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白洪玲扫一眼打开了它。
“洪玲吾儿:
爹的一生,不说轰轰烈类,但也风风光光,没白活。
不过,第一,你的这次出走,第二,你母亲的去世,第三,我早年挨那臭娘们的一枪,平生这三件事却让爹耿耿于怀,至死都放不下,而它们全都是拜土匪所赐,故,爹与土匪情同水火,你是爹的儿子,应知爹心。
爹就你一个儿子,爹想你一辈子都好,但是,与其让你嫁给一位土匪,爹还不如让你嫁给于大掌柜的家的小子富贵!杀掉土匪‘小货郎’,是爹的意思,而先生与明珠完全是完成我的安排,不管成败,你不能怪他们,要怪,就怪爹。
如果现在你还能听进爹的话,如果你还是我们老白家的人,就给爹记住了:老白家从今往后生生世世都与土匪势不两立!不管生活过到哪一步,哪怕要饭,都不能与土匪交往,更不能为匪!
好了,爹累了,就写到这。
白敬亭(手书)
民国十五年六月二十五日。
“爹——”白洪玲眼泪哗地一下落下来,想不到爹如此恨土匪!而自己却偏偏喜欢上了张云海,怎么办?不过,她马上感觉到了一些不对,爹信中的语气怎么有些奇怪?“先生、明珠,我爹到底怎么样了?”她把眼向冯文天与金明珠看过去。
冯文天与金明珠不由得同时叹了口气,“你进去就知道了。”冯文天说道,“来啊,现在少爷回来了,一切按正常办。”他转过身对旁边的人说道。
那人应一声向院中跑去。
白洪玲听冯文天话里有话,脸色顿时一变,她把眼向张云海看过去,同时把手中信递给了他,而张云海早就被人放开了,嘴中的毛巾也被摘掉,“洪玲,咱们进去吧。”刚才已在旁看过信的他向院里指了指。
如果自己晚来一步张云海就没命了,果真那样,自己也太对不起他了!而强忍慌乱把信给他看,就是担心他对冯文天与金明珠刚才的做法心生芥蒂,见他如此说,白洪玲再也顾不上其他转身向大门走去。
冯文天与金明珠等人紧跟在其后。
一进门,短短的一小会儿院里与刚才又是不同,通往白大掌柜的房间的甬道两侧站满了手持快抢的炮手,个个杀气腾腾,而他们的腰间全系着一根白布条,整个院子也开始扯起了白布。
原来,白大掌柜的在金明珠离开不久就去世了,在他临走之时同时写下了那两封信,而白公馆这几日之所以同以往一样,原因就是因为白洪玲没回来担心堡子里担心‘老北风’等土匪会趁乱来攻打才秘不发丧。
“爹——”明白了怎么回事的白洪玲大叫一声疯般地向前跑去。
东大院正中正房的正中间摆着一大口黑漆棺材,棺材里躺着的人正是白大掌柜的,其面貌与生前大不相同,瘦小的脸只剩下皮包骨,嘴里含着一枚铜钱,只能依稀看出平日的样子,“爹,闺女不孝。”白洪玲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父亲早晚会死,或许也逃脱不了这场病,但,如果她不离家出走,他一定死不了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