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村里的唯一一条通道崎岖而狭长。竹岚徒步两个小时才到家。她没有感受到久别重逢后的喜悦,而是家里人的横眉冷对。父亲黑着脸,抽着烟,眼睛死死盯着她。母亲则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来匆匆去匆匆只和父亲说话。
竹岚放下行李走到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起来。她不知道家里怎么会突然之间对自己这么冷淡。难道不打一声招呼就走就这么不可原谅?思前想后竹岚认真想了想了自己的做事,的确有些不妥。于是鼓着勇气在晚饭的时候笑嘻嘻的主动向父亲母亲道歉,请求他们的原谅。但是父亲哪容的她讲半句话,立即扬起巴掌就要打,竹岚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步窜到自己房间里,犹如一个敏捷的刽子手,雷厉风行的举止让自己都吓一跳。
“有种你就别出来。到外面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你还有脸回来。”
“老头子。是我管教不严。这事都怪我,以前老是惯着她。我们辛辛苦苦挣钱让她上大学,毕了业居然做这种有辱家门的事情。我对不住你们朱家。”
“这哪能怪你哩,是孩子自己不争气。反正来了也好。你这些日子看紧了她,不要再让她跑了。我得跟刘村长说一声。怎么说,也算半个亲家了。趁她现在在家,我们两家赶紧把这事给办了。省的再生出什么事端。不过,老婆子,你可要记住,闺女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咱们也不能对他们刘家有什么要求了。人家要是不介意那还好说,要是不肯就不能怪我朱达成心狠了。”
“老朱你要干啥?你可不能胡来。她毕竟是咱的亲闺女。”
“有她没她都一样。有了朱克我就有指望了。虽然小克没有考上大学,我看还是一件好事。比他姐姐强多了。起码不会干出那种龌龊的事来。”
父母的每一句话都被竹岚听在了心里。门打开后被竹岚狠狠地关上了。父亲从容淡定的继续吸着烟,根本没有被竹岚的怒不可遏吓到。
“我做错什么了?爸妈,你们告诉我到底错哪了。我是没有给你们打招呼就去打工了。可是我写了信了呀。难道出去三个月我就变得不要脸了吗?”
“滚。”朱达成苍老的发出一声怒吼。
“你说滚就滚啊。”
“岚岚怎么跟你爸说话的。”
“我怎么说话的。你们刚才的话像是跟自己的孩子说的吗。我有那么恶毒吗?我工作了两个多月,然后就在婷婷那里白吃白喝。我不敢告诉你们。怕你们担心,而且我也没有挣到什么钱。这难道也有错吗?爸,你说,我打工哪错了。我不就想挣点钱,给家里减轻负担吗。”
“想减轻负担老老实实嫁了人就是减轻负担。你对得起你弟弟吗。他不上学让你上,他挣得钱还要给你交学费。你现在是不是要给弟弟挣钱娶媳妇。”
父亲的一席话把竹岚驳得哑口无言。她想到了弟弟当初为了让自己能够圆了大学梦愣是把高考卷子交了白卷。还挨了父亲一顿毒打,最后死活不愿意在上学。竹岚不再答话,弟弟的事情对她来说永远都无法弥补。她不能对家里再有什么奢求,父亲说的对,自己应该为弟弟的婚事出一份力,但是这可是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啊?弟弟说过,不能嫁给刘胜。刘胜是红河镇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只是看中了自己的相貌,这样的婚姻是注定不会幸福的。
相对无言。竹岚给远方的弟弟打电话。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了弟弟。可是一开始弟弟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和父亲的态度如出一辙,不过弟弟一直都相信姐姐是不会作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的。他把陈虎那天的事情告诉了竹岚。竹岚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原来罪魁祸首都是陈虎造成的。她咬牙切齿,磨刀霍霍,恨不得立即马上把陈虎碎尸万段。因了陈虎的事情竹岚和弟弟没有说几句就气焰滚滚,匆匆挂上电话。
