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想不到这么一个貌似精明的老头,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李笑也不敢调笑,端详了他两眼道:“魏管家,你在州府所说的我已经知道了,我只问你几个问题,然后你就可以下去休息了。
魏泰朗然道:李公子尽管问吧,小人知无不言。”
李笑微微一笑道:“你家老爷出事那晚,魏管家你在做什么呢?你曾说你看到魏二夫人和你家老爷,在书房中争吵了小半个时辰,你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久的?”
魏泰看了看李笑,道:“那天晚上小人我吃过饭后,和大夫人在正堂聊了一会儿关于府中的事情,在酉时三刻左右,我辞别了夫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说到这,魏泰扬臂指向西南的一片屋宇,然后接着道:“因为天热,我在屋里闷得难受,吹熄了屋内的烛火,就到了门口的八角亭坐着纳凉。那晚的月色很好,风吹的也舒服,我坐了大概有两盏茶的时间吧,迷迷糊糊间在我低头打着瞌睡时,无意中我忽然发现,地上有一个长长的影子在移动,我当时一激灵,以为有人在我面前,我赶紧抬头左右看了看,原来,在我不远处,从我西边悄声走过一个人,可能是怕我没睡着被我发现,从我旁边走过时蹑手蹑脚的。我当时没做声眯着眼睛继续装睡,等那个人拐过屋角时,我就悄悄跟了上去。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直接钻进了二夫人的房中。我当时不知道那人是谁,怕他对二夫人不利,就站在二夫人窗下听听。我这一听才知道,原来跟着的那人是林二,他居然早就和二夫人有了私情。当时二夫人嫌他去的早,怕被人发现,让他先回去,还说她马上要到书房去找魏老爷有事,林二纠缠不听,说就在她房中等她回来。二夫人拗不过他,就嘱咐他要小心,别让人发现,然后就到书房去了。二夫人的房间距离我家老爷的书房,只有三四十米的距离,隐约能听到房内的争吵声。老爷自打二夫人进门后,就对她宠爱备至,一想到他这么回报老爷,小人就感到不忿。我为了抓住二夫人和林二有私情的真凭实据,就躲到她房前六七丈外的盆景后面藏着。也不知道二夫人和老爷为什么争吵,我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左右。当时蚊子多咬的我难受,我等了这么久实在忍受不了啦,就打算这么悄悄的回去,但刚走没多远,我远远看见二夫人关了书房的门,神色慌张的跑了出来。她一直跑回到自己的房中,不知道她和林二说了什么,我就见林二立即就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我当时也没多想,知道抓不到林二和二夫人的把柄啦,打算到第二天再把这事告诉老爷和大夫人他们。见林二跑的没影了,我也就回自己房间了。”
李笑听毕,沉思了一会儿道:“魏管家,你在魏府做了多少年了?”
魏泰不知道李笑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小人是我家老爷的远房宗亲,自我十五岁时就到了魏府,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八个年头啦。”
李笑道:“你既然待了这么多年,是否知道你家老爷往日有什么仇家没有?”
魏泰垂下头沉吟道:“在十五年前,我家老爷在生意上和江宁郡一个叫郭盛的商人结了怨。次年老爷在一次外出时被人劫持,我们还没来及报给州府衙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给人扔到了魏府门口,当时他被打的浑身是血,周身带伤。卧床躺了有半年之久。当时老爷也没说仇家是谁,不过以我看,可能就是郭盛做下的。不过这个郭盛在前年随商船回江宁时,因为在河中遇到大的风雨,船上的货物和所有人都丧生了。他有一子一女。女儿郭曦,大约二十五岁左右,已经出嫁,儿子郭方二十二岁,他的夫人和二个子女给他办了丧事后,没过多久就全部都搬到别处去啦。除了这个郭盛,以小人看来,应该不会有别的仇家了。”
李笑道:“魏管家,你家二夫人是何时嫁进府来的?平时和大夫人关系怎么样?”
魏泰踌躇了一会儿道:“我家二夫人是去年十月嫁进来的。关系倒不是太好,也偶尔犯犯口角之争,大夫人也曾经动家法惩戒过她。”
李笑奇怪道:“那个,魏管家,你家老爷这么多年都未纳妾,可是怎么会在去年娶了二夫人呢?”
