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烨刚刚处理完尸体,林佑轩正好深色匆匆地赶到。
他快步跑到他们身边,目光再一次触及安蓝那张姣好却陌生的脸,又不由得放缓了脚步。
安蓝,这名字多么熟悉而亲切,可是这毫不相似的脸让他迷失了判断力。
他只能求助林浅忧,看她笃定的样子,相信妹妹总没有错。
“忧儿……”
林浅忧闻声抬起头看他,神色异常坚定地点头,又轻拍安蓝的肩膀示意她回头看看。
安蓝的眼眶微红,眼泪几乎遮住她的视线,看着眼前人模糊的身影只描摹出高大的轮廓,她也感觉得到这个十七八岁大的男生就是记忆里那个爱抱着她大腿,可怜巴巴地仰头看她,又张开手臂希望她抱的小男孩。林浅忧扶她站起来,她哽咽着出声:“佑轩,我是你母亲啊!还记得小时候你爱打闹,总是顶撞他,他一打你,你就喜欢往我身后躲,你忘了吗?”
眼眸里嗜满的眼泪倾泻而出,林佑轩不再犹豫,径直本想安蓝,手臂紧紧地环住她瘦弱的肩膀,久久不肯松开,只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母亲……”
十年前,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场大火焚毁了他们的家,他还没来得及等到安蓝被救出来,已经被人强行救走,根本不给他商量甚至是反抗的余地。十多年了,他觉得能找到失散那么多年的新妹妹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他以为他最温柔贤能的母亲早已经葬身火海,可谁知道,竟还能在这里,他们一家团聚。
夜羽烨、慕容若寒、宇文泽、白梓辰、叶悠儿和林忆念站在一边看着那么煽情的一幕也完全搭不上话,免得破坏了这美好的气氛,想说些安慰的话又觉得他们只是过于高兴,喜极而泣罢了。可米雪柔却染上了忧伤的神色,独自一个人落寞地转身。
她贴着护校河边的栏杆发呆,参天大树上自然凋零的落叶缓缓地落在她米色的头发上,回过神晃了晃脑袋,那片叶子就飘落进河里。
米雪柔蹲下身捡起狡辩一颗石子,随意地丢进河里,伴着清脆的“噗通”一声,石子落入水面和枯叶枝被踩折的声响同时响起,她扭头一看,是叶悠儿。
微微诧异,没想到还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开。
叶悠儿挨着她,背靠着栏杆,好一会儿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米雪柔被她的忧郁逗乐了,之前眉宇间萦绕着的忧愁也消失跆尽,她笑道:“哎!他们那是久别重逢的亲人相认团聚,你在那儿忧伤个什么劲?”
叶悠儿看到她的笑容也算是心情好了些,语气也带着轻松:“确实应该替他们感到高兴。可是,一看到他们那洋溢着幸福的模样,就让我想到……我什么时候也能和我亲生父母相认。”
“啊?”米雪柔尖叫了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叶悠儿,眼里的伤浓厚得让人移不开眼,只听到她继续说着:“我时常在想为什么我的亲生父母到现在还不来认我,他们真的是不要我了吗……”
女孩子的眼泪总是那么廉价卑微,看着她滚滚的泪水“唰”地滑落,米雪柔突然间像是对眼前这个爱哭猫有了重新的认识,或许她总是为寻找父母而哭泣,酿成了眼泪是她唯一的发泄方式的习惯。
米雪柔瞧着安慰的话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只好尝试着转移话题,“我看你平时有白梓辰接送你之外,也偶尔有大人来陪同你上学放学,也听得到你称呼他们父母,这是……”
“我一直以为我很幸运,因为我出生在一个圆满美好的家庭里。即使他们雄厚的财富来抚养我过一个奢侈华丽的生活,但是我只希望我们一直在就好了。可是,今年春节,我的叔叔伯伯无意中提起我小时候的事,说十年前在大雨天街边看见我时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转眼已经那么大了……我听得云里雾里,想问清楚,叔叔伯伯就被父母亲劝了酒。早把我的疑惑抛到了九霄云外。直到我过生日前一天,无意中听到他们在谈论要不要告诉我真相。最后还是打算瞒着我一辈子。”
“那时我便知道我不是亲生的。可考虑到这么多年他们对我的关心和呵护,我还是不忍心去质问他们。可以的话,就装作被他们蒙在鼓里一辈子。”
“十年前,你都不记得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小时候的事已经不怎么记得,倒是还记得又一个特别特别疼我的姐姐,可惜,我现在根本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希望老天能保佑她一切安好。”
米雪柔:“好巧,我也有一个失踪的妹妹。别到时候我找了那么久的妹妹就是你,那我可要懊悔死了。”
“哈哈,哪会有这么巧的事!”叶悠儿擦擦眼泪,看着米雪柔努力地表现地不那么软弱,“刚才……看你脸色也不是很好,你呢,为什么事?”
米雪柔叹气,苦涩地摇头,“还能为什么,孤儿,同样的可悲又可怜啊!当时无家可归的我,幸好遇见了亓姐,不然哪来现在的米雪柔!”
“哎!”米雪柔用胳臂肘戳了戳她,“叶悠儿,要不我认你做妹妹吧,好不好?”
她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呀!柔姐!”
她们看着对方,满是泪痕的脸上如雨过天晴般地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