坐在床上竹岚抱着手机,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她使劲摔打着枕头,持续了几分钟竹岚听到父亲说:“闹情绪很正常。等到出了嫁。再闹就不属于我们管了。”
“也对。”母亲补充道。
竹岚分明听到父亲是笑呵呵的说的。她觉得和刘胜成亲是水到渠成的事,一切都完了。竹岚钻进被窝向胡婷婷诉苦,胡婷婷则也向她诉苦说,自从你走了之后我都不敢一个人住了。陈虎来过两次,你不知道我当时吓得都想跳楼。你能想象出楼下站着一个认识的hēi社会的人,而且还是打过自己,在自己面前活活打死了一个人。他居然笑呵呵的问我,你在哪?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吓忘了。我也怕他找你麻烦。就没给。够义气吧。”
“别贫了。他没怎么样你吧。”
“他敢。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胡婷婷说着说着露出了心惊胆战的情绪。
“话够硬的,语气不够。我在家出不去。被我爸妈堵住了。非要让我立马嫁人,刻不容缓。我不知道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霸道的父母。你说我该怎么办。更可恶的是陈虎那个混蛋,上次到我家说我骗了他两万块钱,害得我一回家我爸我妈就把我当成了窑姐。”
“卧槽,姐们,你这冤屈可大了去了。陈虎这辈子还都还不清。他没有给你打电话吧。”
“没有啊。怎么了。”
“我觉得他挺奇怪的。就站在楼下两次,每次半个小时。不过今天好像还没有来可能有事耽搁了吧。后来他发短信给我说,你不必躲着他。他不想让我们搀和hēi社会的事。不过他后来说,想要给你找一份工作,还有我呢?还有他托人送来很多东西,写了长长的一封信,是道歉信。我刚开始扔到了垃圾桶,第二天又捡了起来,读着挺真诚。不知不觉我他妈心就软了。你说我是不是太贱了。”
“你是说他写了信道歉了。还送了东西。”
“嗯!”
竹岚想这个家伙还算守信用,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知道那样做不对为什么还要那样做呢?干嘛自己不退了hēi社会,做一个平凡的人多好。竹岚越发觉得陈虎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这里的故事需要她读一辈子也许都不能完全明白。
竹岚想到胡婷婷刚才说的话,难道陈虎以为自己在躲着他。可能是自己没有打一声招呼就消失了还是......,再说了自己和他又不熟不打招呼也算正常。竹岚对自己安慰道。但她很快就把自己的话推翻了。他完全可以问一下原因的,为什么连个电话不打就这样连续两天站在楼下。
竹岚的思绪飘飞了,她忘记了这是水深火热的家里。连续一个礼拜竹岚都像是被囚禁的小鸟被爸妈轮流看着。刘胜家也给出了话,说是竹岚因为上次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几乎整个朱维村的人都知道竹岚在外面做骗吃骗喝的勾当,把竹岚的形象毁尸殆尽,在这个传统的村镇里简直都可以把竹岚架上油锅。她毁了朱维村的形象,当然了更是毁了朱维村刘福贵的形象。他是父母官,这里出了这样的人,而且又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被人嚼舌根是在所难免的。
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更是挽回朱维村的面子,刘福贵和儿子刘胜商量着怎样把婚事给退了。而刘胜有些不舍得,他不想朱维村这么漂亮的脸蛋就这么被流言蜚语给毁了。但是,刘福贵哪容得他说话,怕竹岚有辱家门。倒不如断了念头,再寻好的。经过再三劝说,刘胜才算怏怏应允。
到了回话的那天,朱达成一家穿戴整齐,庭院上下都打扫了一遍,恨不得都想给正在下蛋的母鸡洗把脸。那么竹岚这一天也是悲苦连天的被叫上了‘刑场’。她被朱达成骂了好几回才悻悻地耍着脾气穿衣服。她把最难看的衣服穿了出来,朱达成一看顿时眼珠子都快挤了出来。顺势把鞋脱了就要打,幸亏母亲及时拦下才幸免于难。朱达成让老伴看着竹岚换衣服,亲自给她挑选,把新买的衣服都拾掇出来。竹岚一看,居然笑了出来。以母亲的眼光挑选的衣服居然是她那个年代流行的衣服,她完全忽略了或是根本目视不了现阶段的流行款式。最后母亲挑选了一件和朱达成都满意的款式。竹岚噘着嘴,和家人等待着朱维村的一把手刘福贵的到来。
