宫道穿堂风颇烈,站地久了李重灵便觉地冷了,不敢长待慌忙与那满脸愁容地小晏走进院中。
绕过当面残破影壁,李重灵入耳听到悠扬笛声,她只觉这笛声不循古矩,音调高亢清扬、曲谱新颖明耳,让人闻及心生朝气上进、宏伟昂然之情,当真耳目一新。
笛声只有短短一小段,待李重灵自院中走进阁楼中笛声即断;
“九哥哥吹得如此好笛子,灵儿真是好耳福那!”
房中温韬小试笛音,却不想竟然迎来喝彩声,诧异扭头去看便看到一位雪裘美少女,笑言抚掌而来。
小品一曲终了,温韬笛声为清脆掌声而断,转头望去循着大门走进一对雪颜明瞳的俏佳人。
小佳人上着真丝冬裙,外罩雪貂披风,行走间明丽侍子亦步亦趋,虽是天真轻漫、不请自来,却难得仪态宜人,让人不认苛责;
如此丽质天生,温韬猝不及防一时不能分辨,心中只道:
“好美的女孩!好美的宫娥!”
待那为首那雪貂美人开口道破了他的身份,温韬脑海中不由闪过数月前一剪而过的一个画面,心中晃儿:
“我道是哪里下凡的仙女,原来却是重灵公主大驾光临!”
那侍女小晏随她家公主进了紫兰阁,见到九皇子李镌跪下施礼:
“奴婢拜见九皇子殿下!”
温韬温言让小晏起身,让她不必多礼请主仆两人入座。
待房中诸人落定,李重灵便问他这曲子可有名字。
小公主由此一问,勾起温韬脑海中前世回忆,思索一会他方才回答:
“征途。”
这首曲子是前生一部网络游戏地主题曲,歌曲的开头便是这段颇具古典热血味道地笛子演奏,曾让他记忆犹新,此番情不自禁吹奏了出来……
“征途?征途!”
李重灵口中反复沉吟两声,明媚视线望向温韬若有所得地样子。
皇室子弟身世地位不同寻常,因而这些皇子公主多早熟,李重灵性格活泼、心中沟壑亦是不浅,两人言谈对答倒没有年代上的隔阂。
源自前生的习惯,对于女生温韬不吝赞美,面对首位上门的这位公主妹妹更是如此,倒是李重灵自幼听惯了溢美的言辞,对温韬夸赞不置可否;
反而调皮地向温韬露齿轻笑,伸手从温韬身旁拿起了另一把竹笛,脆生生的自语道:
“九哥自我家寻来的湘妃竹,做了竹笛么!”
当初太液池边初遇之时,李重灵不护短徇私带弟弟向他致歉,身为皇族公主却少有轻慢之气,更难得礼仪大方得体、性情活泼明快,给温韬留下很好地第一印象。
因而他对李重灵这个小姑娘少有戒心,见她有此一问就顺口应下:
“恩!是的。”
温韬答应下来,稍一回味李重灵所言就觉不对:
“你家的?”
李重灵小手灵巧地将竹笛舞动一圈背在了身后,精致地美人脸上带着坏坏笑对他点点头:
“是啊。”
温韬心里一丑,心道原道金鸾殿内的湘妃竹长得好,随手折个两颗他自己原也没当回事,谁想两颗湘妃竹是有“主”的……
好在他脸皮厚度还算可以,小公主上门问罪,温韬表面上倒是不慌不忙:
“奥!我只见那竹子长得好,就顺手折个两棵,原不知是重灵公主家地。
虽说不知者无罪,可我终有不到之处,这里先给公主殿下道个“罪”。”
温韬轻描淡写就将此事翻过,李重灵却不是好糊弄的,她娇蛮地向温韬露出那两颗小虎牙,佯作气哼哼:
“九哥哥好没诚意,三言两语就要将妹妹打发了去,哪有那么容易。”
其实温韬嘴上告罪也只是顺着李重灵的性子,陪这个印象还不错的公主妹妹解解闷,他又如何不知道仅仅两颗竹子怎能入得皇家人的眼中;
如今这公主殿下隐隐有向他撒娇的意思,让他这个前世从未有过妹妹的独生子大觉有趣,于是淡笑着问道:
“如何才算有诚意!”
