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5月,英国伯明翰大学的考古学家泰勒教授和其他4个人从埃及境内的撒哈拉沙漠边缘的锡瓦城出发,深入沙漠腹地200英里,对撒哈拉沙漠中新发现的一座古墓进行考察。
考察队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分骑5峰骆驼前往撒哈拉沙漠。出发前,他们带上了足够的食品和6塑料桶水。为了方便路途中用水,泰勒还带上了一只羊皮水囊,这只水囊一次能灌入15公斤水,为防万一,泰勒还带上了一支手枪。
三天的跋涉后,考察队到达了目的地,又经过两天的考察,考察队踏上了归程。
5月11日中午,天空中突然涌现出巨大的蘑菇云,随着黄色蘑菇云的翻滚逼近,刚才的晴空万里顷刻间灰暗阴沉,5峰骆驼惊骇得踌躇不前。
“沙暴!”泰勒大声呼喊着:“快下骆驼,用睡袋罩住头!”
罕见的特大沙暴持续了将近40分钟,这期间天空中雷声隆隆,风力足有10级,却没有落下一滴雨。沙暴的呼啸声渐渐减弱了,人们陆续掀开头上的睡袋。昏暗的天空中逐渐出现了亮点,接着呈现出橘红色,几分钟后,尘埃落定、风停日出,沙漠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和燥热,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骆驼呢?”有人惊叫着!人们这才注意到,因为刚才只顾躲避沙暴,没顾得上照看骆驼,骆驼在沙暴肆虐时惊逃掉了,不见踪影,并驮走了食品和水。大家开始寻找。半个多小时后,只捡到了一箱饼干和几袋牛肉松,以及一些鞍子和行李。
在浩如烟海的沙漠里,可以三天不吃东西,但不能一天不喝水。而失去骆驼的考察队,已经难以按照预期返回起点。队员们被绝望啃噬着。突然,向导在一块突兀的石块前发现了那只羊皮水囊。显然,这是骆驼在沙暴中奔跑时被这块石头绊倒过,水囊落到了地上。极度干渴的吉森抢先冲上前去抱起水囊,迫不及待地就要喝水,向导一把抢过水囊:“这是我找到的,凭什么你先喝?”“水是大家的,你……”吉森毫不示弱地和向导争抢起来,其他人随后也都加入到了争抢之中……
“都不许动,把水囊给我!”平时和蔼可亲的泰勒突然拔出手枪,以不可抗拒的口吻厉声喝道:“从今天起,由我决定水的分配。我保证,只要大家服从我的指挥,我们就能活着走出沙漠。”
泰勒从水囊中倒出一杯水,宣布道:“从今天开始,我每次从水囊中倒出一杯水,每个人只能喝两口,谁也不许多喝。”吉森怒不可遏地问道:“为什么一次只给一杯水?你是存心要把我们渴死。”麦克斯也咄咄逼人地问:“教授,你也只喝两口水吗?”
泰勒平静地说道:“我只喝一口。”
杯子最先递到了向导手中,向导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感谢真主”后,极其慎重地喝了第一口水,然后足足停了20秒钟后,才喝第二口,那样子宛如在品尝世界上最醇美的甘露。轮到吉森了,他毫不客气地喝了两大口水……杯子最后轮到泰勒手中,他只轻轻地抿了一口水,然后将杯中剩下的一点水倒回水囊中。
沙漠里的气温陡然升高到50摄氏度以上,太阳像一顶烧得发烫的钢盔扣在大家头上,遍地的黄沙似乎都要融化了,焦渴很快又啃噬起每个人。吉森忍不住叫喊起来:“教授,我的喉咙在冒烟了,再给我点水喝吧!”泰勒似乎没有听到,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停下沉重的脚步,只是悄悄地握紧了手枪。突然,走在前面的吉森猛地向情泰勒冲过来,要抢夺水囊。“砰”,随着枪响,子弹射在了吉森脚前的沙地上,吉森怔住了,他没有想到泰勒真的会开枪。泰勒将枪口对准了吉森的胸口,吉森悻悻地回到了队伍中。
夜晚来临了,温度很快就降到10摄氏度以下。由于骆驼带走了帐篷,大家只能蜷缩在睡袋里过夜。泰勒守着水囊,一夜没有合眼。
拂晓,队伍又开始了跋涉。
第三天下午,队伍突然遇到附近一座磁铁矿的两个守矿工人。两天前的那场沙暴卷走了他们的帐篷和全部生活用品,他们靠着一袋椰枣和舔取对方汗渍坚持了两天,过度的缺水已经使他们接近虚脱,两个人的舌头都肿了,呼吸极其困难。只有水才能够挽救他们的生命。可是,水囊中的水已经不多了。
