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莫比乌斯-零式向左翻滚开始向下俯冲,向着月面上战成一团的线性坦克部队与扎乌特实施空中支援。
呼叫代号风暴1-1,穆·拉·弗拉格上尉带领着自己小队的查尔斯·克因继续停留在轨道上,等待着莱特的对地支援完成归来。
莱特离开后穆担任了长机的位置,他打开各种探测来接替因莱特离开而丧失的预警范围,但一切似乎都很正常,除去月面不时出现的闪光外,轨道上空一切平静,也没有任何扎夫特的MS或者战舰的踪迹。
也许扎夫特并不会管一支过于深入的小队?穆这么胡思乱想道,月面战线很长,长到就连阵地战准备最充裕的联合有时候也容易在部队间失去联系,虽然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最好也不要想得太过乐观,穆重新抖擞精神专心于警戒,但不免内心里还有些放松的部分。
但当一股极度古怪而强烈的精神感动传入穆的脑海里,他的放松就立刻消失了。
“什么东西?!”第一次出现的感觉令穆有些惊愕,但有些发呆的同时却又立刻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但是穆从来不怎么喜欢来源不明不白的亲切感,就像是小时候见到过的某个人一样。
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穆怎么也记不起来那个人的名字了,童年那场烧死了父母的大火让他失去了部分记忆,现在的他只知道对方比自己小一些,但是恐怖的是,当父亲第一次领他到自己面前时,他们却居然同时给自己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们是同一个人!
穆强制把自己放到推进器功率操纵杆上的手收回来,毕竟不能因为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冲出去,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为了这第一次的感觉而感到困惑不安时,轨道上的另一个人却露出一种仿佛是久违了的表情。
格利马尔迪战线交火分界线扎夫特一侧,两架吉恩正在执行着巡逻任务。其中一架黄昏颜色的改装型吉恩属于克鲁泽队的精英驾驶员“黄昏的魔弹”米盖尔·艾曼,而另一架白色涂装的ZGMF-1017M高机动型吉恩则是属于劳·鲁·克鲁泽的。
而那个感到久违的人就是领队的克鲁泽。
“这种感觉,不是莱特·赛提柯。”克鲁泽喃喃道:“那么,果然是你吗?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隐隐有一种感觉,当年的那场大火没有烧死你,现在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果然你不是那么简单就会死掉的男人啊……”克鲁泽突然沉默下来,许久,他声音低沉地道:“这是否也算是一段孽缘呢?不过既然遇到了你的话,那就不能坐视不管了啊。”克鲁泽将手放在推进器功率的设定杆上,开始向上推。
“克鲁泽队长?”米盖尔·艾曼注意到克鲁泽偏离了航线,虽然对自己的队长有着绝对的信任,但是此时不是擅自行动的好时机,所以他立刻出声开始询问:“那边是联合一侧的制空领域,我们不应该擅自进去。”
“那边好像出了什么状况,我去侦察一下马上就回来。”克鲁泽的语调一如既往地平和但透露出不容置疑:“你先回到伽伐尼号上去吧,米盖尔,我不会有事的。”
“我明白了,那您小心。”黄昏色吉恩掉头朝扎夫特控制领域的深处飞行,而克鲁泽则正好与米盖尔相反,朝着冥冥中奇妙感觉指引的方向飞去。
同一时刻,穆和克因的所在地,穆脑海中那种怪异的感觉愈发强烈,他操纵零式开始转向,正对准了克鲁泽的方向。
“弗拉格队长?你偏离航线了!”克因及时出声提醒道。
