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贤却道:“除了一阵的箭雨之外,刺客并未露面。属下一定会派人查清楚的。”说着,他又拿出了一只箭头递给了赫连迟。
“这个是射击护卫队的箭头。”他将一支箭交给了赫连迟。
赫连迟接过箭,自己看了一下箭头,立马神色一变……
“凤羽箭!”司空璃心底一凉,立马抢过了赫连迟手中的箭,仔细的查看了箭头。
“不好!阿爹!出事了!”
司空璃一把夺过了黍贤腰间的长剑,抬手用力一挥,直接斩断了连着马车的绳索。一个飞身上马,直接往司空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璃儿!”赫连迟看着那飞驰消失在林子里的身影叫喊了一声。
随后立马对身边的黍贤道:“快给本王备马!”
“是!”黍贤也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去给赫连迟牵马。
“小姐怎么了!老爷怎么了?”才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冬葵被司空璃方才的模样吓到了,一股不好的念头瞬间腾腾升起。
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一切,似乎都已经晚了。
……
”哎,真可怜……可怜哎……”
“是啊,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
“这才办了喜事,接着又要办丧事了……”
“你说司空国公那么好的人……怎么会……”
北正街西郊司空府门前,围满了百姓,大家都面带惋惜,在门前低声议论。
看到门前一大片的人,马都还不曾停好,司空璃就直接从马背上跃了下来,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百姓被马鸣声惊到,纷纷转头看向身后。
“这……司空府的小姐,这是司空府的大小姐!”不知谁说了一句。
瞬间四周一片寂静,堵在门前的百姓很有默契的给司空璃让了一条道路。
司空府内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而那一幅惨景也出现在了司空璃的眼里,直到心里。
遍地横尸,血流成河,建筑尽毁,那些躺在那儿的人仿佛都是像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司空璃此刻脚上仿佛被绑着千斤重的玄铁,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身上的力气被抽掉一次。
短短到前厅的距离,司空璃仿佛就像是走完了一生一样漫长。
前厅,’精忠报国‘的描金牌匾上血迹斑斑,落在她眼中的就是自己父亲司空丘的人头被挂在了正厅牌匾前的中央。
司空丘双目怒睁着,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银白色的发丝零零散散遮住了他苍老的脸,显得格外的惊骇。
此时‘精忠报国’显得格外的讽刺。
司空璃最后一丝力气被吞噬殆尽,双膝重重砸在了地上。
她定定的望着牌匾上的人头,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在血腥弥漫的沼泽中被一点点的沦陷,她似乎能看到那些在追杀中逃命喊叫的人,看到自己父亲宁死不屈的倔强。
渐渐,她什么也听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昔日自己与父亲相处的画面如泉涌一般,一涌而出,猛烈的撞击着她的眼球。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她。
赶到的赫连迟立马飞奔到了府内,脚就在踏入府内的那一刻,顿住了,跪在那儿的一抹瘦弱的身影刺痛了他的眼睛,萧条,落寞,绝望,死寂……
此刻的她就像是烟雾堆砌起来的假象一样,只要他上前微微一碰,她顷刻间会就会化为灰烬。
“参见王爷!”赶来的大理寺卿带着人马将司空府团团围住,正准备进去的时候,见到门口站着的赫连迟。
“让她多呆一会。”赫连迟望着司空璃,淡淡道。
大理寺少卿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赫连迟阴翳的脸,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带着一队人站在了门外,就这样静静地候着。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天色愈发阴沉,狂风大作,乌云席卷整个天地。
一道电闪雷鸣劈开了最后的防护,倾盆大雨一泻而下。冰凉的雨滴落在了司空璃的发丝上,身上,脸上,眼里。
无情,冷血,冰凉刺骨……
突然,这刺骨的冰凉被一道白色的油纸伞阻隔断了。
赫连迟来到司空璃的身边,静静地为她挡去落下的所有雨滴。
“璃儿,你还有我,我在你身边。”
赫连迟声音不大,但是却足够透过雨声传入司空璃的耳朵里。
这话一出,更是如同利刃一般刺入司空璃的心里,当年封景崇拉着她的手,说会护她一世周全,最后却为了她,为了她的司空家,死在了永宁宫。
出嫁前,自己的父亲也说,她还有阿爹,还有整个司空一族,可是呢……
她是一个不详的人,所有想要保护她的人最后都死于非命。
“你带我入宫面见圣上可好。”许久,才传来司空璃沙哑低沉的声音,这声音透着死寂的阴寒之气。
赫连迟不意外,他很清楚,司空璃此刻入宫为了就是和封景逸鱼死网破。
在密林中看到的凤羽箭是皇家暗卫专用的箭,有皇家独有的标记。然而能差遣这些人的,只有当今皇上封景逸。
这些人在密林袭击,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既然箭是皇家的,那么皇室自然成了最大的嫌疑。
“璃儿,当局者迷,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赫连迟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封景逸做的。虽然封景逸有杀了司空丘的想法,这些箭也出自皇家,但是封景逸既然答应了他,他就绝对不会做。
“那请王爷告诉我,真相是什么?”她依旧死死盯着眼前的牌匾,她面无表情,语气也变得愈发轻柔,轻柔的诡异,轻柔的让人不寒而栗。
是啊,普天之下,谁能在帝都一夜之间,将朝廷内的一品官员满门灭族呢?赫连迟一直巧舌如簧,如今面对这样的司空璃,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也是他想知道的,到底还有谁又这样通天的本事。
赫连迟眉间轻蹙,脸色如同天色一般,压抑的厉害。他并未直接回答司空璃,而是道:“璃儿,你若真的恨封景逸,那么对他最大的报复不是杀了他,而是……夺了他最在意的皇位。”
司空璃整个人一颤,仿佛被这话惊醒。她抬头看天,乌云浩浩,电闪雷鸣,如最后冤魂的哀嚎,”你帮我,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