魏泰讪讪的道:“因为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二夫人在未嫁给老爷前,原来是飘香楼的姑娘。我家老爷去年到大名寺烧香时,马车在半路上突然失控,恰巧撞上了路边的二夫人,当时就把二夫人撞的昏迷不醒,老爷心中不安就带回了府中调治,后来可能二夫人经过和老爷的一段时日的接触,对他情愫暗生,想要从良嫁入府中。开始我家老爷也是不同意,但后来好像推辞不过,也就这么同意啦。”
李笑自失的摇摇头,心中暗道,这个苏琬当时要是知道魏林安是个“公公”,恐怕打死也不会嫁过来了。
李笑让魏管家去后,不时,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左右的男子,站在了李笑面前。这人文士打扮,身材欣长,面相文弱秀气,皮肤较白,唇边蓄着寸许长的软须。一眼看去就知道,他以前肯定是个读书人。
李笑让他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后,知道他是魏府的三个账房之一,名叫白楚晖,因连年科考都不能及第,在去年才投到了魏府,他在府中主要负责与佃户有关的钱粮。
李笑看着他微笑道:“白兄,你是负责魏府帐务的,和两位魏夫人和你家老爷接触的该是多些,你就和我说说他们的情况吧。”
白楚晖略一思索道:“我才来魏府一年多,知道的也不是很多。魏老爷性格有点孤僻,平时不大过问钱粮上的琐事,所以我见他的次数不多,对他不太了解。大夫人端庄沉稳,处事周到精细,平时对下人也很关心照顾,府中的大小事务大半都是她过问。二夫人正是负责我管的帐务,所以我对她了解的更多一点。她温婉良善,明理谦让,虽然大夫人和她时有争执,但她也都是多次忍让,怕破坏府中的和谐。”
李笑“哦”了一声道:“二夫人和大夫人的关系不太好吗?你既然对二夫人较为了解,你有没有听过她们平时都是为了什么争吵?”
白楚晖道:“据小人所见,大夫人不想让二夫人过问府中太多的事情,有好几次在账房中都和二夫人吵了起来,在一个月前有一次,大夫人不知道为什么,还请家法打了二夫人,要不是最后闹的利害,让我家老爷知道了,恐怕大夫人还不肯罢休呢。事后二夫人被打的在床上躺了有六七天,小人我也偷偷探视过二人,见大夫人下手还真是狠,打的二夫人全身都是伤痕。”
李笑看着他道:“白兄,你在你家老爷出事那天,有没有发现二夫人的反常之处?”
白楚晖低下头道:“小人没有发现她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她那天晚饭前,还象以往一样查了我当天的帐,还和我闲聊了一会儿。我看她临走都是有说有笑的。”他说到这,突然激动的道:“李公子你是才智高绝的人,你要救救二夫人,我相信魏老爷肯定不是他杀的。真凶一定另有其人,二夫人她······她一个娇弱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李笑微笑道:“断案是要讲求依据的,如果没有新的证据,那二夫人翻案是比较困难的。现在人证物证俱在,都显示魏老爷是二夫人杀的,白兄你又据何这么肯定呢?”
白楚晖看了李笑一眼,犹豫道:“因为她平时为人和善,我来这么久,都没听说过她惩罚过府中的下人。她有时在我面前,也常常提到魏老爷对她很好,她根本没有理由要杀魏老爷,何况,那天晚上他从魏老爷的房间出来后,我······我去······”说到这,白楚晖可能想到了什么,突然住口不语了,只是大为慌张的的看着李笑,双眼中也蕴着犹疑不安。
李笑盯着他的双眼道:“白兄,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大胆的说出来,不要有所顾虑,要相信州府一定会秉公而断。要是你害怕说出来后,会遇到有人报复你,州府也会派人保护你的生命安全的。”
白楚晖沉吟片刻,然后垂着头道:“没有什么,我刚才只是想到一些无关的事情。我也相信州府一定会秉公办案,查个水落石出,不会冤枉二夫人,要不你们今天也不会再来了。”
李笑盯着他文秀的脸庞,微笑道:“白兄,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参与到这个案子中来吗?”
白楚晖疑惑道:“恕学生驽钝,不敢妄言猜度州府的用意。”
]李笑道:“因为州府的几位大人和都督,他们都认为本案疑点较多,于是让我以魏二夫人的讼师身份,替她找出无罪的证据。”
白楚晖闻言面色先是一喜,旋即又黯淡下来。
李笑看了看他道:“既然白兄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我也不故意为难你。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现在真正能救魏二夫人的不只是我们,关键还在于知道真相的人。你要是知道一些情况却不肯说,不但纵容了真凶,还会让魏二夫人含冤不白,有冤难伸。”
白楚晖又犹豫的想了片刻,然后摇头道:“李公子虽然说的有道理,但我确实不知道真相,我知道的并非和案情有关。”
李笑挥手道:“那白兄你可以下去了。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要是想到什么就到州府找赵司马,严长史他们。记住,有时可能看似无关的末节,却是案情的突破口。你下去吧。”
白楚晖看了李笑一眼,嘴巴张了张,又犹豫半晌,然后略一施礼,就朝前行去。
李笑望着走出几丈外的白楚晖,忽然道:“白兄······”
白楚晖闻言脚步一顿,疑惑的回过头来,不明白李笑又喊他做什么。
李雪瑶、赵宿他们也是不解,均讶异的望向李笑。
李笑望着白楚晖的眼睛,微笑道:“那晚你去找过苏琬吧?”
白楚晖大惊道:“没、没有、没有,我没有去过,我真的没有去过。”
李笑冲他淡淡一笑,没再理他,点点头,再次一挥手,让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