“我知道,只是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我去看看,马上回来!”穆内心中那种感觉纠结无比,就好像某种召唤正在强烈地拉扯着他,他把喷射器功率提高,橙色零式喷发出大量尾焰,在虚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轨迹。
“弗拉格队长?!”克因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立刻开启通讯呼叫莱特,然而却发觉由于中子干扰恰好让他无法在此时联系到自己的长官。
“这……”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操纵零式跟上了穆。
“你跟上来做什么?”被奇怪感觉捉弄的穆有些急躁。
“这里太靠近战线分界点了,如果遇上了扎夫特MS集群,两架零式的话也能够确保全身而退!”克因咬着牙,有些硬着头皮地回答道。
“……”穆无法反驳他,于是也默许了这种行动。
一切似乎还是很平静,但是在两只鹰互相都有感觉的情况下,他们正快速地被吸引向对方。
突然,一道电流似的激灵传入双方的脑海,穆和克鲁泽两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下了开火按钮,然后操纵自机规避。
“弗拉格队长?!”在克因惊讶的目光中,莫比乌斯-零式的线性破甲枪爆发出一道亮黄色的光芒,只对着宇宙深处某个完全无法目视、甚至连探测器还尚未有反应的目标射去,同时几道吉恩机枪子弹的火力线也同时飞来,几乎就是擦着翻滚躲避的穆零式的边过去。
“果然是你吗?穆!”那种激灵的感觉再加上互相间看见彼此的第一次交手,操纵高机动型吉恩闪避的克鲁泽笑了一声,确定了对手的身份。
“那个家伙……”穆猛然加速向前冲去,距离迅速缩短,零式的光学探测器终于将克鲁泽的高机动型吉恩呈现给了穆。
“你到底是谁啊!”穆虽然沉声呐喊着,可是战斗的本能仍然促使他开始发动攻击,零式的四具线控桶炮与修长的主体机舱分离,在自动程序的操作下向克鲁泽的四周包围,同时线性破甲枪瞄准光环变红,穆按下发射按钮向高机动型吉恩连射三枪。
“莫比乌斯-零式吗?了不起啊,穆。”克鲁泽向上跃升躲过穆的射击,但与此同时四具线控桶炮各自到位,同时来自四个不同方向的打击迟滞了克鲁泽机体的动作,但那也只有一瞬,克鲁泽手脚并用精确地调节着高机动型吉恩浑身的姿态制御喷嘴,在交叉火力中摆出了一个相当滑稽的姿态。
不过那对于闪避攻击而言很有效,线控桶炮的每一发射击都被高机动型吉恩完美地避开。比起控制线控桶炮的电脑程序,克鲁泽的判断与思考明显更快且更胜一筹,零式与线控桶炮那看似无法闪避的交叉火力在克鲁泽眼中却是漏洞百出,以至于高机动型吉恩几个翻滚间就脱出了火力网,直冲着穆的零式而来。
“弗拉格队长!”克因的零式从一旁滑出,线性破甲枪与线控桶炮一起开火,用一道火力网拦截住克鲁泽的突进,并把他从穆的身边逼开。
“得救了,克因!”穆向自己的队员喊话道:“战术队形!这架吉恩相当棘手!”
“是!”两架零式立刻分散开,一边从两侧包围克鲁泽的同时放出线控桶炮,在手动调节了射击数据后线控桶炮的反应灵敏了许多,它们从上下两个方向牵制射击高机动型吉恩,其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压缩克鲁泽的活动空间。
“如果被压制住就完了。”越是简单的战术往往又是最有效的战术,克鲁泽心想,但也是最容易破解的。高机动型吉恩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其JDP2-MMX2227mm装甲突击步枪,因为使用了体积更小的弹药所以有更多的弹药量,这让克鲁泽可以充分地构造出一面火力拦截网,他挑选了技术更稚嫩一些的克因作为目标,出色的控制力让他可以一边朝着克因做提前量射击,一边面对线控桶炮行进并闪开它们迟缓的射击。
