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林浅忧笑,是她少有的舒心的笑容,“你们以为我真的一直都在受你们摆布吗?”
慕容若寒眸光淡了下去,淡淡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看透了我的身份,和我离开以及……嫁给我都是假的?”
“对。一开始,谢亦沐的死,我确实错信了。但后来又有叛徒出没后,先恍然大悟我也许错怪了人。再后来是翔,你让我怎么相信那么忠实的一个人背叛我。我决意相信他,才注意到你脚受伤的偶然。当时我就想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那时候起我开始留意。是你自己选择了最不该选择的替罪羊扔给我,才使我对你起了疑心。再是每一次,有关五个黑衣人,米雪柔出门的同时,你也不在别墅,是我派了心腹跟踪,他当然不会告诉你。也是我和翔秘密调查了所有叛变的杀手,他们的共同点是都有把握在你手中的软肋。欧阳越枫,也是那不离手的金表,让我对你的身份怀疑,再一次留了心眼。这一次突袭,确实让我措不及防,只能示弱争取反攻的时间。这三天里,我联系了左辉带领人埋伏在欧阳氏附近,捎话请求月夜帮支援。夜羽烨曾下过命令,不伤我帮一人一卒,且如果需要人手,任凭调遣。”
“欧阳越枫,你为了一己私利,害林氏、亓氏、米氏三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今天我要让你尝尝亲眼失去亲人的滋味!”
她撂下狠话,手却不听使唤地停在了那里。
“小语,你舍不得杀我是不是?”他原本黯淡的眼睛里突然闪烁起璀璨的光芒,林浅忧听了他的话,才发现那一瞬间的犹豫是舍不得。
偏偏欧阳越枫抓住了这一刻,瞄准了林浅忧,但他来不及扣动机板,慕容若寒竟然先一步朝他开了枪!
欧阳越枫瞪大了眼睛,口吐鲜血笔直僵硬地倒下,不仅是他觉得不可思议,他的举动也震惊了所有人。
慕容若寒一枪杀了欧阳越枫,他竟然杀了他自己的亲生父亲!
林浅忧手不禁一颤,枪“嘭”地落在地上,她惶恐地看着仿佛陌生的人,问:“你……你为什么杀了他?他是你父亲啊!?”
慕容若寒撇嘴冷笑,“父亲又怎么样?当你狠心搞垮林氏的时候,怎么没考虑到林烁伟是你父亲?哼,他向来只知道利用我,从来不曾想过我的死活。他不把我当成儿子,我又何必把他当成父亲!”
林浅忧沉默。
夜羽烨走近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告诉你一件事,情绪不要波动太大。”
林浅忧跟着他,来到了庄枂翔尸体的跟前,她心猛地抽痛,仿佛将要窒息。她麻木地跪倒在他身边,凝视他熟悉安静的侧脸,依然承受不了这巨大的打击,晕了过去。
林浅忧醒来后,才得知最后的消息。叶悠儿改名米雪悠,嫁入白氏,为了报答叶父叶母,米雪柔和米雪悠都寄名叶氏之下,作为她们的娘家。庄枂翔死后,夜玖玖就失踪了,林忆念因为伊飒冒险救亓远终于接受了他的心意。欧阳絮依听说欧阳越枫已死,而杀了他的人竟然是亲哥哥,心情郁结,最后和母亲一起殉情。曾经偌大繁荣的欧阳氏,转眼只剩下慕容若寒一人。
欧阳氏门口,冷冷清清,弥漫着的是别离时的忧伤氛围。
“亓姐,你真的要走吗?”
林浅忧笑笑,摸了摸快要哭鼻子的米雪柔,说:“傻瓜!以前没让你们改口,现在你们可以尝试林浅忧这个名字了,虽然我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从今天起,这世上只有林浅忧,再没有亓语这个人了。如今的亓氏,正式交给亓远,将来继承到伊飒手中。虽说本来是想留给翔的呢,这样也就配得上玖玖了。”
她拉住林佑轩的手,又牵起米雪柔的手放入他的掌心,轻松地笑笑,说着祝福的话:“你们俩要好好的,我不在,你们可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米雪柔重重地点头,她的话更是引得她眼泪愈来愈多,强行憋着使得脸都紧皱在一起,逗笑了林浅忧,她捏了捏她的脸蛋,“别哭,哭了就丑了,小心轩哥哥不要你了。”
米雪柔破涕为笑:“他敢!”
林浅忧笑,她看向宇文泽,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干脆利落地走开,站在夜羽烨面前,浅笑:“你要听爷爷的话,好好保重。”
夜羽烨回她一个淡淡的笑容,只是一个点头,抿了抿嘴令她眸光动了动,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她随意地一扬嘴角,转身回到慕容若寒身边,刚要走出去,宇文泽又叫住他们:“等一下。林浅忧,为什么你不能留下来,别走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
她回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承诺。”
他又说:“我要和他公平竞争,如果我赢了,你就留下来;输了,我心甘情愿地把你交给他。”
林浅忧侧头沉吟,思考片刻:“好。”
“公平起见,你出题。”
林浅忧来回踱步,看了看蓄势待发的俩人,说:“在欧阳氏里,有一串手链,手链上,有你们一直以来想要的答案。”
他们刻不容缓地前去寻找,林浅忧刻意四处走走,最后绕到夜羽烨身边,若有若无地问:“你要不要帮他们去找找?”
夜羽烨不解地看她,漫不经心地回答:“没兴趣。”
“万一也是你想知道的呢?”
“我想知道的,也不一定是我想要的。既然是不愉快的答案,还不如不知道。”
夜羽烨转身要走,林浅忧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伸手从背后抱住了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说:“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温热的气息全数喷洒在他脖颈间,他推开林浅忧的手,一个旋身,惊喜地看见她羞赧的面容,一时激动地语无伦次,干脆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林浅忧也抱住他,红晕还没有褪去,嘴角扬起最自然的弧度,如同林氏里奇迹般一刹那盛开绽放的紫罗兰。
夜荣华曾说过,紫罗兰花开的时候,是林浅忧收获爱情的时候,只是这花更是神奇在欧阳氏里和慕容若寒载下的紫罗兰,一辈子连发芽的机会都没有。
宇文泽和慕容若寒同时发现了埋在土里的紫罗兰手链,第一颗刻着陈旧的“烨”,最后一颗上是崭新的“忧”,那是林浅忧在双联姻前夕刻上去的。
宇文泽苦笑,他终于明白,他曾试图留下她,她坚持要离开,原来她终会为一个人留下,只是那个人,并不是他。她赌气说要走,只是因为夜羽烨不挽留。
慕容若寒轻咳,看着他们俩人松开彼此,他的蓝眸里已经染上了一层忧伤,他说:“如果我早在欧阳越枫和你之间选择你,你会不会跟我走?”
“人的一生,出场顺序固然重要,可是那个人仅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将他烙印于心,一瞬间的心动,是任何人哪怕以十载长伴都换不来的。”
林浅忧和夜羽烨十指相扣,对视的目光里,有着不尽的柔情:“我林浅忧一见倾心的少年,注定只会是夜羽烨。”
夜羽烨笑得更是明朗,抬手揽住林浅忧的肩膀,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宛如春风拂过花间般清浅,他浅笑:“跟我回家吧。我的夜少夫人,月夜帮主夫人。”
凉茶转浅忧香淡
冰雪化羽烨亦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