水已经成为支撑生命、延续生命的唯一希望,挽救两个人,就要增加两个人分享重如生命的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只水囊和泰勒身上。生死相对,善爱与卑私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终于,泰勒解下水囊,准备救这两个素不相识的矿工。早已经被干渴折磨得要发疯的吉森忍不住了,用嘶哑的声音喊叫道:“不许倒水!”其他人也都叫喊着,不让泰勒倒水。
“谁敢上来!”泰勒举起了枪……
两个矿工得救了,指出了考察队走错了方向。这意味着,更长的路需要坚持下去,更大的艰难等待着面对。
一连三天,因为每次都只喝一小口水,泰勒已经感觉到头晕目眩,全身乏力。他开始担忧起来。第四天早晨,人们都醒来的时候,泰勒已经倒好了大半杯水,分喝了水后,泰勒宣布了新的用水规定:“从今天起,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用水囊中的水!”没有人反对,因为泰勒每次喝水比谁都少是有目共睹的。
下午,考察队发现了一块颇似宝塔的岩石,向导惊叫起来:“我们快到锡瓦城了!”一直萎靡不振的队伍开始活跃起来。吉森回头朝走在队伍最后的泰勒喊道:“教授,明天就要回到锡瓦了,我们可以喝点水吧?”的确,一行人一个上午都没有喝过水了。泰勒却没有什么反应,身体踉跄着就要摔倒,吉森跑过去扶住了泰勒。泰勒将手枪递给吉森,声音颤抖着叮嘱着他:“你接替我……负责……水囊……”泰勒又低声对吉森说了什么后,就晕倒在吉森的怀里。
有人提议给泰勒喝口水。吉森拒绝着,他命令大家轮流背着泰勒继续赶路,自己提着手枪和水囊走在队伍后面。走了一段路后,有人提出要喝水,吉森毫不犹豫地说道:“还不到时候。”此后,吉森一直拒绝着人们提出的喝水请求,执著地守护着泰勒的委托。
5月16日中午,考察队遇到沙暴的第五天,这支历尽艰辛的队伍终于顶着烈日回到了锡瓦城。直到这个时候,吉森也没有再让大家喝过一口水。有人抱怨吉森比教授更苛刻、更没有人道。吉森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打开了水囊的盖子,将水囊口朝下,一堆黄沙被倒了出来……
原来,在第四天早晨,大家喝完那杯水后,水囊里就已经没有一滴水了,看上去依然鼓鼓的水囊,是因为泰勒悄悄地装进了一些沙子。
2002年的圣诞节,这些死里逃生的人们在被追问一生中得到过的最好的礼物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回忆起那次历险,继而不约而同地说着同一句话:泰勒教授的骗局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礼物。“
【拾贝】
支撑一个人穿越生死的可以只是一种精神,支撑一个人跋涉艰难绝境、咬定求生的,也可以是一种精神,那就是燃烧着的生的希望,而泰勒的精神却只是一个字——爱。
婆婆,叫你一声“妈妈”
有些东西不是努力了就可以改变的,比如我出生在农村,在农村长大的“农民”烙印。因为我的“农民”身份,当我和丈夫热恋的时候,婆婆就一直反对。婆婆对“农民”的成见来自她的亲身感受。
婆婆土生土长在省城,而早逝的公公则是农村包围城市中的万千“农民”中的一个,公公共有兄弟姐妹6人,他是家中最大的孩子,又是家族中唯一一个通过自己的努力从农村到城市生活的,每年都会有几个农村的亲属到城市来看望公公和婆婆,看望之后返乡的时候,公公和婆婆自然要给带上些东西,有时候还要直接“借钱”给这些农民亲属,而这种“借钱”,十有八九都是不会还的。在公公病逝后,渐渐摆脱了公公农村亲属“围剿”的婆婆终于可以放下一块心病。当她面对宝贝儿子表示要给她迎娶到家中的儿媳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孩子,反对也就不难理解了。婆婆在苦口婆心仍无法更改丈夫非我不娶的决心后,痛下最后通牒:“如果你娶这个农村姑娘,就不要再管我叫妈!”