“哇哦!”克因被克鲁泽的射击吓到,急忙转变喷射方向避开原有的路线,但是他却猛然发觉,显示线控桶炮运作情况的状态栏里,一瞬间竟有两个绿色转变为红色。
“被击毁了吗?”克因想不出克鲁泽是如何做到的,但当他转头从目视系统回看克鲁泽的样子时,却见到高机动型吉恩猛地喷射向前,而另一个线控桶炮就如同靶机一般移到了他面前,在还未来得及开始射击前,高机动型吉恩举起装甲突击步枪前端固定的重斩剑劈下,把线控桶炮斩断为两半。
克因这才明白为什么线控桶炮没法像对付其他吉恩一样对付克鲁泽,配合着克鲁泽反应速度进行调整过的高机动型吉恩更快,即便是经过人工调整射击数据的线控桶炮还是无法跟上,况且更重要的是,克鲁泽几乎就能预测出线控桶炮的移动方位,现在自己操控的线控桶炮跟根本无法与克鲁泽对抗,充其量只能算是后者的高级靶机罢了。
“可恶啊!谁啊,这个人,居然这么强!”克因不了解克鲁泽的底,他把幸存的最后一个线控桶炮收回,想要先用一段高速机动重新进行调整,但是驾驶舱里立刻响起一阵锁定声,目视系统显示出机体四周掠过的弹丸轨迹,紧接着一个剧烈的爆炸把驾驶杆差点从克因的手里震了出去,零式的状态屏幕立刻显示剩下的那个线控桶炮也被打爆,同时克鲁泽的射击也让推进器受损。
以克鲁泽的角度来看,克因这就算是死亡预定了,失去了高速性的莫比乌斯跟固定靶几乎无异,他操纵高机动型吉恩举枪瞄准克因。
“休想得逞!”穆放出两个线控桶炮,同时还留在主机体上的两个线控桶炮则配合着主机体的线性破甲枪连续射击,打断了克鲁泽的这一企图。
“穆。”高机动型吉恩稍稍摇晃躲避火力打击,同时调转枪口对准穆,然而两个经过穆特别操纵的线控桶炮从左右两个方向同时射击,逼得克鲁泽向后退去,然而当克鲁泽再一次避开实施反击时,穆原本留在零式上的两个线控桶炮此时却也放出,又一次通过上下两个方向的射击把克鲁泽又逼出去一段距离。
“真是能干啊……”四个线控桶炮回归到穆零式的四周,与主机体的线性破甲枪一同开火组成弹幕,目的很明显,就是阻止克鲁泽再接近克因。
“克因!你怎么样?”
“我没事!弗拉格队长!”克因快速关闭了一些燃料管线:“但我的推进器受损,线控桶炮全毁,再继续战斗下去恐怕……”
“我来牵制这个白色的家伙!”穆下令道:“撤退回拉斐尔号去!克因!”
“那你怎么办?弗拉格队长?”克因问道。
“我先撑着,你去找支援。”电量耗尽的线控桶炮重新被收纳回零式的主机身,穆驾驶零式冲了出去:“莱特应该回来了!去找他!”
“明白!”克因启动推进器发生了一次小爆炸,“该死!”他一边咒骂着,关闭了更多显示危险的系统,莫比乌斯-零式拉着烟朝联合阵线的方向飞去。
一颗闪耀之星从月面快速上升,闪耀但却是黑色的外表,莱特的莫比乌斯-零式快速返回上空轨道。
“莱特老大!”克因呼叫着莱特。
“你这是怎么回事?!”莱特严厉地问道:“穆人呢?!”
“我们跟一架吉恩交上火了!一个白家伙,很厉害!弗拉格队长帮我挡住了他!他让我去找支援!”
白家伙?克鲁泽?!
莱特心里一惊,他把推进器功率提升至最高:“克因,去找拉斐尔号!让他们派MS过来!”
“啊,明白!”克因的零式又发生了一次小爆炸,高度陡然下跌,但他及时控制住了,再抬头时莱特的零式已经没了影子。
“可恶!”穆同时操纵着零式与四具线控桶炮,几乎把脑力与体力都发挥到了极致,驾驶头盔内的脸上布满了一层紧张与专注产生的汗水。高机动型吉恩与莫比乌斯-零式仿佛两个对招的剑客,连续的射击将双方的火力交织成网,如果任何一方有所松懈,肯定会第一个先败下阵来。
然而克鲁泽还是要比穆更游刃有余,凭借着高机动型吉恩的灵敏与他的预判,对于普通吉恩无解的某些线控桶炮攻击,此时却变成了可以轻松避开的寻常一击,反倒是零式,为了加装线控桶炮而丧失的部分姿态制御能力此时成了最大的软肋。
“难怪伯尼更喜欢重装型莫比乌斯,现在总算是知道了!”穆操纵零式艰难地闪避着,他感到机体正在逐渐地变沉,但他知道这不是机体真的变沉了,而相对于这种高速机动的战局,零式已经渐渐跟不上套路了!