李重灵将背在身后的竹笛,递到温韬眼前说道:
“把这支竹笛送给我,才算你有些诚意了!”
李重灵张口跟他索要这根新作地竹笛,倒是出乎温韬的意料,只是他作这两支竹笛是有非常重要的用途,此时他若因此送了人,就算是从新寻来竹子再做上十根、白根,失去了那份“心”,东西在好也没了意义。
因此他果断地拒绝李重灵:
“不行其他要求都可以,就是这竹笛不能给你。”
也许从没有被拒绝过,李重灵第一次伸手向索要东西,却被温韬干脆拒绝了,她素来笑颜欢快的脸上有些不乐意;
她性情一向敢作敢为,如今吃了瘪如何能够,心中暗自气道:
“哼!竹笛在我手上,看你如何拿得回去。”
李重灵秀目灵气波动,心中有了定计,脸上地不乐意反而因此消去;
递进温韬近前的竹笛被她瞬间收回,持笛于葱葱细指之中,李重灵面作不忿之色:
“九哥哥竟然如此吝啬,真是让妹妹好生伤心!只是?”
语调上扬,小公主绝美地脸蛋突然变得笑意盈盈:
“只是这竹笛在我手上,九哥哥若有本事便就拿回去,若是没有这个本事,那么……嘻嘻……”
武仪公主毫无皇家气度的一番表态,让温韬瞠目结舌,深吸了一口凉气:
“呃——”
只是那竹笛对他至关重要,温韬不可能想让,他神色中轻松尽去正色对李重灵说道:
“公主殿下!这竹笛于我十分紧要,还请公主殿下还于我吧!”
见温韬语气转作严肃,李重灵丝毫不惧,依然笑着逗弄:
“我说过了,九哥哥想要就自己来取。”
李重灵虽言语戏谑,主意却拿地稳,温韬心知无法让她松手,眉头微微蹙气沉沉言道:
“那只能得罪了!”
言罢,温韬右臂如蛇电闪般迅捷探出,直取李重灵手上的竹笛。
如今他今非昔比,一静一动之间皆是圆转无痕,大臂长伸宛若天网兜洒让人无所遁形;
可是温韬这番却是抓了空,收回手再看李重灵立身之处,却是香踪隐去。
“嘻嘻……,九哥哥好俊地身手那!”
身后突然传来少女轻灵地笑声,却不知李重灵何时跑到了他的身后;
温韬急忙转身望去,却见一位少女独坐于楼阁横梁之上,裙摆自虚空轻盈垂落,正戏谑地打趣自己。
他这才发觉自己犯了常识性错误,武道为尊地世界,皇族公主又怎会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
“原来我这公主妹妹,是会武功的!”
首次照面温韬失了水准,心中也不闹,发觉李重灵武功修为不浅,心中更有喜色;
半年来他功力大进,隐隐有突破后天凝气第二重,触摸到后天第三重凝结真力的阶段。
温韬空有一身武力,可也只限于玄武殿中演练,可却从未与这个世界的武者交过手;
此时李重灵主动送上门来,他心中畅快口中大喝:
“公主妹妹好快地腿脚,当心了九哥哥要来捉你了。”
李重灵不知修习了怎样地轻身功法,身影如烟似雾,身形不停地在房间中闪躲;
反观温韬飞纵跳跃不逊技巧,样子难看了一些,不及李重灵轻盈舒美,却难得内力充沛来去迅若雷霆、风驰电掣。
这两人一躲一追,不自主都用了真力,楼上楼下化作一灰一白两团暗影,彼此追逐、咬着,让吓地花容失色地小晏险些哭出来:
“呜呜……,请两位殿下快点罢手,千万不可伤了身子。”
两个人针锋相对,动了较劲之心,当然不可能听小晏的话。
房间中桌椅摆设、障碍干扰施展不开,她们三纵两纵跳出了紫兰阁到了院里,分两边站定。
房间中一时半刻你追我夺,两人不知交手了几回了,可院落中小丫头衣衫却丝毫不见褶皱,神色红润自在不见丝毫勉强,可见她身负功法之强。
