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木哈陡然一惊,回眼望上说话的军爷。颤声道:“咱这是刚抓的治晕昏睡药方,不是军爷你要查的违禁品。”
这兵勇倒也是个势利鬼,见扎木哈点头哈腰的一副软肋子的样子,吆喝一声,更加助长了嚣张的气焰。瞄眼一瞧,招招手喝道:“叫你呢?没听见爷的话吗?都拿过来检查检查一下。”
扎木哈本也是一个汗国杀手组织出身的,那里曾受过如此礼遇的窝火气。况且,在扎木哈的眼里这些兵痞流氓他也见得多了,那里把这几个骄黄瀑戾的家伙放在眼里,一时拴紧拳头就要发作招呼过去了。
都罕喳见状赶紧走过来分辩,抓着扎木哈手里的药方乞求道:“军爷,这些都是刚才在小店抓的药,不是军爷要查封的。行行好,不要难为这位客官了。有什么招呼不周到的地方,小的给军爷赔不是就是了。”
那个兵勇见掌柜的也过来求情了,势利眼不免变得更加嚣张更加狂妄。手里的弯刀往腰下的刀鞘一送,两手往胸前一搭,鬼眼一眺,嗯的一声说:“哧,赔不是?赔什么,怎么赔?就凭你?老家伙,你也大高估自己了吧。咱兄弟凭什么要给你脸面啊?”
都罕喳被这个兵勇一翻阴阳怪气的蹊落,一顿扫面,脸色早已气得酱紫通红,话语哑然,一时之间却也是无法可施。忽然,都罕喳头一摆,转过身抓了柜台上一把散碎的银子,往带头的军爷手里一塞。说道:“这是小店今日开张所得,军爷都拿去了买个酒喝喝,也是小的一点敬意吧。”
带头的小头目斜眼瞅了一下老掌柜都罕喳,又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笑笑说:“老掌柜就是爽快人,识得大体,体量咱兄弟们的难处。兄弟们,咱也别为难掌柜的了,咱也得讲究个人情世故吧。总不能得着好处了还倒打别人一耙,来,别查了,喝酒去。”
这带头的家伙一说完,手一挥,几个兵痦子就乐巅乐巅地奔出了药铺子。
扎木哈见都罕喳花了一把银子才帮自己解了围,心里委实过意不去,抱拳作礼,单膝一跪说道:“感谢掌柜的大恩大德,扎木哈记在心里了,请受扎木哈一拜!”
都罕喳扶起扎木哈说道:“客官,不要多礼了。快抓了药回去吧,看你的药方就知道你家的病人拖延不起。今天这事就算咱的药铺倒霉了,花了银子图个平安吧。”
“来,掌柜子的,这算是咱赔给你刚才花去的。在下实在不忍心掌柜的为咱花了冤枉钱,被那些天杀的贼人兵痞强抢了去。”扎木哈走到老掌柜的跟前说,并从衣袋里摸出了一些散碎的银子塞到都罕喳的手里。
“客官,这那成啊,小店不能收受你的银子的,更不能让客官破费了。算了吧,客官。就当是小店给那些贼人兵痞子的一点小费孝敬钱吧,要不惹脑了他们,只怕小店是吃不了兜着走喽,还是省事的好,拿银子能解决的问题还是不要拿话说的好。”老掌柜都有罕喳拿着银子推回了扎木哈的手里摇摇头无奈的说。
扎木哈原本打算顺着出来抓药的机会,也想帮着无痕抓一些新鲜刀创伤药回去的,总好过自己在山上乱拨乱找。现在禁令一下,眼看是办不成的了。只得一边谢过掌柜都罕喳,一边抓过巴都从新包折好的药方趟出了药铺。顺手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马缰绳,两腿一蹬,上了马鞍,飞奔而去。
“站住!站住!停下!停下!接受检查。”在出了集市过后的一个小山坳路口上,一小队胡骑兵勇远远的看见一骑飞奔而来就大声囔开了。
等扎木哈飞奔到跟前,下得马来,仔细一瞧,妈啊,这带头的不就是刚才还在药铺泼皮耍赖的那几个兵痞子吗?他们怎么会又在这山坳路口处设起岗卡来了?