于是,就在穆某一个稍有松懈的瞬间,零式露出的微小破绽被克鲁泽直接抓住,一串步枪弹射向了零式。
“糟了!”穆拉起零式回避这一串枪弹,但是他来不及操纵那些线控桶炮,继续由迟钝的程式操纵的下侧线控桶炮瞬间被击毁,剩下三具则幸运地跟随零式主机体躲过了攻击。
“切!”穆发起一轮齐射,但是克鲁泽仅仅是一个转身就全部都回避掉了,反倒是他再度旋回发动的新一轮枪击又击爆了穆的一个线控桶炮,同时利用这爆炸产生的一个掩护,迅速加速冲前将两者间的距离拉近到近战方位,用装甲突击步枪上的重斩剑劈了下去。
穆几乎将操纵杆扳到了极致,零式的机头快速低下去,而后边跟着的就是重斩剑。
克鲁泽劈了个空,借着高机动型吉恩的这个冲劲,零式几乎反转一周到了高机动型吉恩的背后,然后立刻开启推进器喷射出去拉开距离,但线控桶炮则留在身后对着高机动型吉恩射击。
高机动型吉恩就像跳舞似地蹦跳着避开线控桶炮已经变得稀薄的火力,同时抬手对着这两个自动炮台开火,毫无疑问,失去了穆本人控制的线控桶炮对克鲁泽毫无威胁,只有被击中化为火球的份儿。
不过,虽然失去了所有的线控桶炮,但是穆好歹算是跟克鲁泽拉开了一段距离,打肯定是打不下去了,穆开启了所有加力,准备直接逃离克鲁泽的纠缠。
但是最致命的那串子弹击中了他的推进器。
“什么?!”穆瞪目欲裂,他一半是气急败坏一半是恐慌地看着高机动型吉恩从后面追上来,而自己的零式却因为一个致命打击而动弹不得。
“结束了,穆,消失吧!”克鲁泽用装甲突击步枪指向橙色零式,然而在他按下开火按钮的瞬间,一道绿色光束从月面另一侧射来,直接命中高机动型吉恩的装甲突击步枪和持枪的右臂。
“光束?!”克鲁泽操纵高机动型吉恩迅速向后喷射,并同时抛弃被炸毁的右臂,一股熟悉的精神波动传入脑海,他立刻意识到刚才那一意想不到的一击出自于谁:“莱特·赛提柯!”
“莱特!”穆惊喜地看到远处高速接近中的黑色零式。
“穆!赶快离开那儿!那个人是劳·鲁·克鲁泽!”莱特牵制性地射出线控桶炮的火力。
“那个劳·鲁·克鲁泽吗?”虽然推进器受损,但穆还是强制其上线工作,穆与克鲁泽互相拉开距离,但是都不约而同地回望着对方。
“真是个碍事的男人。”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
看到穆和克鲁泽拉开距离,莱特瞄准了克鲁泽的高机动型吉恩进行射击,但是绿色的光束被克鲁泽忽地一下回避躲开,未能击中他。而机体受损的克鲁泽也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意思,也是迅速开启加力脱离了战场。
一个高速移动的光点代表着飞离的高机动型吉恩,莱特看着离开的克鲁泽:“克鲁泽,这个男人果然也在格利马尔迪战场上吗?”他说道。
“那真是奇怪的感觉,这个叫克鲁泽的男人。”穆也是说道。
过去克鲁泽曾经提起过穆的名字,但是此时的莱特早已淡忘这件当时激战中的插曲,而穆虽然很在意那种奇怪的感应波动却也是没有告诉莱特,以至于尽管他们都与克鲁泽产生了精神上的感应,但是彼此间却是毫不知情。
“唔呀!”穆刚才的强硬之举让零式做出了回应,橙色零式的推进器又发生了一次爆炸,这回是彻底失去了动力,眼瞅着整架零式在月球引力的作用下正在失去高度。
“穆!”莱特急忙过去,对着橙色零式射出绳缆,制止住了其下降的趋势。
“这样不是办法,我们得找一个迫降的地方。”穆说道:“要是这时候有一架MS就好了。”
穆正想着在地图上找到一处适合的迫降场所时,突然在雷达上发现了来自风暴部队的MS信号。
“莱特队长!”冬木绫子的呼喊声在通讯频道里出现,她和蕾娜、索西斯驾驶着三架吉恩沿着月球轨道飞来,靠近了莱特和穆的零式。
“来得正好,得救了!”
蕾娜和索西斯飞过去托住了穆的橙色零式,莱特等人所处的区域太过敏感,拉斐尔号不能贸然进入,但有了两架MS的帮助,橙色零式还是可以返回母舰的。
这一次不那么“偶然”的“遭遇战”只是格利马尔迪战线上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战斗,但对于风暴部队和克鲁泽队而言,却是互相知晓了对方存在于此的证明,同时对于存在某种“孽缘”的莱特、穆和克鲁泽三人来讲,也是开始警惕起对方在战线上存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