大约快到中午的时候一辆奥迪Q7向这里驶过来。朱达成赶紧和老伴看了许久不确定是不是。他心里嘀咕着好像不是这辆车吧,老伴也确定不是这辆车。以前开的是黑色的,这辆是白色的。车子到了这里调了一个头,然后像是一个得了多年哮喘的人,突然吐了一口痰。车门开了,吐出了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从下车到关车门没有看旁边任何一个人,直到点烟后到吐出那一缕烟雾,才眯着久未开启的眼睛从黑色眼镜里把眼睛挪了出来。他的整个动作进行完毕后,另一边车门也像一个刚刚啄破蛋壳的小鸡,露出了毛绒绒的脑袋。不过,这个脑袋相对小鸡来说是经过了风霜雨雪的人。
刘福贵骂了一声路不好,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朱达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和老伴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吱声。他们看着刘福贵的脚已经沾着地了。可是,刘福贵终究没有下车,他又把腿缩了回去。就像一个经验老道的生物觉察到环境的危险后作出的生理反应。他最后扔了一句:“我就不说什么了。那个朱...朱什么来着。”
“朱达成。”朱达成连忙接到。
“哦对。朱达成。你听我说,我们呢也是体面的人家。事情已经出了,我们也不想事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所以这件事我们双方做父母的都应该理解,你女儿也不错,以后还是会找着好人家。”
“爸,来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刘胜辩解道。
“我临时决定的。再喜欢也没用。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能忍得了吗。还不被朱维村的人笑掉大牙,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凭你的条件红河镇的姑娘任你挑?”
“谢谢你。”竹岚笑着说。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竹岚一句话把整个朱维村都凝注了。爸妈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竹岚。汽车震颤了一下,一只手扶着车门漏了出来,接着脑袋也出来了。刘福贵哭丧着脸站在车门里面仿佛贝壳的孩子似的。他也许没有听清楚刚才竹岚的话,他又问了一遍。
竹岚生怕他听不清楚往前走了走,朱达成使眼色不要她那么冲动。可是竹岚没有往父亲这里看。她的神态有当年木兰替父从军的淡定和从容。她重申了一遍:“我是说谢谢你。刘镇长,正好老娘也不想嫁。不过我有件事要重申一遍,对于那件事我是清白的,也没有给朱维村抹黑。其次,婚事一开始我就没有同意过,只不过你们刘家上赶着要和我们家结亲,我爸怕驳了您的面子,又不好拒绝。毕竟您是一镇之长,是有头有脸的人。可是这件事我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但不代表我是愿意的。所以不是我们家死皮赖脸的要攀上你们大户人家。而是你们缠着我们。最后那些送的乱七八杂的东西我会折成现金还给你们。”
朱达成没有想到竹岚会和红河镇的皇帝这样说话,简直是拿自己的脑袋往刀刃上抹。他忽然感到大祸临头,额头上被丝丝的风吹过凉飕飕的,凉到了整个身体。他深知刘福贵的为人,他秉着一句‘只有我拒绝你,没有你拒绝我’的委婉性格让任何人听了都会汗毛竖起来。
听了竹岚的话,刘胜也感到自己脸上无光。他看了看父亲,依然是背着手稳如泰山。心里被竹岚的话激起了万丈的怒火,他是镇长的儿子,平日里只有他骂别人的份,今天却被一个丫头片子教训了一通。一个男人的脸面着实挂不住,他习惯性的扬起了手,又剌剌的拂掠着快要被怒火冲开的脑袋。
“小胜不要冲动。”父亲威严的制止道。
刘福贵最后的结束语是一连串意味深长的笑。这样的笑容犹如从坟地里刚刚被挖出来似的,阴森恐怖惊悚。整个朱维村都被这样的笑声压的透不过气来。有三三两两的过路人远远地看到是刘福贵父子就躲开了。不过也有人在一个角落里窥视,他们把这当成了朱维村的经久不衰的笑柄。大人小孩时而都会津津乐道,而在小孩子的嘴里渐渐的成了顺口而出的童谣。
时间在十二点整结束了短暂的对峙。