带队的小头目一身酒气地摇晃着走过来,冷眼一瞧,好是大吃一惊,见是相遇在药店抓药的扎木哈,脸上顿时像乐开花了一样。围着扎木哈转来转去,左右瞧瞧,上下看看,时不时还发出奸邪的淫笑。
扎木哈也不管带队的小头目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只顾一手牵着马,一手拿着药方就向岗卡走去。
带队的小头目背地里冷笑一声,嘿嘿地冲着岗卡上的兵勇吼道:“都守紧了岗卡,别让这小子过去。兄弟们得检查检查。”
扎木哈原本以为碰上这几个兵痞子不会过不去岗卡的,毕竟刚才在集市上的药铺中有过一面之交,而且老掌柜也是拿来了银子来打点过他们的,再怎么说自己和他们也算是打过招呼的人了。不想这些兵痞子得了好处还不依不饶,真真是可恨又可恶。
说话间,岗卡上的两个小兵已围上了扎木哈,伸手就向扎木哈怀中揣着的药包抓去。扎木哈也不躲闪,任由这两个小兵拿了怀中的药包去。
一个小兵已迫不及待地撕开了药包,露出好些伤风治脑擦伤的药草。小兵咋见之下,喜得像捡到了宝似的,乐呵呵地向带队的头目走去。
“头儿,你看这药不就是可汗刚下令违禁的铁打损伤药吗?这合该咱们小的发财了。把这个丑汉子抓了去,往上一交,定个走私违禁药品什么的罪名砍了,咱们不就是都得往上爬了吗?何必还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活受这窝囊罪。”
那带队的小头目听见手下小的这样一唆使说,不免心思浮动,一时胡思乱想起来。觉得这话里虽然是恶毒了一点,但毕竟是为兄弟们着想的,思索一翻,便大摇大摆的走到扎木哈的面前厉声喝道。
“噢,怎么又是你啊?刚才在药店查岗时难怪我老觉得那里不顺眼,原来就是你在这装神弄鬼啊?现在好了,人赃俱获,怪不得大爷我了。来人啊,绑了上报去。”
刚才进言的小子一听头儿受用了自己的高见,那里还等别人一齐上来争了自己的头功,倒是自己先动手绑人了。
扎木哈虽然是死里逃生过一回的人了,如今为一家老小被迫隐姓埋名远走他乡。虽然能够忍辱负重,不再重操江湖生杀屠戮之事,但是聚然受到这般无理的耻辱和纠缠。甚至听得眼前的这帮混蛋兵痞子为了贪功受赏,竟然要污蔑一个无端的好人作为上升之道,那个气屈劲甭提有多大了,一时竟然全爆发了开来。
只等那小兵靠边,扎木哈已是驱身向前,一个打马回桩就放倒了那小子。听得那小兵“哎哟”一声,大囔道:“反了,反了,这人反天了。头儿,快带人来帮忙绑了。”
带队的头儿和岗卡上的兵俑一看有人反了,这还了得,霎时,大小头目兵卒都一窝蜂似的拿着刀枪往扎木哈身上捅。
扎木哈本就是一个组织杀手中的能手,那里会惧怕这些只会三脚猫功夫而又看似凶神恶煞的兵俑呢?没几下来回折藤,这一岗卡上的头儿和兵俑就都成了扎木哈拳下的狗熊,一个个被扎木哈打得东倒西歪,连爬带滚地跪在地上哭乞求饶。
特别是那个充满痞子气的小头目,见扎木哈一转眼的功夫就把一众手下兵卒打散了一地,见风驶舵般地跪在扎木哈的面前求饶道。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今日倒撞了大爷,请大爷见谅,饶了小的这一回,小的也是在执行大汗的法令而已。”
扎木哈听见那小头目如此求饶,倒也不动声色道:“饶你可以,但你得把你刚才做错的事情补起来啊,大爷我才能饶得你个欺软怕硬狗日的废才。听好喽,一是把你从药铺掌柜那压榨来的银子全部还回去;二是按我手上的药方帮我把这些药草都办齐了;三是你别想耍什么么花招糊弄我,如果是那样你会死得很惨的。”
带队的小头目见扎木哈提的条件有利可图,一劲地点头答应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请大爷放心就好。小的这就派人去置办,大爷你等着。”
扎木哈看也不看那头目一眼,怒吼一声,大喝道:“去吧,大爷,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你还耍什么花招。”