婆婆的固执和丈夫的“强硬”针锋相对,丈夫在权衡分析后作出决定:先将生米煮成熟饭。丈夫认为,婆婆毕竟是他的母亲,当已成事实的婚姻摆到婆婆面前后,婆婆还是会让自己接受的,而婆婆的固执也会在日后的生活中被我的贤淑、善良和勤俭融化。
婚礼在婆婆极为勉强的笑容中举行了,为了从最初就消弭婆婆的芥蒂,我将结婚典礼的消息只告诉给了一些要好的大学同学,没有告诉我的任何亲友。典礼仪式上,我来到婆婆面前,想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妈妈”,可婆婆看到我,立刻转过身走开了,将我尴尬地丢在众人面前。
冰山由此横亘在我和婆婆之间。
此后在一个屋檐下的生活中,我悄悄地做着一个儿媳所应该做的一切,但我同时固执地从不称呼婆婆什么。而为了不让婆婆轻视“农民”,我更是固执地拒绝一切亲属到家中来。我无力改变婆婆对农民的成见,但我必须要用自己的言行在婆婆面前树立起一个农民的良好形象。
那是一种两败俱伤的固执与坚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我的成见,儿子出生后第二天,婆婆就到南方旅游去了,这更加坚定了我不叫婆婆“妈妈”的决心。但我依然努力做着一个儿媳应该做的一切,做好饭菜后先叫婆婆、洗衣时先问婆婆有没有脏衣服……但每次,我都是直接问婆婆,或者叫儿子去问婆婆。
儿子5岁那年,要强了一辈子的婆婆突然患脑血栓住进了医院。因为婆婆一半身体都突然失去行动的能力,平日里简单的吃饭、喝水、上厕所都需要有人协助才能够完成,而婆婆就我丈夫这么一个独子,照顾婆婆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我和丈夫身上。我向公司请了长假,一心一意地在医院照顾着婆婆,帮婆婆洗脸、给婆婆喂饭喂水、为婆婆接大小便……
当病友们都羡慕地称赞婆婆有一个好儿媳的时候,我注意到,婆婆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我有种直觉,婆婆似乎在渴望我能够叫她一声“妈妈”。
一天晚上,丈夫悄悄地对我说道,婆婆虽然过去有些事情对我做得过分,但毕竟是长辈,现在婆婆已经老了,已经不像过去那样针对我了,希望我能开始称呼婆婆“妈妈”。我未置可否。如果说婆婆是因为公公而凝结了对农民反感的坚冰,那么,我则在和婆婆这情些年的对峙和较量中也形成了另一种坚冰。
半个月后,婆婆出院了,虽然能够自己行动,自己照顾自己,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还是明显吃力。婆婆更像一棵孤独的老树,在风中吃力地摇摆着枝干。每每看着婆婆有些蹒跚的背影,我的心就会莫名地发酸。
为了婆婆每天外出散心有个照应,我开始送几位邻居老大娘们一些礼物,让她们每天能够和婆婆一起聊天,散步。我悄悄地做着这一切,并没有期望得到婆婆的认可或者回报。但婆婆每次散步回来,都会喃喃自语般地对我说,这个邻居大娘夸她有福气,有个好儿媳;那个邻居大娘羡慕她儿媳真孝心……我能感觉道,婆婆是有意和我冰释前嫌。
但是,日积月累下来的坚冰已经难以融化,我依然做着一个儿媳应该做的一切,也依然固执地不肯叫婆婆一声“妈妈”。
婆婆出院一年后的一个周末,在儿子的纠缠下,我和婆婆带着儿子去公园,在横穿一条马路的时候,调皮的儿子拉着我的手就往前跑,当我注意到有一辆汽车正朝我和儿子飞驰而来的时候,已经惊怔得不会动了。
这时候,我突然感觉被谁推了一下,婆婆的声音随之从身后传来:“快闪开啊!”我拉着儿子,一个踉跄冲向前方,扑倒在地,只听得身后伴随着汽车刺耳的刹车声发出咚的一声。我爬起来,急忙去寻找婆婆,婆婆已经倒在车前,鲜血顺着她的额头、嘴角、耳朵喷涌而出。
我扑到婆婆身前,摇晃着婆婆,婆婆的嘴角不停地抖动着,手脚痉挛般地抽搐着,怔怔地望着我,声音微弱地问道:“你和孩子都没事吧?”我疯狂地点着头,眼泪噼啪滚落:“都没事!你要挺住,这就送你去医院……”婆婆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笑,但因为疼痛吧,笑得很难看,说道:“我知道,我不行了,真想听你叫我一声乐是一种能力妈啊……”
我一下怔呆住了,当我反应过来,想要去叫婆婆“妈妈”的时候,却发现,婆婆的手脚抽动了一下,闭上了眼睛……婆婆为了救我和儿子,就这样永远离开了。
婆婆的成见只是表层的啊,她对我更多的是可以舍弃生命维护的爱,而我,却一直用狭隘针对着婆婆、刺痛着婆婆……我跪在婆婆的灵前,悔泪长流,一遍遍地叫唤着:“妈妈,妈妈……”
【拾贝】
原宥他人,便是宽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