白色的奥迪扬长而去,他就像是卡在朱维村喉咙里的一块异物,现在朱维村呼吸通畅,空气清新了起来。朱达成霍霍不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屋里斜斜的靠在椅子上。妻子像往常一样默默的走到厨房忙活。不过这次的心情沉重的有好多说不出的酸楚。她多少次都很无奈,婚事开始的无奈,结束的无奈?但这是结束吗?当初自己劝说老伴不能答应这桩婚事,可是朱达成碍于情面又有些趋炎附势的苗头希冀自己能鲤鱼跳龙门,没想到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竹岚知道自己捅了篓子,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再说了这也是自己内心真正想要做的。竹岚对刘胜父子俩的事迹早就有所耳闻。可是她单纯的认为这个世界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还是会有真理存在。她没有想过真理就像面包即使他放在你面前你不去吃它,他一样就像不存在,毫无价值可言。风平浪静的日子持续了三天,这三天给竹岚吃了定心丸,她坚决认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朱达成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扇回古代去,怎么说都是她的对。自己一个当父亲的连句对的话都说不得。
在这短短的三个多月里竹岚不知道两家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她踉踉跄跄的说了一些痛快话。完全没有考虑悼父亲和母亲的感受。她以为只要自己顶天立地,为正义开路就会柳暗花明;她以为父亲和母亲会为此而抬起头来,不再低声下气;她以为自己可以拒绝不喜欢的东西,弊绝风清。因了风清浪静的日子又给了她洋洋洒洒的美好心情,此刻这样天然的渲染把社会,人物比拟的惟妙惟肖。
有时坏事发生的时候周围的事物都会跟着衬托或者说拍起马屁来。刘胜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山沟里还刮起了阴冷的风。他带了两个陌生的人。他们下了车径直走到竹岚的家里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朱达成和老伴有些害怕,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他的脸上疑云布生,心脏的频率也在一瞬间和龟兔赛跑起来。
之前双方没有明确婚事的与否,刘胜这次来是传达父亲的旨意,这场婚事既然还没有根断,倒不如继续姻缘,说不定能在来年生个儿子也不好说。除了刘胜一伙人七嘴八舌的说话。朱达成一直都没有吭声,竹岚好几次欲言又止,朱达成瞪圆了眼睛不让竹岚使性子。倘若悠着她的性格胡来这件事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算个头。
谁都知道刘胜在方圆百里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人。他的臭名昭著在红河镇有目共睹。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还没有发火,这次刘富贵没有亲自来,而是儿子自己过来.算是给了朱达成一个台阶下。现在真理充斥着整个房间。朱达成委曲求全,希望刘胜能法外开恩,自己会竭尽全力劝说女儿出嫁。恳请刘胜能缓几天,竹岚一听,顿觉大事不好,父亲居然紆尊降贵,连自己的脸面也不要了。
看到竹岚生气的样子刘胜笑了起来。他说:“有野性!要的就是原汁原味。”
“你简直就是畜牲.”
“你怎么说也出不了红河镇。既然我们没有退婚就要履行婚约上说的。按着时间我来要人,我刘胜说到做到,到时候不要告诉我找不到人。出了红河镇我也一样能找到你,你跑不了。”
“我要是死都不嫁呢?”竹岚信誓旦旦的说。
“到时候由不得你,我都不明白了为什么我就能看上你的那股野劲,其他人我连往她身上看一眼都懒得看。偏偏就喜欢你这样的。我爸说了,他找人算了一卦,在我生辰的那天结婚正好是黄道吉日,错过一天都不行。哦,对了,就在下个月初。我都等不及了。我恨不得明天成亲.”
“刘侄子你看这是不是有点仓促了,也给我们准备的时间不是?”朱达成唯唯诺诺的说。
“嫌时间少了是吧,大毛给他念。”
“胜子哥都念完吗?那么多。”大毛挠了挠头说.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念就念。”
“哦。”
大毛把一张折好的信纸曲开,两只肥大的手捏着一角.从开始念纸就在颤动,刘胜嫌他声音太小随口骂了一句:“操,没吃饭吗.声音跟他妈蚊子似的,你告诉我你自己能不能听到。能不能听到,说话呀!”