那带队的头目应声而去,却丢下一小队的兵卒拖着被打伤的节骨满地挣扎,悲惨呼号。
一会儿,那带队的头目去而复返,身后带了一帮级别比之更高的人马,扯高气扬地出现在扎木哈面前。为首的头儿似乎是上了级别的校尉军官,一副不可一世睥睨一切的样子端坐在高大的红枣马背上,傲视着易了容变得卑微的扎木哈。
那吃了苦头的小头目趁马上前,用手指着扎木哈说:“鞯都大人,就是这遭天杀的奔夫把咱们的兄弟都伤了,请鞯都大人为小的作主,讨回公道。”
扎木哈一看这架势,眼里冒火,肺都快被那逃命而去的带队的小头目气炸了。一个杀手的恐怖面目立时瀑怒开来,怒甩着手中的马鞭瀑喝道:“你个狗日的熊包糕子,大爷我叫你去办事,你却走去搬救兵。也罢,既然都不怕死,来啊,一齐上,大爷我一并成全了你们。”
那个被称为鞯都大人的校尉也不答话,等扎木哈把话一说完,右手向后一招,新带来的一队骑兵就向着扎木哈围攻上去。
扎木哈一阵左冲右突,快如闪电,疾如鹰膺,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一队新来的骑兵打了个落花流水。带队的鞯都大人见势不妙,一时也抽刀向来加入混战,死死地缠住扎木噜不放。
这样一来,扎木哈反倒受到了牵连,一边是人多势众,一边是单打独斗,时间一长,渐显不支。
但是扎木哈毕竟是杀手团里混出来的人物,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焉能不懂。稍微卖弄了一个小小的破荐,一招风云变幻,再顺手一撸,那个带头的鞯都大人就成了扎木哈的囊中物,口中肉了。余下的骑兵小卒,见鞯都大人被扎木哈擒住,一时也不敢再强行围攻。
扎木哈出手如电鹰瓜般锁住鞯都大人的喉咙,怒喝道:“不想你们的鞯都大人马上就死,全都给我滚一边去。否则,你们就为你的鞯都大人收尸吧。”
在场的骑兵小卒一时没有了主意,纷纷往后退。那个搬来救兵的带队小头目一看眼下这架势,连鞯都大人都被对方擒了,那还有什么好戏再演下去。只得又搬出先前那一套哭求的把戏重演了一遍,希望扎木哈能放鞯都大人和自己的一众人员一马。
扎木哈也不搭话,把鞯都大人往地上一甩,然后 ,一晃手,撸出一只纹了一个大图腾的手臂往头上一扬,瀑喝道:“睁天你们的狗眼,看看这个是什么标志?大爷我要不是还有一点点的耐性,你们一个个早就去阎王爷那儿报到了,那有功夫让你在此陪大爷玩。”
众兵丁一阵惊愕,禁不住全往扎木哈扬起的手臂上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却大吃一惊,个个噤若寒蝉,呆若木鸡,却挤不出一个屁来。
鞯都大人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抱拳跪向扎木哈施礼道:“不知尊驾在此,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请尊驾赐罪。”
扎木哈一收手还礼道:“鞯都大人,请起身,不知者不罪。带你的手下退下去吧,我要走了,担搁不得,我得赶紧救人去。”
鞯都大人也不多问,用手一指先头那个痞子小头目吼道:“你,把那些散碎了的药草包好,给主子爷送过去。”
那个痞子小头目一时做梦也想不到,连鞯都大人都得对眼前这个不起眼汉子毕恭毕敬,自己那还的敢违逆之理。只得连爬带滚走过去,把那散碎一地的干草药一一拾起,再包扎好,怯怯地送到扎木哈的面前。
扎木哈圆瞪了那痞子小头目一眼,谁知那痞子小头目惊得立即跪下求饶说:“大爷,小的错了,真真错了,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小的就是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也记着你的恩典。”
扎木哈正眼也不瞧一下,飞起右脚一脚就把这痞子小头目踢飞到了一边去。自己牵过那马匹跃身上马飞奔而去。