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风骑马赶到郡署的时候,他看见所有的人都来了,就差他一个刚到。此时狄风感觉头脑还有些发胀,知道这是昨晚的酒在作怪。按照军律,狄风如此延误点卯,是要受到处罚的。看着项梁面沉似水,狄风清楚现在的一切解释都多余,只能硬着头皮拜倒:“属下狄风来迟一步,请项公责罚。”
“狄谋士起来吧。”项梁面无表情地说道。
狄风站起来后,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他打大量还好,结果这么一大量,他差点没晕过去。因为他这时看见了召平的身影,而召平也正在笑笑地看着他。
“难道他当真忽悠了项梁不成?”因脑袋痛,狄风咬了一下牙,想以此减少些酒精赋予他的痛苦。
见狄风站了起来,项梁的脸上依然沉着,哼了一声,冷笑着对狄风说道:“你说曾说召将军是被你招来的,对吗?”
说完这句话后,项梁又扫了一眼狄风:“本公待你不薄,又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如此对我说慌?要不是念在你与籍儿是磕头兄弟,今天非得把你关起来。”
狄风在心中快速地想着,想过之后他立刻就明白了。因为在狄风的记忆中,召平就是这次听到陈胜败亡的消息后,渡江假称他是受陈胜之命,前来封项梁为张楚政权的上柱国,然后又令项梁率军渡江向西攻秦的。
“看样子召平一定说了我什么坏话,项梁对我才是这样态度!”狄风暗暗在心里合计着,“这个召平,怎么能这样啊!”
此时狄风很想对项梁解释什么,可嘴刚要张开,项梁却抬头看了一眼召平,之后说道:“召将军,有陈王之命你为何不早来见我呢?险些误了陈王交给我大事。”
“项公……”狄风想插言说话。
但见项梁把手一挥:“你不要再说了,召将军已经都把实情对我讲了。”
狄风不明白项梁为何竟然不让他作解释,但他他打算豁出去了,一定要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
“狄谋士,别来无恙,现在项公已被陈王封为上柱国,如此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要扫项公的兴哦!”
狄风迟疑了一下,心想这个召平也太不要脸了,竟然还跟我大言不惭地说话,我要是不带你来见项梁,估计这个时候他召平早就饿死在半路上了。于是气愤已急的狄风用手一指召平说道:“召将军,陈王已经败亡,他怎么还会让你来封项公为上柱国?简直一派胡言!”
按照召平的想法,他在城外不得进城,又不见项梁来迎接他,就说明项梁对他有些不重视,倘若事情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召平可就白来吴中一趟了。再想想自己此次前来吴中,是要啥没啥,连个投名状也没有,再等下去可能自己会疯了!因此经过几夜盘算,最后他觉得要想见到项梁,今后也引起项梁对自己的重视,那么就得说假话,也就得有一个人要为他的假话牺牲。
思来想去,最后他便锁定了狄风,同时也有了面见项梁的理由。于是今天一早城门还没有开,他就带领几个亲兵站到了城门下面朝负责把守城门的士兵喊道:“我是陈王手下的将军召平,今作为陈王的敕使有要事想面见上柱国项大将军。”
把守城门的士兵仅知道召平率领的义军在城外驻扎,却不明其他底细,闻听召平自称是陈王的敕使,哪敢怠慢,连忙跑下城来开了城门。
召平由把守城门的一位士兵引着,来到郡署门前之时,便又开始装开了,依然谎称自己是陈王的敕使,让在郡署门口值班的士兵进去通报。
项梁得知召平进了城,就等在外面,并且声称是陈王的敕使,一时也有些含糊了,他想狄风已经禀告说陈王被他的车夫所杀,怎么召平今天竟说他是陈王的敕使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他们二人之中,难道有一个是在骗我不成?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项梁亲自接见了召平。
一见面,召平给项梁的印象是个子矮小,面容清瘦,两眼有神,不像是个能说谎的人。而召平这边,既然他假冒敕使,那就要有个敕使的样子,见到项梁也不跪拜,而是露出一副庄重和威严。
看着召平这般表现,项梁觉得召平是陈王的敕使没错了,如果不是,就是再给这个矮人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来此冒充。信以为真之后,只见项梁紧走几步,来到召平面前,双膝一弯俯身下去,行起参拜之礼来。
召平悬着的一颗咚咚跳的心,这时便不再打鼓,心道:看来项梁是真把我当成陈王的敕使了。当即伸出双手把项梁搀扶起来:“项公不必行此大礼,请起来说话。”
这一搀扶,项梁心里便对召平又增加了一丝好印象,如此礼贤下士之人,定然不会说谎,同时也认为定是狄风忽悠了他。而召平则不失时机地有道:“项将军,陈王派我攻打广陵之前就已交代,只要我率军攻下广陵,便南来见你,代陈王封你为张楚的上柱国。”说着,召平还把一枚连夜让人刻制的好的印绶拿出来,交到项梁的手里。
上柱国这个官职,自春秋时期起,为管理军事的高级统帅。战国时期,楚怀王曾对有破军杀将立有重大战功者,也拜为上柱国。项梁身为故国楚人,自然知道这个官职的份量,心想这可是从一品丞相级别的职位啊!因此忙又跪倒,对召平的谎言连磕三个响头,接过了印绶,算是接受了这个并不存在的册封。
狄风因饮酒耽搁了时间,他没能见到这常闹剧的表演,自然也就没机会再揭穿召平的谎言。现在一切已成既定事实,召平当然不会让狄风把他的谎言头破,因为他清楚,倘若这个谎言一旦捅破,那么他召平可就无法再吃饭了!甚至死得会比没有饭吃都惨。
如今召平见狄风不识时务,说他一派胡言,召平突然朝狄风笑道:“狄谋士,你怎敢说我胡言,陈王封项公之命,乃是秘密之举,难道我会随便对你一个小小的谋士讲吗?”
“召敕使,还望多包涵,不必与我的属下计较此事。”项梁说着,又扭头对狄风说道,“今天点卯来迟我都没有治你的罪,还不赶紧给我退下,难道等我把你轰出去吗?”
看情形,如果自己再说话,肯定就没有好果子吃了,狄风不傻,心想既然如此,那么项梁你就等着死吧!难怪曾经有人说,好良言难劝该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