可是她心中却是惊奇莫名,自己这个“病鬼”哥哥有如此雄厚内力,她竟不知:
“九哥哥气力不凡,灵儿佩服。”
李重灵口称佩服,俊美无筑小脸却深藏傲然之色,她笑看对面十步外地李镌。
更见他生机蓬勃、不见疲惫,双目火热满身战斗欲望,心下不由暗暗气苦:
“这蛮子真不知如何练就了如此内力,却不知功法引导,平平无奇地横推直进,让我一身绝学隐隐有无法施展地尴尬。”
野人学武术,只会横冲直撞;
首试武术之奇妙,温韬满心地火热,还不知暗地已经被人家公主鄙视,李重灵夸赞他气力长,他更不含糊口中言道:
“灵儿妹妹也是好轻功,切在与我较量则个分个高下。”
两人同时道“好”,都不在闪躲,距离瞬间拉进,温韬本要蛮力夺回竹笛。
却不防李重灵正言轻喝:
“九哥哥当心了,吃我一记“抚风掌”。”
冷不防李重灵左手化作虚影,手速须臾加快,温韬眼中只见一片残影,中门大开顿生挡它不住之感。
他与人对敌经验近乎于无,此番夺笛心切,没有提防李重灵身负强大武技,中门失守,眼睁睁看着李重灵左掌缭绕锋利罡气向他胸口壇中穴印去,傻愣愣不知躲闪!
李重灵这抚风掌,还没有练到收放自如的地步,原本心中傲气强行使用,她那高深莫测地九哥哥,却突然变得蠢笨无能,等她发觉掌力收束不住,关键时刻李重灵勉励改变掌力方向,将掌心从温韬壇中穴移开,一掌偏向他地肩膀拍下;
“抚风掌”势如其名,一掌出急急如风,抚在其身却有骨断金折之威。
李重灵一掌落下,脸上便是一片哀容,心中大悔自己不知轻重,贸然对九皇子使用南云皇室秘技,最后虽移开了心口命门,打在他云门穴处也定让其吐血垂危。
她本已闭上眼睛,不忍看温韬惨状,掌心扣下却不防如中金刚;
一股澎湃反震之力,自她掌心沿着上臂袭来,出乎意料李重灵难以置信地睁开双眸。
只见温韬身体表面浮现一口皇皇大钟,发出沉沉金鸣,将她抚风掌力尽数返回;
她自幼练习此掌法,心中自有卸力之法,自丹田提出一口内气层层递进将反噬之力消融。
就算如此,抚风掌力奇异,她连退十数步才堪堪止住身形。
九德玄黄钟一闪即没,温韬眼瞧着肩膀吃了一掌也不疼痛,反而是小公主被自己震退数步,心里担心这丫头收了上,也不急着索要竹笛了,赶忙上前察看。
那原本站在战圈外不得近身地小晏,见到公主疑似受伤,动作比他还快,口中凄厉大叫一声:
“公主——”
抢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李重灵纤纤素手,此番小晏脸蛋都吓紫了。
消退掉抚风掌掌力当真不易,此时李重灵气息紊乱、发丝稍见纷扰,她被小晏扶住站稳身形;
想她堂堂大唐武仪公主,何时曾受过如此尴尬,面对慌忙过来询问她伤没伤到的九皇子,没有给他好脸色。
一把将竹笛扔到温韬怀中,口中娇嗔:
“哼!九哥哥好欺负人,灵儿还你笛子好啦。”
然后头也未转地对小晏说声:
“我们走!”
要是细细追究却是小公主倒打一耙,是她先下了重手,到头来吃亏地是他自己,李重灵还生气了,温韬无奈地看着主仆二人离去,心中对这李重灵地难缠有了映像,心道:
“难怪李重睿那么怕他姐姐,当真不太好伺候。”
却说在一个温韬看不到的地方,那气哼哼离开地李重灵,雪白地脸蛋云消雨散,回眸向紫兰阁方向洒然一笑,美艳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