“能。”
“操。滚蛋,鸭子你读。卧槽,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怎么跟我混,你这样会反应出我是多么的没有眼光,你知道吗。”
“知道了。”
“知道你妈了个逼。非他妈让老子说脏话,快念。”
总共不到三百字的话被刘胜折腾了一个小时。他怕别人听不明白,还一边翻译着。他拽着一些文言名句,仿佛真的头头是道似的。鸭子念的吃吃艾艾,埋怨刘胜写的太文绉绉的,有点酸文的感觉。念完了,刘胜给了他一脚,嫌他废话太多。然后刘胜清咳了两声像一个体弱多病的国王,将要宣布自己的终身大事,而臣民们不得不去听。
一道硬性的圣旨就这样下达在朱达成的家里。朱达成的神情没有看上去那么颓唐。他终于可以舒心的咽了口唾沫。然后背着手哼着曲子向屋里走去。随后他对老伴说:“赶紧通知小克,让他赶紧给我回来。就说他姐要出嫁。”
竹岚一气之下冲到屋里质问父亲:“是不是你们商量好的。你当父亲很失败。”
“注意你的措辞。我是你爸。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就不信管不了你。”
“那你也不能拿我的幸福做你们下半辈子安享晚年的筹码啊?你是一个当父亲的吗?我觉得我不是你亲生的。”
“谁说不是亲生的。这孩子说话怎么没遮没拦的。”母亲插嘴道。
“家里没有一个人关心我,只为了自己的事。你们这样是把我卖了。就像一个不值钱的东西一样。”竹岚委屈的哭了起来。
朱达成一边掏出一包精致的软盒中华一边让妻子去做饭。妻子顿了顿,欲言又止,沉丧着脸进了厨房。
到了深夜竹岚一丝困意都没有。竹岚把****的枕头翻过来枕在上面。看着手机里电话号码从上到下,竹岚不知道向谁倾诉能把心中的委屈排解。她在胡婷婷的号码上停顿了一下,没有拨。犹豫后,她又往上翻,她翻得很快,烦躁已经堵到嗓子眼,让她的心一刻也安静不下来。当她用力过猛,通讯录又反弹回来时,陈虎的名字出现了。
竹岚看了半天右手食指悬在半空半个小时,直到她感到酸麻才把手机撂在一边。蜷缩着身子想象着陈虎的样子。她不知道脑袋里怎么突然迸显出陈虎对她笑,笑的那么真实。
她还在犹豫,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
竹岚现在只想有一根救命稻草能拉自己一把。在这里她总是感觉自己那么孤单。从小到大都是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虽然侥幸的让自己上了大学,但父亲还是一直埋怨自己。父亲陈旧的观念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墙。家里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他总会对女性有偏见,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当初答应让竹岚去上大学,但是有一个条件。毕了业要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让家里人有面子。否则几年的大学时光和大把的票子就这么浪费了。而且朱达成从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他现在只想着把竹岚嫁出去,膝下有朱克就满足了。
不知不觉天亮了。竹岚转过身发现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浸湿了。她这两天没有吃饭,身体虚弱,母亲每次送饭过来都会看到之前的饭丝毫未动。朱达成则不以为然,愤懑的说:“她不饿。要是饿了早就吃了。不要管她。她就是小猫小狗也会知道饿的。”
“要是饿坏了身子,你不怕刘胜家找你算账。前两天看着珠光圆润,出嫁的时候瘦的不成人形,到时候说都不好说。”
“你怎么不早说。净瞎耽误事。”朱达成犯愁了。要是真如妻子说的这样,这倒是一件棘手的事。再怎么着也不能瘦得跟皮猴一样嫁出去。到时候指不定嫁不嫁的出去,定金不会还要收回去?朱达成一想到定金就有些慌张。他窃喜幸亏发现的早。于是朱达成写了一封简短的信,信上说:竹岚这几天胃口不好想吃一些好的东西。而且朱达成强调是竹岚想要自己去买。
这件事办的相当漂亮。朱达成不费吹灰之力从刘胜家拿了两万块钱。当天就到村头的商店买了酒肉,吃饭的时候自斟自饮,风恣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